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樓街,這煙花之地,驟起風雲。

那售價十萬貫的翠香樓被人買了下來,這已經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了,這個年代的人並不缺乏好奇心,很多人都想知道到底是哪個人傻錢多的主,會缺心眼般花如此重資購買一座生意冷淡的青樓。

而最令人大跌眼球的是,那青樓前又換了一塊橫幅,寫的是“汴梁第一樓,三日後開業”,這幾個字一出,更是無疑在楊樓街上激起了浩然大波。

在這條街道上的青樓,倚紅樓敢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而這座被人買下即將新開業的青樓,居然號稱“汴梁第一樓”!

眾人打聽的結果便是,翠香樓的新任東家,年方十七,宗室公子,府上在江南之地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富商,盡皆釋然。

富家紈絝子弟,年少多金,又是家中唯一的嫡公子,正是人傻錢多的典型,又少年心性,口氣狂一點,傲一點,也是正常的。

眾青樓的老BAO們雖然不忿,也只得按捺住性子。這些青樓的掌櫃們,誰背後真正的大東家不是響噹噹的人物,若是對方沒幾分背景的,敢如此囂張,早就把你門都砸爛了。然而宗室公子的身份卻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宜輕舉妄動。況且少年心性,圖個樂子,只需靜坐下來,看他笑話即可。

但是“十萬貫”和“汴梁第一樓”的噱頭,著著實實的讓原翠香樓火了一把。好奇心人皆有之,尤其是那些達官貴人、富商豪紳們,更是想看看這價值十萬貫,且號稱汴梁第一樓的青樓,到底有什麼與眾不同。

這也正是趙皓的營銷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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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所謂的“汴梁第一樓”前,擠滿了車馬和暖轎,達官貴人、富商豪紳、士子文人,更多的是一些紈絝子弟們,紛紛雲集。

十萬貫的買價,號稱汴梁第一,這樣的噱頭,賺足了眼球。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最重要的是,尋花問柳之輩,更圖的是一個新鮮刺激,這個和“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是一個道理,再多才多藝、再活好貌美的姑娘,總有膩的時候,耍大寶劍這個行業,原本就需要多種花樣來滿足恩客們的求新的需求。

更何況,青樓之前,早已有告示。開業之日,只納客百名,去晚了,還進不去,若是不能拔得頭籌,顯得趣味又少了幾分,所以早早便已來到門前等候。

這告示是趙皓昨日臨時增加的。飢餓營銷,也是後世營銷的一種常用手段。就如愛瘋七一樣,明明庫存賣不完,偏偏要限量發行,讓買家連夜排隊購買,而且價格奇高,造成哄搶的效果。

趙皓的營銷手段,大大激起了眾人的好奇心。只是真正能決定青樓命運的還是服務質量,否則光靠噱頭最多維持幾天就得關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歷來如此。就像愛瘋七,叫的那麼兇,如果最終外觀、質量和可玩性等屬性不如OPPO,也只能曇花一現。

青樓之前,張燈結綵,喜氣洋洋,門口的小廝身著嶄新的衣袍,肅然而立。

新的牌匾已經懸掛了起來,被一塊大紅錦緞所遮蓋住,更顯幾分神秘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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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升的老高了,眼看便要巳時,眾人的心情也逐漸急切起來。

兩排一溜的青樓掌櫃們,正一個個趴在閣子的窗邊,卻又將臉隱藏在紗簾之後,神情各異。

“汴梁第一樓?就怕爬得越高,摔得越重!”隔壁的清月樓老BAO憑欄而立,冷聲笑道。

“那李嬤嬤仰仗著個師師姑娘,紅紅火火了這麼多年,如今有人冒出來號稱汴梁第一,這次倒是有好戲看了,哈哈哈……”

“少年心性,過於張揚,怕是要跌跟頭,不過老孃倒是希望這廝能壓那李嬤嬤一頭。”

那些被倚紅樓壓制了多年的青樓,帶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情,紛紛等著好戲看。

倚紅樓。

李嬤嬤立在紗簾之後,卻是一臉的雲淡風輕,眼中露出譏嘲的神色。

她沒有說話,身後的一個紅牌姑娘卻說出了她的心聲:“汴梁第一樓……少年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江南大族如何,六品朝奉郎又如何?宗室公子又算得甚麼……除了官家的王子帝姬們,其他宗室公子誰不賣倚紅樓幾分面子?”

李嬤嬤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回頭問道:“師師姑娘去宮內多時了?”

“昨日黃昏去的,尚未回來,怕是官家要多留幾日了。”有人低聲道。

李嬤嬤淡淡一笑,沒有繼續問下去,眼中的譏嘲神色愈發濃烈。

只要師師姑娘在一天,其他青樓敢稱汴梁第一就是個笑話……

就在此時,隨著一陣悠揚的樂器聲自大門口響起,緊接著那胖得如球的老BAO在一干小廝們的簇擁之下,緩緩走出了大門,朝大門外的眾人發表了一陣熱情洋溢的演說。

眾人微微有點失望,原本以為那傳說中的青樓的真正主人,大宋宗室公子,江南趙府的唯一嫡公子,會親自出面,誰知道出來的只是一個老BAO。

青樓這玩意,終究難登大雅之堂,堂堂宗室公子,六品朝奉郎,豈會親自出面?

