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皓退朝之後,又到皇城司巡查了一圈之後,這才乘馬車回府而去。

對於皇城司,他有著很多的想法去做,但是如今弒君謀反剛剛告一段落,而且他剛剛執掌這個皇帝的親衛特務機構,而且又是唯一的一個有職掌的宗室,官家若無一點戒備之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暫時維持原樣。

剛剛回到府內,便接到了管家遞上來的大紅燙金請帖。

老公相蔡京的請帖!

趙皓心頭自然明白蔡京的意思,這是請他站隊。隨著趙皓越來越受寵,朝堂之上的發言權越來越大,已然成了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各方勢力自然都想拉攏。

其實蔡京這一派可謂實力滔天,為首者蔡京位極人臣,盤踞朝廷多年不說,他那一派有左相白時中,右相李邦彥,還有太傅楊戩,太宰餘深等人,一二品大員之中蔡黨佔了六七成,原本非童貫、王黼和梁師成一黨可匹敵的。只是蔡京不識相阻擾趙佶聯金滅遼,惹得趙佶不高興,加上蔡京一黨勢力實在太大,趙佶又一向奉行平衡之道,所以才硬生生的培植出童貫、梁師成和王黼這一黨出來,牽制蔡京一黨,否則蔡京一黨碾壓童貫等人完全毫無壓力。

只是,對於趙皓來說,不存在站隊的問題,更不會考慮站隊正確與錯誤的問題,即使在趙佶的統治之下,他也當自成一派,而最終的結果,自然是……誰不跟朕走,朕就讓他跟牛頭馬面走。

但是蔡京既然已下請帖,自己不去倒是有點示弱了,這場宴會自然是要去的……一群文官還敢在武藝高強且掌控皇城司重兵的他面前設鴻門宴不成?

就在此時,那管家又急匆匆而來,遞上來的又是一封請柬,趙皓眉頭一皺,問道:“又是誰的帖子?”

“禮部尚書金大人的。”

“哦……”

趙皓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潛流暗湧,汴梁之中,歷來就不缺黨爭,大宋的朝堂爭鬥,不到亡國,就不會停歇。

好在兩封帖子,一個約的日中,一個約的是晚上,倒也不衝突。

……

晚春的時候,萬物生長正是繁盛時候,城外柳媚如絲,迎春花開滿了牆角,汴河上舟楫縱橫,城內喧囂熱鬧,正是遊宴的最好時節。有百般耍樂可以為之。加上百年敵國如今正與金人糾纏不休,西賊也被打服,大宋正是邊疆無患,四海昇平的時節。

這個時候再不高樂,還等到什麼時候?

所以一到入夜的時候,汴河之上便喧囂了起來。畫舫穿梭如同游魚一般,輝煌的燈火將河面上照得如同白晝一般,那嬌媚的歌聲,更是隨著春風盪漾,令人為之迷醉。

趙皓帶著方百花和趙伝兩人,依約早早來到了汴河邊,不等他靠近碼頭,立即有蔡府家人隱情的迎了上來,畢恭畢敬的邀請其上了小船,然後那船便穩穩的向汴河下游的方向遊去,不一會便來到了一艘巨大的畫舫之前。

這艘畫舫長達十數丈,高達兩三丈,起樓三層,飛簷翹角,美侖美奐,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小型宮殿,畫舫之上披紅掛綵,燈火五彩繽紛,顯得極其豪華。

而且其遠離了喧囂,靜靜的橫在河面之上,只有一縷絲竹聲傳來,更顯得神秘而浪漫。

此畫舫名“望月樓”,汴河之上第一畫舫,舫上連旗號都不用打,一看便知。

趙皓登下馬車細細端詳,這裡就是蔡京請客的地方麼?或許是權高位重無所顧忌的原因,這蔡京的確是爽快多了,這位老公相不但公開以自己的名義散發請柬,而且時間就定在光天化日之下,僅是這種堂堂正正的氣勢,倒是挺能唬住人的。

