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趙佶來說,今年這一年,是其有生以來最幸福開心的一年。

因為,他的艮嶽終於竣工了,多年的夙願得以達成。

要知道,當年為了建艮嶽,他可是掀動了整個江南之地,引出了席捲六州五十二縣的農民暴動,差點挖斷了大宋的根基,最終還是只能半途而廢。

可是今年,他只花了兩三個月的時間,便將剩餘部分全部竣工,而且絲毫未傷動半點民力,反而為京西一帶的災民們提供了大量的工作機會。

這一切,都是歸功於趙皓。

就在三月前趙皓查抄程節一家的之後,艮嶽就悄無聲息的復工了。所謂的悄無聲息,就是趙佶根本未動用國庫一錢一糧,全是自己掏的腰包。

趙皓在京西賑災中,幾乎未耗國庫分文,原本出行前從國庫撥了五十萬貫賑災,最後還倒還了一百萬貫。不僅如此,還給趙佶送了一千五百萬貫的錢糧和奇珍異寶、珠寶字畫無數。

兩個半月時間,耗費錢糧六百萬貫,耗資不可謂不巨,可是只花了趙皓進貢給趙佶的零花錢不到四成。

介亭,艮嶽之峰巔。

一行人影緩緩的隨著那漢白玉階梯而上,登上了亭臺,正是趙佶同梁師成、王黼和楊戩以及一幹宦官。

趙佶頭戴通天冠,大袖飄飄,施施然立在介亭第三層閣樓上,俯視著整個艮嶽,一股深深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整個苑中,建築則亭臺樓閣,齋館廳堂;山嶺則岡阜洞穴,巖崖帕壁;泉池則川峽溪泉,洲諸瀑布。更有喬木茂草,走獸飛禽,其勝概難以盡述。

來到苑中,四向環顧,若在重山大壑幽谷深巖之底,而不知東京汴梁原是開闊平夷之地,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裡竟是人工委積開鑿而成。

趙佶萬機之餘徐步一到,不知崇高富貴之榮。而騰山赴壑,窮深探險,綠葉朱苞、華閣飛陛、玩心愜志、與神合契,遂忘塵俗之繽紛,飄然有凌雲之志,終可樂也。

去年方臘造反一鬧傷動了東南的財路,為他搜刮錢財的朱又不知被何人所殺,如今北伐破遼在即,那都是大把大把的錢糧要花,國庫吃緊的很。原本以為這艮嶽不知要到何年哪月才能竣工,誰知趙皓出去賑個災,而且是特大旱災,竟然賑回來了總價值不低於兩千萬貫的錢財。

從來賑災都是譁啦啦的往國庫掏錢如流水,趙皓奉旨賑災不但完美解決了災荒,還倒進貢給了官家一筆傾城之巨資,真是千古未見。

趙佶望著艮嶽四周的美景,一陣心曠神怡,突然對一旁的梁師成問道:“我那侄卿已平定賊寇,班師回朝,想來快到京師了罷?”

梁師成恭聲答道:“該是快到了。”

趙佶這句話,不過是個開場白,梁師成知道他其意不是問趙皓的行程,而是另有下文,故也只是隨口一答。

一旁的楊戩和王黼,各自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色,官家當著他們的面問趙皓的事情,恐怕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趙佶點了點頭,問道:“何以賞之?”

梁師成一楞,隨即答道:“靖安公家財愈千萬貫,理應不缺財物;若是加官進爵,似乎又太急;不若賞官家珍愛之物,以示官家恩寵?”

趙佶對梁師成的答案顯然不滿意:“他坑了朕一個碧玉佛塵,拐了朕一個玉磬,還有甚麼珍愛之物可賞賜?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何謂加官進爵太急?”

這下,不知梁師成呆住了,就連王黼和楊戩也呆住了:“靖安公入仕不過一年餘,便已升至從二品,若再加官進爵,恐怕百官不服啊。”

趙佶冷哼一聲道:“甘羅十二拜相,我那侄卿今已虛歲十八,不過拜正二品,有何不可?”

楊戩和王黼剎那間終於明白趙佶為什麼要叫他們兩人過來了,這是趙佶為給趙皓加官進爵,提前跟他們通氣和示威啊,避免又鬧出百官聯名反對的事情。

梁師成、楊戩和王黼三人對視一眼,心知趙佶心意已決,絕無挽回的可能,自然不願再觸黴頭,只得齊聲道:“官家所言極是!”

趙佶原本滿臉的嚴肅的神色逐漸緩和,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露出會心的笑容:“既然如此,朕便遷他為特進、鎮國大將軍,封隆德郡公,拜上柱國,如何?”

趙佶這明擺著將趙皓寵上天了,三人哪裡還有甚麼意見。

眾人隨著趙佶又暢遊了一番艮嶽,眼見時辰不早,趙佶這才起駕回延福宮凝和殿。

王黼率先告別,楊戩卻單獨留下,對趙佶一拜,道:“啟稟官家,老奴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佶滿臉疑惑的神色,道:“講!”

