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
是夜，空氣不錯，人睡的也香。
臥室裡，夢境中的秦仁並不知道身旁的吸血姬裝了一腦袋的雜念，半天才閤眼。
客廳裡，呼吸均勻的魚有容也同樣不知道身邊的師父睜著黑亮的眼睛，眸底像一汪如鏡的湖，泛著莫名的幽悵。
這一夜，魚靈兒終究是沒能睡著。
生平千年來，除卻閉關以外，魚靈兒第一次地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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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秦仁秦仁。”
“說。”
“本座有只襪子不見了，就是才買的那個，草莓襪子。”
“哦。”
“是不是你偷掉了。”
“對。”
“這樣啊…感覺好變態哦。”
“你再臉紅，我把你屁股打的一樣紅。”
…
早飯桌上，面對靈獸一貫的口胡，秦仁採取了擺爛的態度。
“張嘴。”
“啊——~”
洛瑤晃著兩條小腿，張大了嘴巴，兩排小牙齒白白閃閃的，讓秦仁想到了以前納愛斯牙牙樂兒童營養牙膏的魔性廣告，真想敲兩下。
“簡直跟狗牙齒一樣…”
“你才是狗牙齒。”
洛瑤不滿地抗議，靈獸豈能和禽獸能混為一談，不過稍作思考後，又一歪腦袋：
“狗狗牙齒很白嗎？”
“當然。”
秦仁點頭，然後就打算召喚莉莉過來現身說法，結果發現並沒有小母狗理他。
原因很簡單，一大早，兩個玩意兒又在電視櫃前薅頭髮了。
“昂嗚！！”
“喵嗷！！”
一大早貓貓狗狗滾作一團，魚有容同學早就放下吃了一半的小碗，去櫃子裡翻新的黏毛滾筒了。
“怎麼又打起來了啊？”秦仁還是假裝關心一下，免得團團感覺自己被冷落。
“還不是團團，又在莉莉窩裡圈地…”魚有容答道。
“團團——”
“喵…”
稍顯責怪的語氣讓團團瞬間表現出委委屈屈的樣子，也不薅頭髮了，丟下莉莉，趁著跑路的時候，後腿悄悄蹬了一下她雪白的肚皮，然後就晃著大尾巴屁顛兒屁顛兒地跳到秦仁腿上開始撒嬌。
先弓起後頸，用那一圈獨具布偶特色的毛茸茸大圍脖感化鏟屎官，這是團團撒嬌的起手式。
“喵~喵嗷~”
隨後就是如泣如訴地開始告狀，“某條小母狗又咋了咋了，她一介弱貓貓被欺負的要死要死的嚶嚶嚶“這種。
“你是弱貓貓？”
秦仁嗤笑，捏了捏她毛茸茸的小屁股：
“你是狐狸，狐狸跟貓是不一樣的，狐狸可不弱。”
反正曾經驅魔的時候，秦仁是遇到過一回狐半仙的，狐面人身，一張慘白的三角臉立在傍晚的樹林裡，不僅滲的慌，控人心智的能力放在魔物裡也是最強的一類，一度讓秦仁很是棘手，最後不得出賣顏值才將其收服。
唉，都是辛酸淚，不提也罷。
秦仁搖搖頭，往事隨風去，眼前的小狐狸團團可跟那種狐半仙不一樣，不禁可可愛愛還沒有腦袋，別說控制人心了，自己都沒法控制自己，人畜無害的小小一團，只能任由人類捏扁搓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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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團現在也多少明白，貓咪和狐狸是不一樣的東西了，抬起小臉兒，彷徨而失落地用爪子扒一下秦仁的手背：
“喵…喵？”
“誒喲，寶貝兒你想多了。”
秦仁笑了笑，摸著她的耳朵：
“我怎麼可能因為你是狐狸不是貓，就不喜歡你了呢？團團永遠是最咱家可愛的女孩兒，最讓人喜歡了。”
“喵~！”
這話團團就愛聽了，還有些羞澀地低頭，小鼻子蹭了蹭秦仁的手腕，示意他再說幾句。
不過秦仁已經說不出來了，剛剛那句“家裡最可愛的女孩兒”一出口，已經有數道敏銳的目光朝他投來。
