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因一些細節上的疏忽而暴露,在穿越到一個新世界後,是禁止使用炎夏語或者藍星其他語言交流的,特別是元覺等人這般,數以萬計的穿越眾聚在一起,這些細節尤為重要,哪怕是穿越者之間交流,要麼直接心靈念頭溝通,真要訴之於口,只能用本土語言。

所以,自從穿越過來,元覺已經二十多年未曾聽聞這般熟悉純正的“鄉音”,可現在,他卻沒有因為聞聽鄉音感覺親切,反而內心震動,立刻表現出戒備警惕之意。

他更仔細的打量面前這位男子,身材頎長而健美,眉宇之間自帶一股英武昂揚之氣。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漆黑如點墨的雙童中心卻有兩點如同火焰燃燒般的赤紅,這讓他哪怕是非常平靜和煦的站在那裡,卻也讓人下意識的覺得在這平靜和煦的表象下關著一個隨時都會如烈焰般噴發的狂野靈魂。

晃眼看去,這就是一個人族男性,但再看得仔細些,卻發現綠跡位面二十多個人族亞種,沒有一個與面前男子相類。

更重要的是,此人身上透露出一種奇特的氣機,剛硬,堅韌,被深藏在鞘中的鋒芒畢露——若是尋常人,是看不出這點的,既然鋒芒畢露被深藏在鞘中,那自然就是不可見的,可元覺不同,仔細打量下,他甚至能夠感受到被藏起來的鋒芒散發出的迫人的威壓。

這人身上的種種特質,他心中有了一個判斷,此人不僅不屬於綠跡位面,很可能連諸神世界都不屬於。

再與諸神世界現在正在遭遇的最大事件,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些判斷。

所以,當他疑問出聲,面前男子卻只是微笑,並沒有直接回答之時,仔細打量了一陣後元覺便道:“你是隨著鬥武世界殘片進入此界的?!”

彷佛是一個疑問,可他的神情中卻異常篤定。

聽到元覺這話,男子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些詫異,頷首道:“好眼光……真的看不出來,你在穿來此界之前一天都沒有正式修行過。”

元覺道:

“這要看怎麼理解了,在我看來,將修行與力量道路等同,反而是狹隘了……當我主動翻開第一本佛經,第一次唸誦開始,我就已經在修行了,這距今已經有兩百年了。”

男子聞言一怔,目露思索之色,終於收起了那藏在平靜表象之下的高傲考校之意,真正以平等的姿態與元覺對話。

“我叫張凡,不知道你是否從秦慎重口中聽說過我?”

“張凡?”元覺目中光芒一閃,道:“若是那位從仙古而來,後又在遠東海域蟄居多年的那位張凡,我確實聽他仔細說過。”

張凡點頭道:“那就是我。”

元覺有些震驚,又有些遲疑。

這位可不是“自己人”,仙古世界才是他的“故鄉”,藍星炎夏在他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他可不敢妄加揣度,若他與自己一般直接穿來此地也還罷了,可他卻藉著鬥武世界繞了一圈……據他所知,諸天研管辦制定的穿越計劃中,是不包括鬥武世界的,只有九個可選項,就是有人想去鬥武世界都不可能。

那面前這位,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凡感覺到元覺的遲疑,道:“我能穿越到鬥武世界,是九州之主親自安排的。”

元覺聞言,心中更驚,卻依然沒有說話。

張凡道:“雖然我覺得你修行日淺,有些疑慮,不過,你親口反駁了我,而且,你既然能被秦慎重選定為他之後此界事務的總領人,想來你的能力也已得到了認可……那有些事我也可以跟你說得更透徹一些。”

“早在我同意參與進諸天穿越計劃之前,我就有明確表態,不會以做任務的方式重返仙古,再就是不想直接參與到九州與諸界的賭戰之中。

所以,我和其他穿越者不同,沒有時限返回參戰的強制約束,行動上可以更加靈活自由,再加上我本身也有些能耐,結果,在我自己做出決定之前,九州之主親自見了我一面,給我安排了一個特別的任務。”

張凡看著認真聆聽的元覺,忽然笑問:“你不妨猜猜,我為什麼能夠隨著這塊鬥武世界殘片進入此界?”

