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突然傳來了一陣噼裡啪啦的動靜,彷彿是有人用力推倒了什麼東西。

然後就傳來了今天值夜的侍女阿秋的尖叫聲。

顧思音動了一下。

長川朝她打了個手勢,示意讓她稍安勿躁。

於是顧思音就退了回來,轉而把女兒抱在懷裡。

然後長川就出去了。

外間等於是她們裡間的陪房,平時是住著等著伺候的侍女。

之前有一段時間,鐵蝴蝶帶著米糧在那住著。

但無一例外,要進入那個陪房,就必須先穿過大門口孟起他們那道防線。

顧思音知道孟起的身手很好,所以有些奇怪,到底是誰能從他眼皮子底下進到陪房?

聽著外頭的動靜,她也沒想要出去湊熱鬧,只是帶著有些蠢蠢欲動的女兒等待。

直到大約過了有半個時辰,陪房裡打鬥的動靜漸漸安靜了下來。

然後……

聽著動靜,好像是鐵蝴蝶趕了過來。

這時候長川推開門進來了,一臉的戾氣。

“我去把這事處理一下,你先睡吧。”

顧思音連忙道:“怎麼回事?孟將軍人呢?”

長川抿了抿唇,道:“明天再說吧。”

說完之後,也不等顧思音反應,他就直接當著顧思音的面把門給關上出去了。

顧思音被他關門的聲音震了一下。

就連米糧都躲到了她身後。

“你爹好凶……”她小聲道。

“哇哇。”米糧小聲表示贊成。

雖然他殺名在外,可回來卻從來沒擺過臉色。

“哇哇哇哇!”米糧抗議。

“你說他會揍你啊。”顧思音笑道。

“哇!”超級憤憤不平的奶音。

“那誰讓米糧不乖呢?”顧思音笑道。

她抱著女兒轉了個身。

米糧的身子還是小小的軟軟的,按照人類的標準應該還是一條柔軟的小海參。

本來是最好玩的時候啊。

顧思音小聲道:“咱們孃兒倆今晚乖乖睡覺,免得他回來發脾氣。”

米糧:“哇哇哇!”

她撅起屁股自己拍了拍。

顧思音嗤笑:“他只會打你屁股,阿孃是大人了,他才不會打我。”

米糧不平地道:“哇!”

顧思音伸手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拍,道:“快睡。”

米糧在床上滾了出去,但是沒一會兒又滾了回來,趴在顧思音懷裡,睡著了。

……

隔天就是冬元節。

楚雲澤是個很會享受的人,雖然在府邸建在山谷裡,可主要的院落防風卻做得很好,還有全套的地暖裝置。

只要不出建築群,基本上體感溫度都有個十幾度。

但這種溫暖,對於現在的孟起來說,卻無疑是種折磨。

封君府地牢。

一盆一盆冰冷的水澆在孟起頭上,足澆了有半個多時辰。

小麥色的皮膚已經被澆得蒼白,再被水抽打得發紅。

那賁張的肌肉上,開始暴出一根根青筋。

又一盆水兜頭澆了過來。

孟起的意識已經開始有些恍惚了。

長川抬了抬手,制止了接下來要澆過去的那一盆水。

“還好麼?”他道。

如果不是有鐐銬銬住孟起的雙手,他此時恐怕已經倒地。

雖然艱難,但聽到主子的聲音,孟起還是把眼皮給撐開了。

孟起眼前恍惚,動了動嘴唇,道:“屬下,屬下無能……有愧……”

“的確無能”,長川淡淡道,“今晚楚雲澤約我去審今年的軍備。如果我去了,你現在就已經死了。”

孟起被下了藥,入夜發作,先衝進了陪房,差點姦殺了侍女。

如果長川不在,那他一定會死在米糧手上。

孟起不明白。

他怕的是自己藥發傷害夫人和小主子,他不怕死。

即使是漠海軍中,除了長川以外,也無人能拿得下他。

他沒想過,顧思音的房裡有一隻殺人不眨眼的小妖王。

“其,其心……可誅……”孟起道。

長川示意左右,把他的手銬解開了。

他果然“噗通”一聲就趴在了地上。

但軍人強悍的意志力還是強迫他在此刻保持清醒。

比肉體上的折磨,更痛苦的,是內心的折磨。

他很聰明,自然也明白過來了。

今晚是做下的一個局面,誘了少主離開,那他很可能會傷害夫人和小主人……

這是在凌遲他作為軍人的信仰,比殺了他更難受。

簡直……其心可誅!

長川淡淡道:“你最好能在這兩三個時辰內恢復,還有硬仗要打。”

孟起用力用胳膊把身子支了起來。

這個動作幾乎花掉了他全部的力氣。

他道:“是。”

……

顧思音一睜開眼,就看見鐵蝴蝶紅腫著一雙眼睛的大臉。

米糧趴在她背上,見親孃醒了也興奮地招手:“哇哇哇。”

顧思音嚇得連忙翻身坐了起來,拉過被子捂住胸口:“你,你你你這是幹什麼……”

鐵蝴蝶道:“孟起昨晚發了瘋,眼下被少主拿下了大牢。昨晚進去的,到現在還沒出來……”

顧思音呆滯了一下:“孟起進去了?”

鐵蝴蝶一屁股在她床頭坐了下來,道:“我也不知道他發了什麼瘋,怎麼就看上你那個叫阿秋的婢女了。如果他想要,隨時可以來找我啊,我不就住在樓下……”

顧思音:“???”

她到底是在說什麼?

“阿秋……人呢?”她道。

鐵蝴蝶哽咽道:“她能有什麼事兒啊,在少主眼皮子底下呢。”

說著她就轉身拉住顧思音的胳膊,道:“現在孟起在牢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們誰也不敢打聽……我思來想去,只能來求你了。”

顧思音驚道:“連訊息也不讓打聽了嗎?”

“嗯,昨晚聽說是少主親自審了半夜”,鐵蝴蝶皺眉道,“畢竟是闖了你和少主的屋子,雖說只闖到外邊兒,這事兒也是可大可小的。”

顧思音奇怪地道:“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就算了,他闖進來自然是死罪。可少主也在,也不至於……”

話說到一半,顧思音突然想了起來。

昨天傍晚的時候,好像聽楚雲澤那邊的人來請長川,說是請他去喝酒,順便審一審今年的軍備。

長川拒絕了。

當時顧思音還覺得很惋惜,尋思著或許是他們兄弟倆重歸於好的一個機會。

可……如果當時長川去了呢?

屋子裡,外邊兒是戰鬥力為零的阿秋,屋裡,不就是她和米糧母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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