汴河上一片春光,倚欄紅袖,鶯歌燕舞。這“望月樓”名氣極大,哪怕是在這金粉繁華之地的天下之都,“望月樓”也是眾多王孫公子富商巨賈趨之若騖的好去處。

原因很簡單,這兒上檔次,書氣兒極其濃烈。

區區一個燙酒的老叟兒,也出口之乎者也的拽文,還能吟上幾句詩來;一個青衣婢服的婢女隨意揮袖舞蹈一番,也能舞出趙飛燕的風範來;望月樓的姑娘,也許不是汴河上最美的,但是論才華,冠絕汴梁。

因此,不要說那些出則禪客書童,入則佳餚美姬的貴人,對月彈琴、掃雪烹茶的名士,便是那些慣常在粉頭堆裡飛來飛去的花花公子,時不時的也願意到這兒來逍遙一番,這種地方才代表著風雅,才代表著品味。

趙皓打量那畫舫一番,剛剛下馬,就聽船頭之上,有人大笑喊道:“皓弟,眾人望穿秋水,總算把你盼來了。”

趙皓心頭一驚,急忙抬頭望去,只見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少年,一身瀟灑的常服,頭戴一頂幞頭,身穿月白色道袍,漫步走下畫舫,原本俊美不凡的相貌,舉手投足間竟帶了幾分飄逸儒雅之氣。

臥槽,居然是趙楷!

雖然趙皓打心底連趙佶都沒放在眼裡,自然也不會對趙楷的出迎而受寵若驚,但是表面上還是顯出驚訝的神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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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趙皓,拜見王兄!”

趙楷哈哈一笑,一把向前,抓住趙皓的手臂,親親熱熱登上船去。

船上那隱隱傳來的絲竹雅樂靡靡之音,一到船上,聲音就更清晰了,待兩人進了船艙,就見寬敞如殿的畫舫裡,兩行妙齡少女,步搖叮噹,手揮雲袖,雙足踏在柔軟的地毯上,正在翩翩起舞。船艙上首、兩側,擺開一行几案,案後零散坐著些人,談笑說話,十分熱鬧。

那位極人臣的蔡京,也緩緩的起身,爽朗的笑道:“好啦,貴客到了!”

眾人紛紛起身迎上來,趙皓移目掃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滿座的高朋,服紫的官員佔了一多半,像他這種三品以下的服朱的官員,差不多就只有三成,除了鄆王趙楷以外,他的老對頭晉康郡王也在。

而正中的貴賓席,蔡京、晉康郡王趙孝騫、左相白時中、太傅楊戩、李邦彥和太宰餘深六人坐了一桌,留出兩個位,一個位置與蔡京並排在首席,一個卻是挨著右相李邦彥。

趙皓正愣神之際,趙楷已拉著他徑直往貴賓席而來,帶到他在李邦彥的身旁的位置前。趙皓倒也不客氣,推讓了幾句,便氣定神閒的坐了下去,令蔡京眼中又是一亮,更覺此子爽快利落,寵辱不驚,是個可造之材。

待眾人紛紛落座,蔡京便擊掌令人傳菜,一道道美味佳餚立即由一個個秀色可餐的侍女們傳遞上來。這些女人可都是真正的江南美人,身段窈窕,姿容秀氣,五官眉眼未必是一等一的絕色,卻是個個清麗優雅。那一勾勾纖細的蠻腰一折,細白柔軟的玉手優雅俐落地擺盤佈菜,動作柔美而利落,看著就叫人賞心悅目。

不一會,大廳之中,觥籌交錯,氣氛極其熱烈起來。

酒過三巡之後,突然趙楷舉起酒杯,望著趙皓,神情之中已微微有點醉意,笑道:“老公相是爹爹最寵信的外臣,楊太傅是爹爹最寵信的內臣,皓弟是爹爹最寵信的宗親,今個兒算是湊到一桌了。”

