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練？”
“公園。”
根據魚有容同學提供的資訊，秦仁懷揣強烈的好奇心去了公園。
“白鶴~亮翅——”
公園裡，兒童樂園區域的那一片不大不小的廣場上，一個沉重的音箱正在播放叮叮咚咚的類似廣播體操的伴奏，裡面的女性旁白充滿了上個世紀新聞主播的古早味。
現在是大早上，兒童樂園沒有兒童，所以就成了一幫大媽們的健身聖地。
別看今天冷, 公園霧氣濛濛，可一位位膀壯腰圓的大媽們卻是精神頭十足，個個身著單薄大褂，拿著一柄劍在比劃太極劍法24式。
太極劍，慢節奏，可熱身活血, 的確是比較適合老年人晨練的。
可今天，這裡的大媽們在隊形上卻個個心不在焉。
她們身體隨著悠揚的伴奏練習, 眼睛卻時不時就瞅向旁邊，一顆大槐樹下身著古裝的年輕女人。
是魚靈兒。
她也在耍劍。
可跟慢悠悠的太極劍不一樣。
白衣翩翩，仗劍如舞，一招一式，如電影裡一般捎帶著凌厲氣勢。
尤其是那時不時的鏗鏘嗡鳴，那一道道睥睨的勁氣…
總而言之，當這個女人腳下的滿地落葉被硬生生清出一片完美的圓形空地出來後，大媽們就都不約而同地把陣形離她挪遠了好幾米，看向她的目光更是有複雜有驚訝也有佩服。
“武校！絕對是武校！”
終於，沒多久，好好耍劍的大媽越來越少，停下來八卦的大媽越來越多。
“不不，我看是拍戲的…”
“啥啊，攝影機都沒有。”
“什麼拍戲啊，現在人人都能拍戲, 這是在直播呢。”
“直播好誒, 手機在哪呢？我看它們直播的都架架子來著。”
“不知道，放草裡了吧？找找看…”
“哎喲, 可別把我拍進去了…”
……
看得出大媽們還是能跟上時代潮流的，各種想象力發散的很全面，秦仁趕到這裡的時候，甚至看到已經有個捲髮大媽眼冒金星地上前跟魚靈兒搭訕了：
“姑娘，是住附近吧？”
“誒？嗯…”
“哦，好啊好啊，多大啦？”
“我…我…”
比起舞劍時的從容瀟灑，面對大媽的問題，魚靈兒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雙手把合鞘的長劍橫握在小腹前，像個被老師點名起來回答問題的小學生一樣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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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小了…有一…一千……”
“害！”
顯然，捲髮大媽是不聽人說話的型別，笑呵呵地一甩手：
“大點兒好！女大三抱金磚啊！何況這保養的…嘖嘖，這小皮膚，小臉蛋兒，可真水靈…”
“不是，我…”
“姑娘啊，結婚了嗎？”
“結…？”
魚靈兒要阿巴阿巴了：
“…我沒有，我還…”
“呵呵呵呵——”
大媽雙手抱在肚腩上，一個戰術後仰，笑的很慈祥：
“不好意思啊，阿姨我呢，主要是第一次看到這麼俊的姑娘，加上這心情一好啊，所以就多問了幾嘴…其實啊，我有個兒子，今年呢看上去也跟你差不多大…誒誒誒？你幹嘛？你誰啊？”
喋喋不休的大媽正圖窮匕見呢，卻忽覺背後一陣力道傳來，自己噌噌噌就退了好幾步，扭頭一瞧，一個高高大大的年輕男人正耷拉著眼皮，略顯憂鬱地，陰戳戳地俯視著她。
“阿姨，借過一下。”
“借…”
大媽當時就愣了下，這麼寬的廣場，你跑我臉上借道？
這小夥子怎麼回事兒？
人長的挺帥，怎麼對老人這麼不禮貌啊？
大媽當時就要擼袖子指點一下不禮貌的秦仁，然而秦仁緊接著一句話直接就把她幹沉默了。
“我是來接我女朋友的。”
“？”
“？？？”
吃驚的大媽，並沒有注意到她身後更加吃驚的魚靈兒，雙手有些無措地在衣服上擦了擦：