元覺道:“你投入到了那兩位鬥武領主中某一位的麾下,以她們體系中一員的身份獲得了此界‘戶口’……這是我想到的,不過,您既然有此一問,想來內中另有曲折?”

張凡頷首道:“是啊,我並不是這兩位領主中任何一位的麾下,和你們受庇與加布諾因,披著加布諾因狂信徒的皮合法行走在此界一樣,我從穿越到鬥武世界那一刻開始,便是以炎域領主下屬的身份在鬥武世界活動。”

炎域領主是誰?怎麼和這位又扯上了關係?

元覺腦子裡裝滿了問號。

張凡笑道:

“你對這位或許不瞭解,不過,據我猜測,這位很可能比加布諾因更早的就與九州之主搭上了線!

有了這位給我作保,鬥武世界的氛圍本身也與我非常契合,我很快就在鬥武世界嶄露頭角,而我的任務也很簡單,就是在這次鬥武世界‘和平分家’的時候,以炎域領主外派使者的身份隨這兩位一道進入諸神世界。”

“和平分家?”元覺第一時間便捕捉到了華點。

張凡道:

“以鬥武世界的體量,哪怕是面對諸界圍攻,也能硬抗很多年,絕不可能這麼快就被打得四分五裂!

鬥武世界之所以提前解體,實乃鬥武世界眾多領主級強者共同的默契選擇。”

“鬥武世界雖然能夠硬抗很久,可是,鬥武世界的衰落卻也是無法逆轉的,而身在一條必然沉默的大船上,硬撐著多抗幾年又有什麼意義呢?

若沒有隨船俱亡的心思,那就趁著船還沒沉,甚至被水淹沒的部分都還很少,大多數資源都還完好的時候,將這些東西提前清理歸攏,然後帶著一起去另一艘安全的新船上,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種思潮,早就成了鬥武世界大多數領主的共識,有著豐厚的身家,沒了被諸界圍攻的險惡局面,進入這些新世界的他們根本不用擔心寄人籬下,因為帶資進組,反而會受到世界的額外優待。”

“當這種想法漸成共識,新的問題又擺在了眾多領主面前。

人心是沒有止境的,可鬥武世界的資產是有限的,誰都想去新船之前帶走更多,這可是他們在新家立足的根本,如何分配?

可也不能為此大動干戈,若最終因此內鬥而削弱了鬥武世界的整體實力給了諸界圍攻群體以可趁之機,若是那般,鬥武世界包括所有的鬥武領主,必會成為諸界笑柄,愚蠢的代名詞。

再就是帶資進入他界,也必須有章法,不能全憑各家自己的心意。

若大家一窩蜂的選擇某一個或某兩三個作為目標,這些目標世界不見得就有多歡迎。

消化不同的世界,是需要時間的,不可能立即就完全消化吸收,完美的轉化為即戰力。

若只有兩界相爭也還罷了,輸的一方等著慢慢被蠶食消化就得了。

可現在的情況不同,若是某個世界一次吞食量過大,會‘消化不良’,不僅不會帶來助益,反而把虛弱的一面暴露在其他世界面前,直接從獵人變成新的獵物。

所以,若是鬥武眾領主投奔的世界過分集中,不僅無法得到世界的卷顧,反而會受到很大程度的抑制,以延長消化週期的方式確保世界整體狀態的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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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得多了不好,可去得少了同樣不好,若只是孤零零一個進入某個世界,哪怕能夠得到世界的卷顧垂青,可面對各界‘地頭蛇’,沒有一個守望相助的夥伴,局面同樣會非常艱難。

哪怕在世界的支援下能夠確保道統的延續,可苟延殘喘是延續,興旺發達也是延續,只要有可能,誰又願意苟延殘喘呢?”