魚有容，洛瑤…
甚至還有魚靈兒。
更甚至有蘇莉莉。
再甚至還有冒著泡泡的史來姆蜜汁。
“只是…哈哈…打個比方。”
他偷偷掃視了一圈，接著便訕笑假裝自言自語，低頭舀小米粥繼續喂貔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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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千禾建築設計公司。
公司的空調還是沒開，可高樓外時不時的陰風又總是能吹人一個猝不及防。
“誒誒周馳，幫我接點兒熱水。”
“不是把孫姐，你離飲水機那麼近…”
“哎呀我冷嘛，不想動啊，搞快！”
“靠，自己去，我忙。”
“忙個屁！打遊戲也叫忙？”
“哎呀女人你不懂。”
一年橫肉的周馳很有地主家傻兒子內味兒，面對孫姐的呼喚置之不理，專心地操作手機上的魯班，讓秦仁直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你居然會玩農藥？”
秦仁端著茶杯愜意地啜著，調侃地拍拍周馳的熊背：
“我記得你以前見到這遊戲就各種罵，什麼時候詔安的？”
“哎呀此一時彼一時，大丈夫能屈能伸。”
周馳雖然嘴裡頭頭是道，但很顯然只是敷衍的說辭，直到遊戲裡亮起紅色的【失敗】兩個字才放下手機，伸了個懶腰，意味深長地衝秦仁眨眨眼：
“其實我也是剛玩，嘿嘿，主要是跟一個學妹，她非要讓我一起，嘿…”
“哦——”
秦仁就露出懂了的表情，雖然他一向對網路上的男女交涉無感，覺得很蠢，不過兩廂情願的事情嘛，能給人帶來幸福就是好的。
“不過話說回來哈。”
周馳摳了摳鼻孔，似乎有所感慨地認真了起來：
“對於遊戲鄙視鏈這個東西，以前的我和現在的我認識真的截然不同。”
“嗯？怎麼說？”
“唉，估計跟年齡閱歷這些有關吧。”
周馳臭不要臉地擺出一副老師傅的樣子，就差背起雙手再搓搓山羊鬍了：
“現在很多東西都看破了，之前有一天我玩聯盟的時候，看到隊友在聊天框小劇場罵王者榮耀，我就忽然覺得這種情況好熟悉。”
“熟悉？”
“是啊，你不覺得嗎？”
周馳攤攤手：
“我反正還記得曾幾何時，《英雄聯盟》剛出的時候，也如同今天的某些遊戲一樣全網罵，罵抄襲的，罵玩家素質的，遊民評分每天都在刷低星，還有人教卡bug耍0.5星，包括我自己。”
周馳倒是好不避諱：
“罵一個遊戲成為了遊戲圈裡的zzzq，這種現象並非現在才有，而是早就有了。當年的dota玩家看待lol，其實就好比今天的lol看待《王者榮耀》一樣，然而時過境遷，今天的lol呢？”
周馳擺事實講道理，秦仁也回憶一下，好像還真是這樣。
那時候，遊戲圈裡最“人上人”是單機和暴雪玩家，然後是國產網遊，“人下人”則是lol玩家。
【連反補都沒有簡單人機遊戲】是那個時候，能聽到的最經典的網路評論之一，而這樣的評論在今天依然可以看到很多同類，只不過物件不再是英雄聯盟，而是又一批新生的“人下人”遊戲。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英雄聯盟就像一個被婆婆罵過的媳婦，而等媳婦熬成婆以後，它也開始罵自己的兒媳婦。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再舉些例子，《穿越火線》曾經是什麼口碑？小學生必備辣雞遊戲吧？但是現在呢？已經成了童年回憶的經典咯。”
周馳又說了一些《摩爾莊園》《賽爾號》之類的IP，秦仁雖然沒有什麼接觸，但都聽說過，都是曾經被主流嗤之以鼻嘲諷的東西，小學生的標配，可如今時間過去，小學生長大了，這些東西全都成了他們珍貴的回憶。
除了遊戲，影視動畫之流也是如此。
曾經《喜羊羊》最風靡的時候被很多老宅群嘲低幼，對國產動畫被小動物形象壟斷的情況表示憤怒，而如今也同樣成為了一代人的童年經典。
