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隻常見的a型深海驅逐艦,它在一片碧波的淺海中微微沉浮,淺灰色的外表反射出鐵皮似的反光,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很容易跟海上的波光混淆,從而把它忽略過去。

清水按照蘇雲的吩咐,降低了船速,緩緩靠近這只驅逐艦。

“你要記住,對於驅逐艦而言,距離就是生命。”蘇雲說道。“不同的艦隻有著不同的警戒範圍和被警戒範圍,雖然它模糊難辨,但是你一旦有經驗,就會在越過這條線的瞬間明白,你已經時刻處於被發現的邊緣。如何把握與敵艦的距離,是影子戰術使用者的必修課。現在你距離它大約9公里,你可以逐漸靠近它,直到它發現你為止。”

“可是它發現了我怎麼辦?”

“那你就跑。”

“……”清水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清水號像做賊似的靠近了深海驅逐艦,8.5公里,8.2公里,隨著距離的接近,清水緊張起來:“我們要不要先打它?”

“為什麼要打,這可是珍貴的教學素材。”蘇雲白了她一眼。“不要損壞教學道具。”

清水號的速度越來越低,已經接近到7公里,清水感覺自己幾乎能用肉眼看到這個漫不經心的深海艦了,她感覺心臟在加速跳動:“蘇雲,真的沒問題嗎?我有種不好的感覺。”

“這就是警戒範圍,感覺到了吧?”

清水急忙點頭。

“現在我們來解釋一下這個警戒範圍的組成部分。”蘇雲說道。“在海上,深海艦是怎樣索敵的呢?大部分人通常會想到望、雷達、偵察機這一類目擊觀測的手段,但是深海艦擁有與眾不同的索敵方式,首當其衝的就是震動。”

“震動……難道是發動機的震動?”

“對,艦體在駕駛過程中,發動機和螺旋槳都會製造噪音,這些噪音會在海中傳播很遠,被稱為‘底噪’,越大的艦體底噪就越強,底噪過強會引起深海艦的警覺,從而加大被發現的機率。降低速度和停船可以在一定程度減弱底噪,在深海艦的經過海路上停船,是一種有效進行近距離接觸的方法……現在繼續靠近,不要停船。”

清水感覺自己心慌得厲害,越過深海艦的警戒範圍會對艦娘的心理產生嚴重的考驗,身體中的艦娘基因告訴她:再往前走就要被打啦!

“擦一擦汗。”蘇雲拿出一條手帕。

清水接過手帕,看了一眼蘇雲,後者拿著望遠鏡面無表情地看著外面,她忍不住問道:“蘇雲,你不緊張嗎?”

“習慣了就好。”

6.5公里,6.3公里,6.1公里,深海驅逐艦的輪廓開始變大,在達到5.9公里的時候,它忽然動了起來。

一直緊盯著它的清水不禁嚇了一跳,差點就要開啟彈倉準備戰鬥,然而蘇雲並沒有動,也沒說要開打,她只好按耐住情緒,看這只驅逐艦會做些什麼。

只見深海艦在水面上露了個頭,似乎有些躁動的樣子,四下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什麼,顯得有些焦慮。

“就是這裡,先停船。”蘇雲說道。

清水停下船,艦體帶著慣性滑行了一小段距離便停在海上,一陣海風吹過,海潮發出颯颯的聲音,世界好像安靜下來,一個年輕的獵手,一隻單純的獵物,兩者就隔著不足6公里的距離,心中暗潮湧動。

清水感覺自己現在的心理活動足足可以寫出六千字的論文。

“深海艦可以感知底噪,但是這項技能有著致命的弱點精確度。”蘇雲說道。“海水本身會產生底噪,深海艦處於海洋環境下,自身早就習慣了這種底噪,所以才會對別的混入其中的底噪敏感,但是海洋環境是複雜的,在不同的氣候、不同的時間下,潮汐作用和溫差作用甚至海洋生物本身都會改變海洋的底噪,假使我們在它警覺的時候停船,它就很難分辨到底是一艘船在靠近,還是一條鯨魚在遠處叫了一聲。”

清水定下心看去,果然這條深海驅逐艦在轉了一下,沒什麼發現之後,再次陷入沉寂的狀態。

“開船,繼續向前。”

“還要再靠近嗎?”

“這個距離並沒有到達極限。”

“……”清水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不禁在心中揣測:難道提督都是這麼厲害、懂這麼多的嗎?

只是這一次前進的距離就短得多了,只前進了不到一公里,深海艦再度警覺,碩大的頭部甚至直接看向清水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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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停船。”

清水忍不住問道:“為什麼?它肯定發現我們了……”

“如果你現在停了,傻子也會感覺到不對,不用直線前進了,左轉舵迂迴繞行。”

“……它難道還有智商的嗎?”

“狗在訓練過後都能學會數數,你說呢?”

清水頓時明白,與其說深海艦有智商,不如說它有生物性的本能。

向左迂迴了一分鐘,蘇雲下令停船,深海艦在不安中停滯下來。

不到兩分鍾,蘇雲再次下令開船,繼續繞行。

在他的指揮下,清水號像一個老練的獵手,一點點地趨近目標,而這時不時出現的毫無規律的底噪也擾得深海艦不得安寧,它不停地向四處觀察,兜著圈子,以確認自己的處境仍然安全。

5.1公里,這就是最後的底線,在行駛到這個距離之後,蘇雲不再要求前進:“現在我來告訴你深海艦警戒範圍的第二組成部分鋼鐵感應,或者說鐵元素感知。想必你已經知道深海艦會吞食鋼鐵,其實它們對鋼鐵製品有天然的感應力,而這個感應範圍不大也不小,正好5公里,這5公里就是它的‘貞潔線’,是絕不容許跨過的!你唯一越過它的時機,就是對它發起攻擊的時機,初此以外的任何時候,不要試圖挑戰他的感應能力,哪怕是大霧大雨的惡劣氣候或者隔著島嶼障礙物的視野死角!”

清水緊張地點點頭。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不要再深海艦附近使用無線電通訊,深海艦雖然不會翻譯摩斯密碼,但是它們能感覺到空氣裡有東西在波動,不要因為無聊或者別的原因就公頻聊天,這是禁止事項。”

清水有些懵逼,她還沒接觸進艦娘圈子,對這種開聊天室的做法不太瞭解。

“好,第一次潛伏我已經示範完畢,現在你再實際操演一下,注意,哪怕被它發現也絕對不要開火,落單的深海艦可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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