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小姑娘，她揹著家裡偷跑出來，來到外面的世界，想要開啟一段新的人生。”竹萱的聲音輕靈中帶著不易覺察的傷感。“因為出來得匆忙，也沒有想太多，她忘了攜帶通用貨幣。”
蘇雲點頭，這種敘事的方式，一般講的都是自己。
“沒有錢，小姑娘的生活舉步維艱，甚至差點被人騙走。某天，她在一處橋洞裡為自己的天真而後悔的時候，有個女性問她：‘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從此，她真的開啟了一段不一樣的人生，她可以住在漂亮的洋房裡，生活稱不上優渥，但是卻很安心，唯一的遺憾是那位溫柔的女性經常整天整天地外出工作，家裡空蕩蕩的。為了照料她留下的盆栽，小姑娘開始學習園藝，學習很多以前她根本不瞭解的東西。”
蘇雲看了看她的表情，好像猜到了什麼。
“某次外出之後，小姑娘遲遲沒有等到她回來，最後，她只等到了一張通知書。”竹萱輕輕攪動茶杯裡的茶水，淡綠色的茶葉隨著攪動上下漂浮。“原來那位溫柔的女性其實是一位艦娘，她在自己最後一次海戰，為了掩護隊友撤退而犧牲。諷刺的是，那位艦娘沒有親人，最後房產和財產都被判給了小姑娘。”
“在那之後，小姑娘回到自己的家，但是她每年還是會來這裡住幾個月。時間一晃已經15個年頭，小姑娘逐漸長大，也如願以償成為艦娘，但是直到退役，她也沒有完成自己的心願，每次睡在女性留下的房間裡，她都無法入眠。”
“15年前？”蘇雲問道。“是馬里亞納海戰嗎？”
馬里亞納地區是西太平洋最深的海域，也是深海勢力的深度佔領區，15年前在那裡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海戰，被稱為《馬里亞納海戰》，蘇雲以前在調閱卷宗的時候看到過。這場海戰涉及到北斗城的一個機密計劃，最後以失敗告終，唯一的亮點大概是摸清了西太平洋霸主的部分底細。
“對。”竹萱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回來的艦娘報告說，她是被一隻渾身閃耀著熾亮白光的特殊深海艦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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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的表情僵了一下，心中籠上一層陰影。
“蘇雲，你大概很奇怪我為什麼會講這些。事實上，我無意以自身或他人的境遇來博取你的同情，我也不需要那樣的東西。我講這些的理由只有一個你有信心把我帶到馬里亞納嗎？”
蘇雲苦笑起來，從千島海域出發，到馬里亞納海域，直線距離超過2500公里，途徑不計其數的深海部落，沒有補給線，沒有鎮守府港口可以落腳，這種難度已經是地獄級的了，更別提到達那裡之後，等待他的將是整個西太平洋的霸主和她的無敵從屬艦隊，就憑他現在的實力，在碰到那東西的瞬間就會被秒殺吧？
竹萱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困難，但是他卻很清楚，這讓他無法坦然地回答出一個讓竹萱滿意的答案。
看見蘇雲沒有說話，竹萱有些失望地搖頭。“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苛刻了，你走吧。”
蘇雲挑了挑眉：“我還沒有拒絕。”
“？”
“竹萱小姐，我想問一下，你是想讓我護送你到那裡去，還是想對那只深海艦復仇？如果你只是想去那裡看一眼，雖然很困難，但是也不是不能夠辦到，這個過程甚至不需要你重新入伍。但是如果你想手刃仇人，僅憑你自己，除了白白送死以外，沒有任何其他可能。”
“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加入我的隊伍，我不能保證你一定報仇成功，但是我會讓你在更高層次的戰場中磨鍊，直到我們有把握戰勝她為止。”蘇雲說道。“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艦娘的生命是無限的，不是嗎？”
讓自己在“更高層次的戰場”磨鍊？
竹萱認真觀察蘇雲，想知道他的底氣從何而來。
“我知道你的心裡有各種各樣的疑慮，過兩天在大亞灣會有一場海戰，也許你與我的艦隊一起出發，在觀戰完畢後再做出決定。”
蘇雲喝完了茶就離開，他沒有指望自己一次性說服這位退役艦娘，雖然她的加入也許會讓蘇雲實力大增，但是現階段的戰術依舊要以清水號為核心。
“輝光戰姬。”蘇雲反覆默唸這個名字。
沒想到這麼早就接觸到跟她有關的資料，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儘管遠在千里之外，來自她的壓迫感，卻已經像一層密佈天空的陰雲般向他湧來。
6月25日，千島海域海軍會議廳。
由於提前得到訊息，眾多提督已經齊聚一堂，在半環梯形的大講堂裡，坐滿了身著藍白海軍服的提督與艦娘。蘇雲和江琴坐在靠中間的一個角落，這是他們直屬提督的座位，而其他地方全是海軍部的提督。
“這位是黃提督，也是我們總督的直屬提督，是從上一屆就開始服役的前輩。”等到眾人落座，江琴對蘇雲介紹道。
蘇雲看著黃提督，這位年過五十，身材發福嚴重的提督也笑呵呵地看著他，以及他背後的向小憐：“你好你好，早就聽說我多了一個同僚，後生可畏啊！”
向小憐不著痕跡地向蘇雲身後縮了一下。
蘇雲皺了皺眉，隨即也笑著回應一句：“哪裡哪裡，我才初出茅廬，還需要前輩提點啊。”
“咦，這不是向小憐嗎？”黃提督佯做驚訝。“上個月才從我的艦隊裡出去……怎麼，怎麼這就到你手下了，你看這弄得，有什麼不開心，也不該鬧彆扭啊！”
“……”向小憐咬緊牙關，身體有些瑟縮。
“這是怎麼了？”另一邊的周清水還沒搞清狀況。她已經知道蘇雲招募了一位輕巡艦娘，剛剛才見過面，怎麼看樣子還有故事？
“夠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說了吧？”江琴皺眉說道。
黃提督堆起笑容，唾沫星子亂飛：“我的意思是，有什麼事好好商量。要不是蘇提督，我還不知道上哪兒找她去呢，這還要感謝蘇提督，我願意出2000塊，只求蘇提督完璧歸趙啊！”
“你在哄鬼？”蘇雲冷下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