那老BAO倒也知趣,沒有過多廢話,隨著劇烈的爆竹聲響起,全場氣氛陡然升溫,緊接著那老BAO驀地一拉彩繩,那塊錦緞便無風自落,露出牌匾上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天上人間!

四個大字,靈動快捷,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雖為大字尤可見風姿綽約處,筆暢快淋漓,鋒芒畢露,富有傲骨之氣,如同斷金割玉一般,別有一種韻味。

“好字!好名!”有人輕聲讚歎道。

“想不到青樓之地,居然有此絕妙之書法,倒是頗有點汴梁第一樓的意味了。”

在場的恩客們,大都是士子文人出身,都是有幾分書**底的,瞬間便已被這四個大字所絕倒。

“瘦金書!”突然有人失聲喊道。

全場頓時一片譁然,登時凌亂了起來。

瘦金書,但凡在京城之中稍微有點學問的士子文人,都知道這是誰首創的字型。

更重點是,此書不但是官家首創,而且京城之中不少人皆仿效之,但是能真正得瘦金書真髓的一隻手能數過來。

趙皓吞了一本中級書法技能書,那字型至少達到了趙佶的八成功力,能達到這種境界的,的確不超過五人。而且不是鴻儒,便是相公級的人物,譬如蔡京……真正能以假亂真的便只有蔡京了。

官家親自題字,那是不可能的……眾人之中不乏大儒,紛紛在猜測題字者何人。

“家父曾得官家題字一副,曰‘天清地明’,如今懸掛於高堂之上,在下每日都要瞻仰一番,此‘天上人間’之‘天’字,與彼之‘天’字,幾乎分毫不差,幾可以假亂真……”

一個錦衣華服的青年,忍不住發出讚歎,愈發引得眾人驚訝和讚歎。

“莫非是老公相親自題字?”有人突然異想天開,問道。

“決計不可能,老公相何等人物,豈會為區區青樓題字!”當即有人駁斥,駁斥的不是別人,正是蔡家的門生。

倚紅樓的李嬤嬤,更是神色大驚,滿臉不可思議的神色。

那李嬤嬤並非如同後世那種JI頭毫無技術含量可言,其若是男子身,便也算得大儒一個,是一個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精的主,否則豈能培養出一個傾國傾城的師師姑娘。

瘦馬,沒點文化底蘊,是養不起來的。

官家寵愛師師姑娘,在她房中自是也題了不少字,她豈能不認得瘦金體?那牌匾上的“天上人間”四個字,幾乎就像是趙佶親筆所書一般,縱然少了幾分神韻,也有七八成的功力。

這趙公子,果然不一般……

有了瘦金體金玉在前,隨著那老BAO一聲恭迎諸位官人蒞臨,眾人便譁啦啦的衝了過去。

好在,開業告示另有註明,開業之日,欲入門者須預付二十貫押金,且每人限帶一名家奴。

那些身份尊貴顯赫的,自然不能失了風度,像超市打折時的大爺大媽們一窩蜂的搶過去,而是讓家奴們衝鋒陷陣,搶先付錢,佔個名額。

終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那些搶先的家奴,自然帶著勝利者的神色,笑嘻嘻的領著自家主子昂然而入。那些慢了半拍的家奴,給主子丟了面子,自是懊惱,與門口的小廝糾纏不休,威脅、恐嚇、利誘、好言相勸的,各種手段都用盡,卻是無濟於事。

也有想動粗的,奈何門口站著兩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終究是不敢輕舉妄動——可憐武松和趙伝兩人,竟然客串了青樓的龜奴……

大堂之內,裝飾得極其富麗堂皇,五彩的燈籠高高掛得到處都是,正中的舞臺之上,又懸著一盞七彩繽紛的宮燈。

一排排雅座圍了個半圓,都是最新置換的花梨木,足見主家之大氣,案几之上,都是新鮮的水果,十年陳的女兒紅,銀製的酒器菜皿,極其奢華。

四周的小廝們一個個身著嶄新的白衣,頭戴璞頭,顯得幹練而乾淨,讓人看著舒服。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神色,不是那種讓人看了厭惡的諂媚的假笑,而是一個個神色肅然,目不斜視,見得有客人過來,便齊齊躬身“歡迎官人蒞臨”,動作整齊,聲音洪亮有力,禮貌而不諂媚,讓人聽起來極其舒服,縱然是貴賓,也少了幾分輕蔑。

眾賓客坐定之後,絲竹聲起,琴聲悠揚,一個女子抱著琵琶,娉婷而來,緩緩的登上舞臺。

全場霎時間鴉雀無聲,死一般的沉寂。

(今日三更,馬上接著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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