封君聽到訊息之後,幾乎是立刻就趕了過來。

正午時分,他帶著大批人馬,還有意歡一起過來了。

看到那馬場屍橫遍野的情況,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意歡的臉色也不好看。

出門的時候只聽說馬場遇襲,無人受傷。

起初她還不相信,怎麼可能無人受傷?

可如今親眼看到這般情景,她一時之間竟也有些驚駭。

“夫人和公子呢?”他問路剛。

路剛道:“在屋裡……”

意歡回過神,突然打斷了他:“你是馬奴?”

路剛連忙道:“是。”

“怎麼是你來回話?”意歡皺眉道,“馬場主人,還有沈大夫婦呢?”

路剛不敢得罪她,只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兩位主人在屋裡。”

“沈大夫婦呢?”意歡追問。

路剛道:“小的不知,好像也在屋裡。”

意歡總覺得這人說話做事都存著古怪,先前怎麼沒注意到這馬場有個敢直接跟主子說話的馬奴?

但她已經打斷她主子追問了兩次了,再追著不放,恐主子起疑心。

當下她只能先退了回去,只把眼前這馬奴的長相都記住了,提醒自己留個心。

封君是耐著性子等她,也知道她是認為馬奴不配回話。

但她也沒有再多問,封君的情緒也沒有到那個臨界點。

當下他就跟人進了屋去。

結果人未未進屋,就看到門口那雨水沖刷不乾淨的血跡。

甚至裡頭還能傳出大人和孩子的說笑聲,莫名讓人有一種骨子冷的感覺。

封君愣了愣,然後抬手擋了擋,道:“我自己進去。”

“是。”

意歡要跟,他原是不讓。

但意歡眸中充滿了擔憂……

封君想著,此地屍體堆積如山,而且到處都是血跡,對意歡這樣的尋常人來說,確實太過驚悚。

他完全不會武,意歡會擔心也是情理之中。

既這麼想著,他也就沒再阻攔。

進門之後,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個不大的前廳,地面竟已經鮮血染得差不多全部鋪了紅。

中間的地板上躺著個血人似的婦人屍體。

顧思音手裡拿著小鉗子,“吧嗒吧嗒”地鉗著核桃。

旁邊的果殼已經堆積如山。

見了他,長川的視線慢慢地從他臉上,落在了他旁邊跟著的那女人的臉上。

那凌厲的視線,不知道為何就讓意歡心裡打了個突。

他笑道:“多謝你給我送來的那些玩意兒,很好玩。”

意歡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封君。

封君小心翼翼地跨過地上的屍體,走到那張榻桌旁。

左看右看,直到顧思音起身邀請,他才脫了鞋子上去,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了。

他道:“嫂子沒受驚吧?”

顧思音倒也不含糊,道:“你留下來的那個,拿了刀來殺我,結果被我割喉放了血。”

割喉……放血……

看著這滿地的血流成河,也不知道昨晚是個是怎樣血腥的場面。

封君立刻道:“這是馬場賬房的媳婦?”

意歡點了點頭,道:“是沈管事的……”

她低頭看了那屍體一眼,自己的臉色都是蒼白的。

主要是她想不通,這個馬場根本沒有守備力量,到底是怎麼打退了來犯……

最重要的不是打退了,而是外頭竟然屍體堆積如山,全部就地屠戮了。

“去查一查到底是怎麼回事。”封君道。

意歡連忙道:“是。”

顧思音突然笑道:“這沈大媳婦,臨死之前,跟我說了些有趣的話呢。”

封君問:“什麼有趣的話?”

顧思音看向意歡。

意歡的心理素質也很強大,臉色雖然蒼白,卻也沒有迴避她的視線。

“說是有人指使啊,是你封君府的女人。”顧思音淡淡道。

封君大約猜到了她要說什麼。

他看向長川:“說說。”

長川就這麼看著他。

或許對於封君楚雲澤來說,表兄長川,絕對是類似於童年陰影一般的存在。

因為小時候常常被他欺凌,以至於後來長川只要一個眼神他就會慫回去。

現在也是一樣的。

對視不到一會兒,他就狼狽地把眼睛別開了。

他低聲道:“是有誤會吧,你們不要總有偏見。”

顧思音有些無奈,道:“早上清點屍體的時候,我們看到了寶蘭。”

“不是……什麼?”

本來聽顧思音開口,封君已經要開始否認了。

等他聽清楚顧思音說的那個名字不是“意歡”,而是“寶蘭”,他又愣了愣。

“發現了寶蘭”,顧思音道,“她被長川給誤殺了。”

封君竟然長楚了一口氣,道:“這就好這就好。”

等說完了才反應過來不對勁,連忙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怎麼會是她?”

顧思音笑了笑,低下了頭。

雖然是萍水相逢,可想到那個女孩為這個男人在黑市博命的模樣,還是會感覺到一陣難言的憤怒。

這時候,意歡道:“寶蘭姑娘最近總不在府裡,我倒也不好過問她的行蹤。不過入府登記的時候,倒是提過,她的父親做山賊出身。”

封君立刻道:“這樣?那你再去好好查一查那些人的身份,看看寶蘭是不是有什麼冤屈。”

儼然是一副板上釘釘的樣子。

意歡點頭答應了。

封君又看向長川,表情明顯比剛才輕鬆了不少。

他道:“你放心,我肯定給嫂子一個交代。”

顧思音忍無可忍,就道:“寶蘭和我們萍水相逢,甚至可以算是朋友,從未結怨。”

封君道:“是啊,先前還是她在上門拜訪的客人中發現了你的名字。沒想到一轉身就做出這種事情來,果然是人心難測。”

顧思音道:“那麼,她的動機呢?”

封君愣了愣,道:“什麼?”

“害我們的動機啊”,顧思音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封君認真地道:“嫂子,我剛才也說了,讓意歡去查。不會冤枉了寶蘭,也一定會給嫂子一個交代。”

顧思音看著那張臉,突然道:“你剛才進來的時候為什麼這麼慌?是不是因為你心裡本來就有鬼,自己也懷疑是綠意歡做的?”

封君:“……”

他原還想要辯解兩句,結果他對面的長川突然一把掀了小桌。

然後小孩兒直接一腳跨了過去,一拳把他給打下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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