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變態！”
約莫半小時後，甦醒過來的吸血姬一邊穿衣服一邊碎碎地唸叨著：
“我一定要！一定要…開啟位面結界！把你放進那片死靈虛空裡！你就在那裡一直變態！像花生一樣一直被壓榨下去好了！”
“嘖，又威脅我。”
坐在床頭的秦仁笑看著她：
“話說為什麼是花生？”
“花生油不就是花生壓榨出來的嗎。”
蘇莉莉小臉兒上還掛著疑似餘韻的羞紅，忿忿地瞪著初擁：
“我要放逐你！讓你在虛空之地被弄到一滴也沒有了為止！”
“呃…被誰？”
“你居然在期待！”
吸血姬為初擁的變態程度感到難以置信的震驚：
“我要提醒你，虛空之地沒有時間與空間的概念，我不會知道你在裡面會如何，也不知道你會被什麼東西壓榨，但你一定是感受不到一絲愉悅的！”
“哦？為什麼？”
經歷了又一次的賢者模式，秦仁這回也忍不住對吸血姬口中一直威脅自己的這個“虛空”產生了興趣：
“你說的這個虛空到底是什麼啊？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哼，說了你也不懂。”
“……”
經典的敷衍，不過吸血姬也並非真的賣關子，只是先面無表情地對初擁下起了命令：
“坐好。”
“哦。”
秦仁聽話地盤坐在床頭。
“褲子穿上。”
“床上穿褲子不舒服。”
“快點兒！”
吸血姬才不聽秦仁狡辯，他最變態最狡猾了，現在不讓他穿好褲子，待會兒肯定就又要重演歷史，磨磨蹭蹭的，不知不覺的，就又把她抱起來了。
於是秦仁穿好了褲子，兩眼散發著清澈而純真的光，像個虔誠的教徒一樣盤坐在那。
蘇莉莉這才稍微放心地坐到了他懷裡，娓娓地說起了關於“虛空”的事情。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就好比你們人類詛咒別人會說‘下地獄’去吧，而血族就會說‘把你放逐虛空’，就這麼簡單。”
“那也就是說，虛空其實是虛構的了？”
秦仁頓時沒了興趣，如果是這樣，那他也沒什麼好問的了。
不過既然蘇莉莉自己也一副很鄭重的樣子，那麼【虛空】比起純粹的虛構內容，還是有不少值得說道的。
果然，在稍微思忖片刻後，蘇莉莉搖了搖頭：
“不對，不應該把虛空比作地獄，應該比作…唔…像是【黑洞】啊【量子】啊這種對於普通人來說接觸不到，極為深遠的未知概念。”
“靠，這麼牛？”
“嗯，在血界的知識裡，所謂【虛空】，是一個沒有時間概念，甚至沒有空間概念的地方。”
“沒有空間…”
第一次聽到吸血姬用放逐虛空來威脅自己的時候，秦仁也聽到過這個描述，可如今在比較冷靜清醒的情況下細一想，一個“沒有空間的空間”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如果空間本身不存在，那虛空又為什麼存在呢？或者說…虛空存在於哪裡呢？”
“不知道。”
蘇莉莉搖頭：
“虛空是存在，這是血界人所能知道的知識極限了，以我們的知識，能做到的有關最大的能力的事情，也就是在大約0.0001秒內開啟大約1攸米長的那麼一絲位面結界，從而窺探感知到虛空之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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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秦仁扶了扶額頭：
“1攸米是什麼？你們血界的某種…計量單位？”
“這是你們地球的計量單位啊。”
“啊？”