楊戩張了張嘴,終於鼓起勇氣道:“隆德郡公固然勞苦功高,理當受賞。只是其在京西殺士近百人,雖說情有可原,但是終究是令天下士人或多或少為之心寒。如今其非但未受任何責罰,反而連連加官進爵,朝中士大夫嘴上不說,心中難免不服。朝中百官,私下皆道官家重宗室,遠外姓大臣及士大夫,對官家聖明之名終究有損。”

趙佶神色微慍,問道:“依你之言,朕當何以處之?”

楊戩小心翼翼的說道:“蔡老公相,乃當今公認士大夫之首。蔡家五公子一表人才,溫文爾雅,頗有賢德,學識過人,實乃人中之龍鳳。去年蔡家曾提親茂帝姬,但因帝姬年幼而作罷。如今又過一年,帝姬已長大成人,已到婚配之年紀。若能結為兒女親家,天下便知官家亦重士大夫及外姓之臣,又成全一樁天造地設的姻緣,如此豈非兩全其美?”

趙佶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思慮了許久,終於微微嘆了口氣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茂是不小了,朕雖甚愛此女,終究是要嫁人的,便依你之見,讓老公相再來提親罷。”

楊戩大喜,急忙拜謝而出,急匆匆的出了宮門,向蔡京報喜去了。

****************

趙皓府前,那塊“隆德郡公府”的牌匾剛剛換上不久,五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顯得格外的耀眼。

趙府上家奴們依已然不記得府上的牌匾是第幾次更換了,就拿老管家來說,出去採買大宗的物品,叫人送到府上去,每隔一兩個月說法都不同。

譬如三個月前說的是“送到壽安侯府上去”,過了兩個月說的是“送到靖安公府上”,這才剛剛過一個月,他又改口了“送到隆德郡公府上去罷”。

後花園中。

連日的炎熱,昨夜淅淅瀝瀝的雨水斷斷續續下了一整夜,到了清晨方歇。此時明媚的陽光照在尚凝著雨滴露珠的樹木花草上,鮮豔欲滴。

趙皓躺在涼亭內的一張涼椅上,疲乏而興奮地舒展了一下身子,打了個呵欠道:“忙了三個月,累死了,總算可以好好休憩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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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馨站在他身後,輕輕給他按摩著肌肉發酸的肩頸,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那俊美的臉龐,一雙墨玉般的眼眸中流轉無盡的愛憐。

對於王馨來說,府前的牌匾更換,初時還有點喜悅,漸漸的就麻木了,只有他在自己身邊,才是最快樂幸福的時刻。

面前是一池清水,水上荷葉清清圓圓,一枝一蔓都飽滿挺立,初初綻放的粉嫩蓮花,俏生生立在綠葉清水中嬌豔欲滴。寬大厚實的荷葉上,水珠滾動,隨風飛落,漣漪就在水面上盪漾,趙皓舒服的嗯了一聲,只覺身心怡然,飄飄欲仙。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仰望著頭上那張彈指欲破、豔若桃李的蓮臉,忍不住輕輕的捏了一把。

王馨臉色微微一紅,手上加了把力,使勁捏了兩下,趙皓嘿嘿一笑,雙手交叉放在腹部,低聲道:“難得休憩幾天,我向官家告了假,這些日子就待在家中陪你,哪也不去。”

王馨眼中露出喜悅和滿足的光芒,嗯了一聲,瞅了瞅四處無人,一俯首,輕輕的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又嬌羞一笑,扭過頭去。

趙皓又閉上眼滿足地嘆息一聲,心頭的紛繁雜蕪似乎在這清新的空氣中已煙消雲散,心境清澈如水,再不留下一點兒渣滓。王馨似乎也能瞭解他的心情,也知道他這三個月來真的是累壞了,憐惜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輕柔起來。

趙皓闔著眼,似乎恬然入睡了。

這一刻,他忘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也忘記了自己正二品郡公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一家之主,一個女人的丈夫,歲月靜好……

不知睡了多久,趙皓突然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

一睜眼,一抬頭,便見得方百花風風火火的闖了過來。

就在那一剎那,方百花也仔細看清了涼亭內那鸞鳳和鳴、相親相愛的一幕,不禁停住了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神色。

趙皓臉色稍稍有點尷尬,示意王馨停下手中的按捏,揚聲道:“過來罷。”

方百花臉色微紅,向前朝趙皓和王馨施了禮,這才將一封密信遞給趙皓,低聲道:“宮內密信。”

說完,頭也不回,一溜煙的跑走了,似乎有一群馬蜂追殺而來一般。

趙皓疑惑的拆開那密信,取出一張信箋,那信箋居然迎面撲來一陣暗香,令趙皓愈發大惑不解。

緩緩的展開信箋,趙皓只是瞄了一眼,便驚得從涼椅上彈了起來。

信箋上只有五個字。

“皓哥哥,救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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