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皓心中的那千萬只奔騰而過的羊駝尚未止歇,又有人鼓起掌來,惹得趙皓愈發顯得煩躁。

此時,就連江南路的幾個大員也朝這邊望來,那些知情的,不知情的,紛紛跟著起鬨。那老實巴交的趙士盉,滿臉的無措,謝文和王桐兩人,想幫趙皓說話,卻無從幫起。

倒是謝瑜和王珏兩人,在一旁竊竊私語的商議著如何幫趙皓解圍。

就在此時,趙皓看到鄭安老兒也朝這邊看來,心頭情緒激盪之下,也坦然無懼的朝鄭安老頭望了過去。

四目相接。

趙皓明顯的感覺到了那老頭無邊的怨念和無盡的殺機,不覺心頭大怒。

此時,謝瑜似乎和王珏已計議出了對策,正要起身出聲幫趙皓解圍,卻見趙皓突然騰身而起,大步流星的朝大廳正中邁去。

王珏眼中神色一亮,一把拉住了謝瑜:“謝兄莫急,我那準妹夫一向吃不了虧,必有妙著,先看看罷。”

只見趙皓走到大廳中間,先朝鄭安老頭彎腰一拜,又向四周眾人一拱手,這才朝鄭玉哈哈一笑道:“鄭兄此言差矣,愚弟詩詞功底一般,倒是丹青頗有鑽研,今日老祖古稀大壽之喜,愚弟倒也想沾點老祖的福氣,不若愚弟先為老祖繪得畫像一幅,再添祝辭,如何?”

大廳裡的眾人,都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紛紛叫好。

鄭玉見得趙皓那般淡定從容的模樣,臉色卻是微微變了,不覺想起那日在牡丹花會上被打臉的事情,尤其見得謝瑜和王珏兩人也在賣力的叫好,愈發不安。

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這一次,與牡丹花會鬥詩終究不一樣,不管趙皓寫得好與不好,自己都佔了便宜,何懼之有。

除非……趙皓敢找死,寫詩罵老祖,那便是犯了眾怒,恐怕今日出不得此門,那更是正中他鄭玉下懷。

鄭玉抬起頭來,朝鄭安望了一眼,見老祖並無特別的表情,心頭稍定,當即道:“好,難得趙兄有心……愚兄靜候佳作!”

四周掌聲愈烈。

大廳正中,原本就有放了筆墨紙硯的書桌,便於那些名流們吟詩作賦,祝賀壽星。

此時墨已磨好,宣紙已攤開,只等趙皓動筆。

趙皓緩步走到書桌之前,提起朱毫,飽蘸墨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提筆在宣紙上揮灑起來。

四周,已有幾名名流圍了過來,就連陸清和周瑾也靠近了書桌旁。那周瑾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易牙大會之上險些坑了趙家的那位江寧大儒。

不過半炷香的功夫,趙皓已繪畫完畢,雖著墨不多,然而鄭安老兒的肖像卻是躍然於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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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五官、臉型和身形絲毫不差,就是那全身散發的霸氣,那滿臉的威嚴,還有那眼中的凜冽寒意,都惟妙惟肖,如同活了一般。

“好,頗有畫聖之風!”

陸清忍不住讚歎,這名江寧城赫赫有名的大儒,對趙皓有著深深的好感,竟然將趙皓與畫聖吳道子聯絡在一起,也算是極高的評價了。

四周的名流也紛紛跟著叫好……因為的確是畫的好,就連周瑾也難以否認,跟著出聲讚歎。

鄭安的眼神,始終沒離開過趙皓,在他的眼裡,趙皓的畫,趙皓的詩,已不重要,他要的是趙皓的命,只不過不是今日。

聽到眾人叫好,鄭安只是勉為其難的扯動了一下嘴角,臉色陰晴不定。

而鄭玉和鄭峰等人,卻是一臉鄙夷的神色……畫得好又如何,還不是用來討好老祖的?

這一陣叫好,吸引了更多的人過來,眾人都想看看這個在王府招親時的六藝之考中技壓群雄的趙公子,詩詞功底到底如何。

趙皓回頭看了一眼鄭玉和鄭峰兄弟兩人,見得兩人一副鄙夷的神色,用一種看傻逼般的目光看著自己,不覺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笑。

再次提筆,揮毫。

一行七字,飛龍走鳳,氣勢磅礴。

趙公子的字,當屬精品。

那些名流們一邊讚歎著那一手好字,一邊輕輕吟讀起來。

那些率先吟讀者,已是臉色大變,不敢念下去。

“這個……老頭……不是……人……”

終究是有大膽之人念了出來——反正這詩也不是他寫的,他只是負責一個字一個字的讀出來而已。

全場譁然大驚。

下一刻,呵斥聲大起。

趙士盉登時坐不住了,騰身而起,指著趙皓驚道:“皓兒,你豈可如此無禮……”

就連謝文、王桐兩人的臉色都變了,謝瑜和王珏兩人也是滿臉大惑不解之色。

鄭府的家奴,已是蠢蠢欲動,便要上前拿人,趙伝已將手伸入了懷中的暗器袋。

而老壽星鄭安,已是滿臉鐵青之色,眼中兇光大盛,雙手微微發抖,便要下令拿人。

然而趙皓卻神色坦然,不等鄭府的人發難,又迅速的揮筆在宣紙上龍飛鳳舞一般再寫了一行字。

“九天神仙下凡塵!”