“哦哦那個…啊喲我還以為…哈哈哈抱歉啊小夥子！我聽這姑娘說沒結婚就…”
大媽結結巴巴尬笑兩聲，自己還沒說清楚呢，其他一直看戲的幾個大媽終於忍不住了，各種啞鈴般的嘲諷笑聲此起彼伏，當時就把她拉了過去。
“王老太婆過來吧你！”
“哈哈哈，我說你硬是胎神。”
“丟人現眼，沒結婚又代表沒耍朋友！”
“一見到漂亮女娃娃就衝上去，真的是…”
“快過來吧王老太婆，人家男朋友看起這麼岑展…”
……
伴奏繼續，大媽們接著舞。
王老太婆的臉肯定是丟了，大媽們也有了新的談資，而槐樹下的魚靈兒已經懵懵懂懂地被秦仁牽著手兒走遠了。
“好…好了秦仁。”
“嗯？”
“她們看不見了，可以了…”
“哦。”
秦仁鬆開了手掌，望著滿臉通紅的魚靈兒，清了清嗓子：
“那什麼，這次，你應該不會說我輕浮吧？”
魚靈兒可是不是魚有容，在某一天得知【女朋友】就是【道侶】的時候，一下子就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概念了，所以也就清楚秦仁剛剛是幫她解圍。
“你不輕浮。”
於是魚靈兒很通情達理地點頭：
“你只是壞。”
“那你就是笨。”
“我怎麼笨了？”魚靈兒不服，徒弟說她笨就算了，憑什麼徒弟喜歡的男人也要說她笨？
“你不笨，那就是傻，人來瘋，大早上的，穿這身衣服傻乎乎跑這兒耍劍幹嘛？”
秦仁頓了頓，再補充一下：
“嗯…雖然很好看就是了…”
“o(///-///)o”
“…然後練起劍的樣子，嗯，也很美…”
“不…不許說了！我我…我已經知道了…”
秦仁用的字眼越來越過分，連【美】都出來了。
某流雲宗主，修煉至今一千兩百二三歲，還從來沒人用這個字形容過她呢…
“我今天只是…出來散心。”
“劍呢？”
“練劍就是練心嘛…”
“還非要穿這身兒？”
“找以前的感覺，怎麼了嘛，不行麼！”
“沒沒沒，行！”
……
魚靈兒抱著長劍，和秦仁並肩走在公園裡，走在回家的路上，秦仁後來一直沒有怎麼說話，魚靈兒也是，只是偶爾抬眼看看他的側臉，看完就馬上收回目光，繼續款款而行。
“靈兒。”
“嗯…嗯？”
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後，魚靈兒心兒猛地一跳。
昨晚約好的那個…他還真的就…
“那個，要嗎？”
秦仁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早點攤，上面寫著黑豆豆漿。
“黑豆的…”
魚靈兒抬頭：
“…會好喝麼？
“會的。”
秦仁點點頭，直接就走過去買了，魚靈兒就緊緊跟過去，靜靜地等了一會兒之後，豆漿做好了。
“給。”
“謝謝…”
魚靈兒接過來，邊喝邊繼續走，兩個人依然沒多餘的對話，一直到進了小區後，魚靈兒的豆漿喝了一小半了，秦仁忽然開口：
“怎麼樣？”
“還行，不是很甜，渣有點兒多。”
“不。”
秦仁搖頭：
“我是問你喝了熱的之後，身上還冷嗎？”
“誒…？”
魚靈兒一怔：
“…你…你怎麼知…”
“所以說你傻。”
她的話被打斷，接著是抱著劍的那隻手，像昨晚一樣地被輕輕捏進了那個暖暖的掌心裡：
“可能舞劍的時候還熱乎著，可這個天氣，一旦停下來不動，再被大媽折磨一會兒，就憑你身上這麼薄的兩件兒，嘖…關鍵是明明很冷又不說，什麼小笨嘴…”
“要你管…”
魚靈兒默默聽著他的嗔怪，埋著腦袋，只是放在他掌心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稍微用了點兒力，塞的更深了一些。
秦仁，果然是個壞人。
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