類似情況的還有《金甲戰士》《開心超人》《果寶特攻》等等。
曾經有多少人罵，如今就有多少人懷戀。
“很久以前，80後被嘲諷垮掉的一代，後來80後也嘲諷90後，再後來90後嘲諷00後，其實也是這個道理…”
周馳老神在在地感嘆道：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時代就像是海灘，生活在時代裡的人就像是海浪，海浪一浪拍一浪，帶來新的沙子又帶走舊的沙子，而評價沙子，是一件足夠無聊且浪費情緒和精力的事情。”
“停。”
秦仁比劃了一下：
“馳大師我悟了，有沒有不裝比的說法？”
“有。”
馳大師緩緩點頭：
“說白了，現在的我已經不在乎也不再參與遊戲圈的罵戰，能讓我放鬆的遊戲，就算是頁遊我也照樣玩，比起跟小屁孩兒爭論一個遊戲如何如何，我寶貴的精力還是放在畫圖掙錢上比較有意義。”
“我覺得你還是給我接杯水最有意義。”
“？？？”
突如其來的插嘴引得周馳回頭，只見癱在辦公桌上的孫姐正伸手舉著水杯，一臉期待。
“孫姐你能再懶點兒嗎？”
“哎呀你年輕嘛，孫姐我腰酸背痛腿抽筋，接一次水可能要傷筋動骨一百天一，一百天啊，整整一百天的圖，你一個人能畫完？”
“……”
周馳在心底暗罵一聲“捏媽媽的”，他不願意慣著孫姐，否則有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於是轉頭準備找秦仁幫忙，卻發現秦仁的衣襬剛好從後門口消失，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一雙黑色的小高跟。
“周馳，秦仁呢？”
這時候，部長雲婉禾端著飯盒走了過來。
周馳摸了摸下巴：
“哦，他剛出去了，我也找他呢。”
“出去吃飯了？你沒和他一起？”
“飯我們還沒點呢，不知道他出去幹嘛了，好像是和程工一起的。”
“程工…”
雲婉禾一愣，片刻後，輕輕“哦”了一聲，回到了座位上，開啟剛熱好的飯盒，盯著裡面不小心多做的一份臊子蒸蛋看了半晌，最終還是自己拿起了勺子。
算了，反正也是第一次做，又不好吃…
她想著，慢慢?了一勺放進嘴裡。
臊子發苦，雞蛋有腥味，果然不好吃。
於是雲婉禾倒有些慶幸了。
還好沒讓別人吃到啊。
還好。
……
與此同時，緊鎖的茶水間裡。
秦仁背靠在牆壁上，盯著眼前小臉微紅，眼神飄忽的程思雨，心情有些複雜。
“想要了？”
“嗯…”
簡單的兩句對話過後，秦仁鬆開領帶，解開了外套和襯衫，程思雨則是抬起雙手，慢慢摟住了姐夫的脖子，然後腦袋埋在了他的肩頸上。
“……”
“……”
寂靜的空氣中，澹澹的血腥味瀰漫開來，時不時伴有一聲輕吟或者滿足的哼哼。
很快，幾分鐘過去，秦仁接過小姨子準備的溼巾簡單擦拭了一下，重新收拾好了衣裝。
“飽了？”
“嗯…”
又是兩句簡單的對話，秦仁因為剛被嗦過的原因，神色有些格外的柔和，稍微握了握小橙子的手兒，轉身就要離開。
“？”
然而，一扭頭，秦仁卻發現自己的手又被小橙子反握住了。
腳下不由一頓，再轉身的一刻，秦仁就感覺自己的腰間被一雙纖細的胳膊環住，然後是好聞的芬芳和柔軟的身子，最後是嬌嫩的唇瓣，還有滑膩的丁香…
“…唔…”
“……”
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有偶爾間的曖昧的嘖嘖水聲。
秦仁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顧著和懷裡的她深深相擁，彷佛在做一件很自然的事。
而待到唇分後，兩人什麼都沒發生地回到辦公室之後，看著小橙子一如既往甜甜的笑容，秦仁明白了，從今以後，這樣的事情恐怕的確會成為一種自然的日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