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粗大如長龍的觸手遮天蔽日,從上方豎劈,的把月石柱抽了下來!

圓月在空中解體,希斯塔雅精緻如陶瓷般的臉龐支離破碎,水潤飽滿的櫻唇張開,再張開,最後直接裂開,發出了讓人靈魂凍結的恐怖尖嘯!

這叫聲是那麼的刺耳,宛如動物死前的淒厲尖叫,哪怕是陳克的靈覺也感受到了絲絲寒冷和驚恐。

陳克的刀砍了下來,在更高的維度上,斬開了空間、斬斷了時間!

銀狼是刀魔的贗品,這力量是陳克賜予的,以「真理」的權能,陳克明悟了一絲破滅的真諦,又見證了群星歸位之時,世界顛覆的震撼與輝煌,觸類旁通之下,卻是可以‘上達天聽’,也就是窺探根源。

然而這天卻不是星球的力場,而是更為玄妙的存在。

藉助根源,陳克眼中月神的形象是一團無形的光,這光的一端蜿蜒著向上,連線著宇宙中不知名的空間。

陳克的手刀斬下月神希斯塔雅的腦袋,邪神掉腦袋的傷勢,那就跟人類手破皮一樣,離致命傷害差得遠。

可這一刀後,月神頸部光滑如鏡的橫切面,卻是沒有血肉再長出來······

月神死了。

光之王的化身——歿!

陳克的手臂前段,包裹著手掌的隱形觸鬚這才顯現出來,這場看似輕鬆的戰鬥,實際上卻危機四伏。

陳克已經用盡了全力,幾乎達成了想象中的完美狀態,觸手加持隱形與影,以真理的權能矇蔽月神對危險的感知。

空間、時間,揮出刀的那一刻,陳克的心態不染前塵,恍如神魔,抵達了前所未有的無我境界,以最為理性的計算,用自己最大的智慧,殺死了月神。

整個過程只有0.2秒,月神死前的叫聲只傳遞出了十三公裡,陳克在空間維度內發動攻擊,在現實世界看來這一刀就如同光速!

天空之上,塵世的光柱降臨,陳克還是失敗了,光之王與祂的化身之間,根本就不是依靠聲音聯絡,無垠的宇宙之外,這個恐怖的外神向這裡投來了視線。

陳克被鎖定,只覺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慄,自己是那麼的渺小,成為了邪神,也不過是巨人腳下的一隻蚍蜉!

“還有啊······還有這樣的境界,這樣的世界!”

陳克激動的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數百萬光年之外,光之王擾動星系運作的龐大身軀在物質宇宙中緩緩運動,祂身體裡的無數細胞,每一個都是一顆恆星,光締造了生命,光是世界之初!

中子星是祂的心臟,黑洞是祂的大腦,光之王不需要做任何事,僅僅是靠近這裡,舊日支配者普羅瑟斯就會被無窮的引力漩渦捲入其中,絞成碎片!

這一刻,群星沸騰了!

那些賴在各自大陸版塊,打死都不願意離開的邪神們記得直跳腳,七層深淵迸發出無窮的血肉,血絲與筋膜組成一艘宇宙戰艦,就這麼飛出了星球。

蟾魔大陸的撒託古亞驟然驚醒,睡意全無,直接拋棄了祂全部的眷屬進行了空間跳躍!

海水在乾枯,緩緩升起的黑門與古城拉萊耶又沉了回去······偉大的克蘇魯在和卡達斯內的種族溝通,試圖在那幻夢界取得一塊立足之地,躲避無辜的災禍。

生靈入夢,刀魔也就此沉寂,被縛之神佝僂的身軀毅然決然的擋在光之王前進的路上,竟試圖阻止祂的步伐!