“1攸米就是1yoeter，簡稱ym，等於10^(-24)米，你不知道嗎？”
“……”
正常人誰會知道這個啊…
秦仁馬上百度了一下，居然還真是。
以前秦仁有影響的最小的長度單位就是皮米了，1皮米相當於1米的一萬億分之一，電子顯微鏡分辨的最小極限就是3.7皮米。
然而現在一百度，卻發現在皮米之下，還有飛米、阿米、絲米、忽米、仄米，最後就是攸米，是一個小到秦仁完全沒有概念的單位，大概也只有在夸克粒子尺度的學科中才能得到應用吧。
“真是不學無術。”
懷裡的蘇莉莉昂起腦袋，頭頂在秦仁胸膛上，眼神充滿了“很鐵不成鋼”的鄙夷：
“虧你還是地…虧你在地球長大，地球的知識都不知道。”
“我倒想吐槽，虧你是血界人，來地球也不久，怎麼會去瞭解這麼冷門的知識？”
“你覺得冷門，但在我看來，計量單位是地球的低階科技跟我們的魔法知識之間少有的具有“共同話語”的內容了，當然會多瞭解一些。”
“好吧好吧，言歸正傳，那然後呢？你們開啟了1攸米的虛空，裡面具體是什麼情況，沒有空間的空間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不知道。”
然而蘇莉莉又是一句“不知道”，並表示那是血界歷史上唯一一次開啟虛空，並且由此引發了一場差點兒將所有血界所有生命吞滅的滅頂之災。
“虛空會吞噬一切，生命非生命，物質，能量，思維，一切存在的可以摸到的摸不到的，虛空都會吞噬，據記載，在無盡歲月錢，當血界的祖先在開啟虛空的那短短0.0001秒內，與虛空接壤的我們世界的空間和時間都在遠超光速的瞬間被吞噬，也就是…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蘇莉莉說到這裡，自己也皺起眉頭，露出了費解的神情：
“與虛空接觸的空間，就不再是空間，與虛空接觸的時間，也不再是時間……反正我們的歷史是這麼記載的，總之那以後，就沒有人再去試圖理解虛空，研究虛空了……那是很難以說清的東西，我只能描述成這樣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
“大概…吧…”
連血界人都沒法理解的東西，秦仁當然更不可能在某種深度上理解，不過最起碼，他可以知道，【虛空】是真正意義上的“異世界”，一種真正的“亞空間”。
像萬妖大陸啊，血界啊這些各種位面，雖然以地球的角度，會把這些世界稱為異世界，這些世界之間也互相稱為異世界，但它們至少是真實存在，甚至可以互相來往的“真實的空間”。
而根據蘇莉莉的描述，【虛空】則完全不同，一個“不可以被稱之為地方的地方”，一個“沒有空間的空間”，對於宇宙中的萬千位面來說，它才是真正的“異世界”，“異宇宙”。
“如果非要說的，虛空…算不算存在於是地球所在的宇宙之外的宇宙？”
秦仁忽然提出這樣一種比方，蘇莉莉想了想更正道：
“地球之外的宇宙，指的就是血界和萬妖大陸這種其他位面，我就來自其他宇宙，我的宇宙可能沒有地球這種地方，也可能有個不一樣的地球，而【虛空】，應該是超越了你我所在的所有宇宙之外的地方。”
這話乍一聽有點兒繞，不過秦仁馬上想到了電影《黑衣人》裡的結尾畫面，萬千銀河宇宙，只是某個巨獸手裡的玩具彈珠。
這和蘇莉莉想表達的意思有些異曲同工，不論是秦仁所在的宇宙，還是萬妖大陸的宇宙，或者血界所在的宇宙，這些位面宇宙都像是放在一個布袋子裡的無數彈珠，那麼這個“布袋子”，又放在哪兒呢？
這個布袋子本身，或者布袋子裡面無數彈珠之間的空隙，亦或者布袋子所在的領域，是否就是血界人口中的【虛空】呢？
……
說來也是扯，半小時前，秦仁還在沉湎於人類生物“最低階最基礎的趣味”，腦袋裡除了神魂顛倒的快感以外，空空如也。