“除了這兩點之外,還有大大小小更多的問題。

所以,要想大家都好,蠻幹是不行的,在炎域領主的號召下,眾鬥武領主便共同促成了這樣一個代號‘和平分家’的行動。”

“和平分家的最終結果,就是大家有默契的,不扎堆,也不疏散的分別主動投奔諸界。”

“而在正式投奔諸界之前,炎域領主還建議大家最好互派使者以維繫彼此之間的聯絡。

‘咱們雖然分散諸天,卻依然是一個整體,情誼不能因此而散,關係不能因此而斷,務必經常聯絡!’

這可是他的原話。

而我就是以炎域領主外派使者的身份與這兩位領主一起過來的。”

“一方面,藉著他們提供的便利,我也有了在諸神世界自由活動的正當身份;

另一方面,我是他們與炎域領主之間的紐帶,對於我的安全,他們甚至比對待他們自己的子侄都更上心;

享受他們公共庇護的同時,我卻不用受他們的任何約束,行動上可以非常自由。”

說到這裡,張凡看向元覺,笑道:“所以,鬥武世界殘片剛與這個世界接觸,我就直接脫離大部隊,過來找你了。”

聽張凡講述的這些,元覺心中固然觸動巨大,但他也不會天真的以為元覺此來就是對他說這些,而想到自己的任務,肩負的責任,他沉默了一會兒,直接問:

“那您此來是有什麼想法嗎?”

張凡看著元覺,目光灼灼,像是看透了他這具身體的皮相,直接看到了一個光頭錚亮的老僧,語氣中帶著興奮,帶著慫恿的道:“咱們在此界開創一條新的大道吧!”

元覺雖然已有準備,還是被張凡這句話打得跌跌倒退,他都不知道面對這話該如何去接,只能傻呆呆的看著張凡。

張凡繼續道:“以我的經驗,炎夏佛道要想在此界紮根,必須徹底的改頭換面,最大程度的本土化,我說得可對?”

元覺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敏銳,頷首道:“對。”

張凡又道:“我親自參與了眾鬥武領主和平分家的全過程,在投奔各界之前互派使者,除了維繫關係外,實則有更大的野心……炎夏不是有句話叫‘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嗎?

他們主動分裂鬥武世界,可鬥武世界的核心元氣卻幾乎沒有任何損傷分散諸界,他們想要的遠不止苟且和安全,而是想布武諸天!”

“布武諸天?!”

好大的氣魄!

張凡頷首道:“不錯,不過,這也是有策略有方法的,不能蠻幹,單以他們自身的力量,是很難做成的,所以,他們會主動選擇那些在諸界內部原本混得鬱郁不得志,卻又非常有前途的那些人,與他們接觸,與他們合作,幫助他們,扶持他們!”

見元覺臉上難掩驚訝的表情,張凡忍不住笑道:“怎麼,你莫不是以為鬥武世界的領主會是如同莽夫一樣,咄咄逼人的姿態與諸界本土力量直接開幹?”

“呃……”元覺有點尷尬,從加布諾因嘴裡聽到鬥武領主過來的時候,他心中還真是這麼想的。

不過,他也反應了過來,道:“所以,加布諾因他們這樣的野生神,甚至被加布諾因看中的土著神,都是你們想要爭取的目標?”

張凡先是點頭,而後搖頭,道:“確實,不過,她們會有兩位領主的人馬去接觸,和我無關……我可是自由人,我可以按照我的想法自行其是,可我的安全卻有著他們的背書,你說這妙不妙?”

“鬥武世界的武道想要布武諸天,能不能成且不說,同樣要本土化,這和你們的處境是一樣的。”

“那咱們能不能把兩件事當成一件事來做,將這兩者結合起來呢?”說到這裡,張凡眼中冒著精光。

元覺稍有心動,就立刻搖頭道:“太危險了,我有自己的任務,我得為所有穿越者的生命負責!”

張凡道:“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知道為什麼鬥武世界偏要選在這個時間點分裂嗎?

因為九州賭戰又快到揭盅的時候,鬥武世界又在這時候分裂投奔,無論諸界天道意志還是諸界強者,需要兼顧的事情太多,這正是咱們搞事的好時機!

失不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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