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說我不賤的時候,我感覺像是在誇我。

但是,這種誇會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你見過阿蛛,更認識馮豔,你應該知道她們後來為什麼會死吧?”媚娘緊盯著問。

那模樣,更像是一種提問,她想看看我到底對這行瞭解多少。

“阿蛛……她以前就是個留守兒童,後來在KTV當公主時,愛上了一個男人,還生過一個孩子。那個孩子被南方家庭留下,阿蛛一直想掙錢去贖回那個孩子,結果那個孩子那年忽然染病死了。孩子死了之後,她就不想活了。馮豔也是,我哥陸厲走了之後,她也沒啥盼頭了……”

“對,我就說你很聰明嘛……她們呀,本來就走投無路了,心想著來賺錢改變改變生活,但是現實哪兒是她們想改變就改變的了啊?多重打擊下啊,如果不是心理強大的人,是撐不了多久的……那種越來越絕望、越來越無助的感覺,就跟個無底洞似的……”

她說著,我便想著無底洞的樣子,瞬間便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她則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陽臺那個落地的推拉門前,將門開啟。

將長長的頭髮擺到肩後,語氣輕淡的問了聲:“喝水嗎?”

我搖了搖頭。

她拿起一根頭繩很熟練綁著頭髮。

那髮型瞬間讓我想起早些年,馮豔第一次帶我去見她時的樣子。那時她就是這麼個髮型。

於是,好奇的問:“媚娘,當年您第一次見我時,還想著把我賣了,為什麼現在卻……”

“因為當年你屬於賤的行列啊。”

“嗯?”

“當年,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馮豔把你打扮那麼老成,你長的又高,誰知道你多大啊?那時候,看著你被馮豔*的一臉不及待,我怎麼能不如了你的願?”

“那時候,我確實有點兒什麼……”我回想著當時的的情景說。那時候,我就是個隨著環境長的小不點兒。

(我那時候整天看著馮豔接客,看著阿蛛她們接客,我的思想早就從本質上發生了變化。如果當年阿蛛沒有死,如果不是付香芹頂著壓力將我就出去。此刻的我,面對KTV那種環境,絕對不會有一絲猶豫。

反而,會興高采烈的跑進去賺男人的錢……

如此一想,便覺得一個人的成長環境對一個人的作用,真的非常恐怖。怪不得,祖宗們教導那些想改變命運的人時,總會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德五讀書!

命是你的出生,這個排在第一位;運是每個人的運氣,排第二位!前兩個幾乎都是上帝來決定的,最最重要的第三個,就是風水。所謂風水,便是我們生長的環境……古人當真是智慧的。)

媚娘自己倒了杯水,站在一邊飲了幾口:“說實話,我覺得我自己還真不算是你嘴裡說的那種老鬼,我覺得我比那些人好很多了。那些人是些純粹的人渣啊,他們不管你賤、還是不賤,只要你是女人,她就誘惑著你讓你進套。不過,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總有些賤人見錢眼開啊。什麼狗屁道德仁義的,他們才不管呢!”

“嗯,看的出來。像雲飛的冰姐他們,眼裡只有錢,不分你是走投無路還是自願的,都會想著將人拉攏過來,幫著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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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一樣啊,我從來不去拉攏誰,或是強迫別人幹這個。如果是自願來的,她們本性就是賤,我就安排給她們幹更多的活。他們有掙錢的慾望嘛!像阿蛛、馮豔那樣的,我就不太喜歡,她們那種被逼迫過來幹活的女人,面兒上都帶著情緒的,帶著情緒能伺候好男人?男人不是傻瓜,要不是看阿蛛年輕,我才不會收留她!不過,後來聽說她那孩子死了的時候,我就知道那妞子,離死不遠了!幹咱這行裡頭,那種女人多了去了。”她輕描淡寫的說。

而那輕描淡寫的眉目之下,是深不見底的社會。

可是,就算是再深不見底,我也是要嘗試的。

“媚娘,那你說我是不是也要走這條路來救我父親?”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她笑著一攤手的說:“有句話說的好啊,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呵……”

只是那眼神不再是刁鑽的試探,而是一種期待感十足的好奇,“你說你這麼聰明,條件又這麼好……”

“——條件好是不是可以幹點別的?可以當模特嗎?”她沒說完的,我就迫不及待的說了出來。

我是對那種“地獄”有排斥的!

很排斥……

上次去雲飛,對於我來說,只是一種試探!一種嘗試!

我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適應,我就是想真實的去看看那些男男女女的,到底在裡面幹什麼!