而半小時後，他卻思考起了宇宙和宇宙之外這種連最頂級的科學家都無法參透的至高奧秘。
嗯…
該不該感慨一下，不愧是賢者模式呢…
……
不過話說回來，【虛空】這個本來只是蘇莉莉順口一說的概念，在得知其真實存在之後，秦仁還真的有些沉醉於其中。
畢竟這太令人難以理解了，越是難以理解，人就越好奇越在意。
這是人類對於未知的探索欲，是一種無可厚非的天性。
其實，如果有人描述一個地方“沒有時間概念”，秦仁其實還能理解。
他以前看過一個科普片，裡面就推測過距今一千古戈爾年後的宇宙，最後一個黑洞蒸發，宇宙間僅剩的光子朝著絕對零度冷卻，最終萬物達到相同的溫度，宇宙第一次進入永恆不變的狀態，熵增停止，時間就失去了意義，宇宙成為了沒有時間概念的空間。
可連空間概念都失去的【虛空】，到底又是什麼呢？
光是思考這個問題，秦仁就似乎感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迷茫，儘管它對自己的生活沒有什麼意義，秦仁平時也壓根不是對這種東西感興趣的那類人，可不知道為什麼，眼下對虛空越是思索他就越沉迷，越沉迷就越茫然，彷彿冥冥中有什麼力量在推動著，蠱惑著他一直對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思考下去一般。
直到半晌後被吸血姬一腳才醒，秦仁才驚愕地發現，自己已經發了十分鐘的呆了。
“你怎麼了？一直在想虛空的事兒嗎？喊都喊不動…”
蘇莉莉奇怪地看著秦仁，秦仁則是揉揉眼睛，想到了一個問題：
“莉，【虛空】既然這麼神秘，那你們血界最初是怎麼得知【虛空】的存在的呢？”
不管是假設也好，起碼先要得出“大概有那個東西”這樣的推論，再付諸實踐去驗證，血界先輩們不可能某一天腦子突然發熱，然後就竭盡知識去窺探【虛空】吧？
對此，蘇莉莉也表示，關於【虛空】的事情，的確不是先祖心血來潮嗑多了的產物，而是在無盡歲月前，由神告知他們的。
“神？”
“對啊，你們地球搞科技，古時候不也信神嗎？血界信奉的神很多，不過原型大都是古代的偉大魔法師先驅們，而再往前一些時候，那時的古血界人，貌似信奉過‘真正的神’。”
“……”
秦仁聽傻了，也聽的越來越來勁了，畢竟他也很久沒有聽過這種異界故事了。
“你說的那個知曉【虛空】的神，貴姓啊？”
“神的名諱…在血界貌似至今都是個禁忌，我不知道，整個血界也沒幾個人知道，都是過去的事了。”
“那外貌嗎？”
“倒是挖出過供奉神的凋像，不過也因為某種禁忌被封存了，據說那凋像很是莫名其妙，甚至不像專門凋刻出來的形狀，就彷彿…一堆疙瘩，或者一簇光團，或者…”
“或者一串泡泡？”
“…誒？”
不知為何，秦仁忽然接過了話茬，但顯然他說對了，蘇莉莉因此投去驚訝的目光，卻見初擁的眼神更為愕然且震撼，以至於瞪著眼睛良久後，才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深呼吸了幾口氣，最終繃緊了表情，用一種猶豫不決又難以置信的口吻問道：
“莉，你們血界先祖信的那個神，該不會叫…尤格吧…”
“嗯？尤…格是…酸奶嗎？”
“不不不！”
吸血姬居然還學過幾個英語單詞，但現在不是誇獎她好學的時候，秦仁再次深呼吸之後，有一種哭笑不得的荒誕充斥在心間，但作為前驅魔人的經歷給他樹立起來的世界觀，又讓他不得不認真地保持懷疑：
“不是y，Yog-Sothoth…莉莉，你說的那個神，該不會叫…尤格索託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