陳克的眼神十分冷靜,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光之王甚至不需要靠近這裡,就如同太陽遠在千萬裡之外也能夠將地球上的露水融化一樣,毀滅本身是極其輕易的。

陳克捧起月神那安詳的頭顱,既然如此,就開始最後的晚餐吧。

一隻擠滿眼睛的肉瘤從他的耳洞裡鑽了出來,陳克表情痛苦,接著是一條畸形的手臂,數不清的骨刺下隨時可以眨動著視線。

還有周身縈繞著星環的神,陳克的原型,之前是一堆蝸牛一般的爛泥,現在怎麼看都變得更加奇怪了,是一團東西的大雜燴,而且很長。

陳克的耳朵裡還在源源不斷的冒著液體,像是連線著一個未知的次元,密密麻麻的眼睛與牙齒組成了四肢頎長的無面人,不斷增生的肉瘤組成生命,神變成了夢境之主的模樣,最後是陳克,用破破爛爛的身軀捧著月神的腦袋,露齒一笑。

“生日快樂!”

陳克有一個小小的願望······——那就是有人能在幫他過一次生日。

陳克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就把月神吞了下來,耳邊沒有傳來面板的聲音,但體內的感覺卻盈滿了。

“起源,起源······”

陳克哼唱著歌曲,四周的樹木也長出手腳,和他一起開心的舞動,太陽的光線開始扭曲,表面的黑斑形成一張面孔,在燦爛的大笑。

他瘋了嗎?

不,是世界瘋了。

光之王沒有親自過來,但這裡的一切都變得很奇怪,很多人類發現自己的耳邊有另一個人在說話,聲音的來源不在其他地方,而是在自己的腦子裡。

“悶死我啦!”

一柄神斧開天闢地,剖開了新的世界,果凍似的腦袋跳了出來,它們兄弟攜手並進,手足同心,激動的大叫起來:“哇,好大的樂園!”

人體內的小腸長出了牙齒,咔嚓一口咬住了肥美的腎,腎排出精氣,細小的絨毛過濾著細菌和微生物,不斷的補充著營養······

肺開始充氣,長出了一對對小小的翅膀,拼命的想從胸腔裡掙脫出去。

五根腳趾也斷了,倒插回來兇殘的吸吮著鮮血,人很快就被吸成了人幹,然後人幹又活了,異變成更加詭異恐怖的東西。

死亡不再是死,在瘋狂的世界裡,根本無法保持正常的思維!

曾經,人道洪流滾滾向前,可以改朝換代,千萬匹夫,也敢叫日月換新天!

這不是血勇,只是單純的無智,個體的自我被群體的意見裹挾著,無論做什麼都身不由己,只是隨著別人的行動而行動,渾渾噩噩、盲目痴愚,因果對錯、風險利弊,這些絲毫都不曾考慮過!

事後回想起來都會覺得奇怪,為什麼會這麼愚蠢呢?

因為他們沒有自我,自我是理智的源泉,是智慧的鑰匙,是人格的基石。

人的精神分為本我、自我和超我。

沒有自我,本我如脫韁的野獸,超我如縹緲的浮萍,既不能審視自身也不能融入其中,遊離於二者之間,始終無法前進。

這就是知見障。

人的思想,聚合起來就能有這麼可怕的能量,那麼天呢?舊日支配者普羅瑟斯的瘋狂,又能夠造成怎樣可怕的後果?

“這與那小小的核心無關,你感受一下就該明白,這才是我們邪神的真相。”

陳克放開身心······的確,他並不排斥這種瘋狂,無垠的混沌中蘊含著的是無限的可能,是進化的奧秘,在捨棄一切後,生靈進入返璞歸真的境界,簡直是······醜陋邪惡到了極點。

“這樣的瘋狂,究竟能有什麼意義?”

“對生命而言無意義,但對宇宙來說有意義。”來人露出面容,小麥色略顯黝黑的皮膚,從外表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然而在更高的維度上,陳克看見了伏行的混沌,那讓萬事萬物消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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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法老說道:“又是一次夢醒時分了,陳克。”

“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們舊神的統治,早就已經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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