邊上白時中哈哈一笑道:“鄆王亦是官家最寵信的王子,何嘗不是有緣。”

趙楷哈哈大笑,騰身而起,舉杯對趙皓道:“近百年來,我趙家宗親,未有出將入相者,皓弟少年才俊,實乃我趙家之千里駒也,他日必為我大宋之棟樑也……來,飲了這杯酒,皓弟便與愚兄是真真同船之人。”

趙皓心頭一愣,暗地裡又罵了句臥槽。

這鄆王果然野心不小,看來歷史上若不是金人來勢過於兇猛,嚇得趙佶於春秋鼎盛之時主動退位,嚇得趙桓被逼登基,拼死掙扎而不能免,說不定就上演了一場兄弟奪嫡的好戲出來了。

蔡京那狐狸雙眼滴溜溜一轉,見得趙皓正愣神不知所措,也端起酒杯起來,對著趙皓哈哈一笑道:“同飲,同飲!”

其餘趙孝騫、白時中、楊戩、李邦彥和餘深等人也紛紛端著酒杯,站起身來,舉杯相約。

這分明是在逼宮!

趙皓愣了一會,隨即也哈哈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等都是官家的臣子,亦都是官家船上之人,理當是同船之人……趙皓先飲為敬!”

就在眾人一陣目瞪口呆之時,趙皓端起酒杯,一仰脖子,一飲而盡。

眾人瞬間愣住了,趙楷的臉上更是一陣白一陣青的,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如此放下身段,極力拉攏,這區區正四品的官員,七服外的宗室,居然會如此不給面子。

只是趙皓說得卻是湯湯水水都不漏,眾人也跳不出刺來,只得也跟著一飲而盡。

不過,接下來,原本融洽的氣氛,便直轉急下了。

趙孝騫原本就看不上眼趙皓,眼見得一幫一品大員親自設宴接待趙皓,對方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對於趙孝騫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加上曾經已受過一次辱了,如今更是新仇舊恨齊上心頭。

砰~

趙孝騫驀地一拍桌子,怒指趙皓道:“大膽趙皓,你身為宗室,理當迴避朝廷政務以自清,為何極盡諂媚之能,屢屢蠱惑官家,如今又掌皇城司重職,莫非心懷叵測,意圖謀反不成?圍獵謀逆之事,眾說紛紜,真相不白,行刺兵馬莫名消失,莫非因你而起,賊喊捉賊?”

這便是要撕破臉皮了!

趙皓緩緩的站起身來,淡然一笑,望向趙孝騫道:“我本江南散淡之人,初入汴梁,只想賺點閒錢,在汴梁之中逍遙一世,誰料你等以宗正會之名苦苦相逼,我豈願坐以待斃?京師險惡,趙皓也只想找棵大樹……只是,這天下的大樹,又誰能與官家相比?為何你等可以依附官家,獨我不可?如果依附官家,便是謀逆,你等豈非都是謀逆?”

又回頭對蔡京和趙楷笑道:“諸位都不過依附官家而存,我又何必依附諸位?至於王兄……自古立嫡當立長,否則天下必亂,還望王兄莫要痴心妄想了!”

說完,趙皓當即離席,帶著守候在門口的趙伝和方百花,揚長而去。

蔡京望著趙皓離去的背影,許久才緩過神來,喃喃的說道:“少年得志,鋒芒畢露,過於張狂,不懂得蹈光隱晦,終究難成大器,既然如此不知進退,那就先把童貫之輩放一放,全力對付此子罷。”

蔡京的眼光,終究是有他的局限性。

親斬汴梁惡虎高俅,已使趙皓聲望大增,這一次怒斥蔡京和晉康郡王,不與奸佞同流合汙,遲早要傳播開來,趙皓又刷了一次聲望而已。

趙皓所缺者,唯兵權與名聲耳。

PS:斷更實在斷的太久了,作者自己都不好意思,白天就算冒死也要再加兩更,湊上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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