這一次,卻是好幾個人齊聲念了出來,極其響亮。

原本喧鬧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可聽到,氣氛顯得極其詭異。

鄭安老頭原本已經舉起來的手,又顫抖著放了下來。

四周躍躍欲試的家奴,也悻悻的退了回去。

“原來老祖是仙翁下凡塵,表弟先抑後揚,果然是匠心獨到,別具一格,好詩,好詩吶!”謝瑜率先站起,打破了四周的寂靜。

“哈哈,趙兄果然吟得好詩!”王珏大笑而起。

關鍵時刻,能有兩個好兄弟助陣,比什麼都強!

好~

四周的眾人,如夢初醒,紛紛叫好。

這是在誇老祖啊,九天神仙,那是仙,當然不是……人,這話沒毛病!

終於,大廳中的議論聲逐漸停歇了下來,眾人的視線再一次集中在趙皓的身上。

刷刷刷!

朱毫再次在宣紙上舞動,又是一行瑰麗的字跡躍然紙上。

“子孫個個都是……賊!”

那好事者,有了第一句的經驗,聲音嘹亮,吐詞清晰,無壓力。

尤其是那個“賊”字,念得格外響亮,生怕眾人聽不到。

全場又靜寂了下來。

套路,這明顯是套路!

有了前車之鑑,在場的沒有一個傻子,自然不會像個**一般再來次驚亂,而是靜靜的等著下一句,否則噴錯了豈不是尷尬。

鄭家之人,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鄭青父子,鄭宏父子,還有老祖鄭安,都是滿臉憋得通紅,整一個怒髮衝冠的感覺,卻難以宣洩。

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下一句必然是峰迴路轉,化神奇為腐朽……由貶轉褒,他鄭家若是就此發難,便會顯得鄭府上下全是白痴一般。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望著趙皓,等著他的下一句詩出來。

甚至,有的人已經在竊竊私語,討論著下一句如何完美圓場,顯出峰迴路轉的效果。

“天兵天將入世來……似乎不通。”

“天宮星宿……這個似乎不好接……”

偏偏此時,趙皓卻停筆不動,眉頭緊蹙,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做戲要做全場,裝逼要裝到家。

一時間,只氣得鄭玉等人牙根癢癢的,恨不得上去把他撕了。

你他娘的倒是寫下去啊……寫得不對勁就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寫得好也就罷了,早點了事。

如今這不上不下,停在空中半天不動的,恰似如鯁在喉,倒是把鄭家人都急出一聲汗來。

眼看著被這廝罵了,卻不能還擊,這種酸爽的感覺,令鄭家殺人的心都有了。如果眼神能殺人,趙皓此刻早就被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了!

嗯哼~

終於,鄭安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冷哼。

火候,差不多夠了。

終於,趙皓再次提筆,寫上最後一行字。

“偷來蟠桃獻壽星!”

最後一句一出,眾人紛紛如釋重負。

全場一片轟然叫好聲。

倒不是趙皓寫得有多好,而是眾人想了半天,都沒想到一句比這更好的。

套路大家都懂,只是都沒這一句套路深啊……

鄭青、鄭宏、鄭峰和鄭玉等人,臉上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明明被人耍了一把,卻絲毫奈何不得。

能偷蟠桃,那是神通廣大的人物,絕非池中之物啊,如此誇你們,難道你還想打人家一頓不成?

只有鄭安老頭,眼中的殺機愈發濃烈。

無知小兒,冢中枯骨,且讓你蹦躂幾天,保你活不過三天!

只是,此刻誰也不能把趙皓如何。

更令鄭家人吐血的是,在謝瑜和王珏等人的起鬨之下,有人已將那幅詩畫高高的掛了起來,讓眾人欣賞觀看。

這就叫示眾,**裸的示眾!

那詩句中的第一行和第三行兩行字,明顯比第二行和第四行兩行字大一點,粗一點……額,就像50號加粗字型,與48號正常字型一般,差異雖然不大,卻很是明顯。

“這個老頭不是人。”

“子孫個個都是賊。”

那十四個大字顯得是那麼的刺眼,無情的嘲弄著鄭家父子。

對於趙皓來說,這仇,早已結的不共戴天了,再深幾分,也無所謂。

只是那鄭玉,卻是最後悔的人,原本想著妥妥的讓趙皓出醜,想不到又被狠狠的甩了一記耳光,而且還把鄭府上下全部帶上,包括他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的老祖。

而且,這一切還是他自找的。

PS:下午就要上三江了,有點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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