但是,結果我覺得我適應不了。

“模特?呵,你確實有個模特身材。不過,你不上學了嗎?你如果不上學的話,幹什麼不比幹模特掙錢啊?”

媚娘如此一說,我就覺得自己剛才問的話有些白痴。

“我剛才心血來潮……”我遮掩這說。

“行了,你條件這麼好,在你們那個破縣城裡應該算是個搶手貨了!所以呀,你沒必要跟她們那些女孩一樣的。”她異常神秘的笑著說。

“您的意思是?”

“老天爺給你這麼個好身體,不是讓你自個來糟蹋和浪費的!不是讓你放低姿態的去跟那些女孩混的!你要知道,你優秀,就是優秀!一個優秀的人,絕對不會輕看了自己!”

媚娘的話在一點點的點醒著我,我開始微微的有了一點認識,但是還不是那麼清楚。

總感覺她像是一個導師一樣,在給我描繪這一副模糊的場景。

但是,我真的優秀嗎?

上次我在雲飛,在沒有化妝的情況下就被連點了三次!

而且都是第一個被點。

這,還應該算是一種優秀吧?

她一步步走到我身邊,此刻的狀態已經跟剛進門時不一樣了。

那會的她冷冰冰的,而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長輩在教育晚輩,口氣冰冷而又嚴肅,但眼神卻是異常的認真。

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是想發自肺腑的傳授我點兒經驗了……

“莫菲,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是需要有我們群體的,而且也必將永遠存在於這個社會上。這是你改變不了的,也是不受你控制的,所以,你現在的這些敏感,是很幼稚的……

“你要知道,男人有男人的辦法,女人也有女人的辦法。男人走投無路,生存不下去的時候,他們會幹什麼?他們會走向違法犯罪的道路,黃、賭、毒之類的,他們會歪門邪道、打架鬥兇的賺錢!而女人呢?女人沒男人那強悍的身體和戰鬥力,你有嗎?你會打架嗎?你有的只是作為女人得天獨厚的資源。”

“資源……?”

“對,吸引男人的資源,你雖然沒有那強悍的身體,但是他們有啊!男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靠身體的蠻勁去犯法,去獲得不義之財,會用一種血腥的方式戰鬥!女人呢?女人要用自己柔軟的身體、用我們女人獨有的第六感、用我們女人的多情和細膩去改變命運……

“我們跟男人是決然不同的!男人可以滿世界的亂闖!戎馬千里的殺他個血雨腥風!但是,我們女人不行……

“我們需要用身體和心計去玩!你能玩出多大的一個世界,全憑老天爺給你的這個身子和腦子!所以,記住,不要浪費……如果,你不會用你自己的身體和腦子,那麼你就會淪為別人的工具,然後,慢慢的,慢慢的淪為男人玩膩的臭東西……!”

“臭東西……”

“對,就像阿蛛一樣!”

“那我該怎麼做?媚娘你教教我吧?”

她一步步的朝著我走了過來,彎身,雙手撐在我兩側的沙發扶手上,慢慢探過身子,幾乎是馬上就要貼上臉的仔細盯著我:“莫菲,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我能教你的只是讓你瞭解你接下來要面對的這個世界。那個你眼中,特髒的地兒……”

“我……”我仍舊有些排斥。

“你忘了,你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嗎?”

她那聲音近在耳邊,鬼魅般的讓人心慌,

我顫悠悠的說:“是不是……該放下自己的身子了。”

她聽後笑著走到了陽臺的陽光處,,高高的舉起了自己的手,彷彿在接受陽光的滋潤,“你可以不放下自己的身體。如果你有我現在這個年齡的腦子,再加上你這十六歲的身子,你不需要出賣自己的身體就能玩的那些男人團團轉!但是……”她說著,轉過頭來笑著說:“但是,你只有十六歲……你不是神仙的,騙個初出茅廬的小青年還行,但是你玩得過那些鬼迷心竅的老色男們嗎?當你能玩得了他們的時候,往往你也就老了……”

“我很早熟的,我應該可以。”我站起來說。

“談過戀愛嗎?”她忽然問。

我搖了搖頭,但是想起陸厲來時,又點了點頭。

“呵……瞧你這猶豫不決的樣,根本就沒談過!這事兒就跟愛情一樣,只有經歷過愛的痛,才知道情是深;也只有經歷過恨,才知道愛的濃。你男人都沒經歷過,怎麼能玩他們?好了,該說的都說了,我中午還有事兒,該換衣服出發了……”

說畢,她走到一邊拿起茶杯漱了漱口。

我知道她這是要送客,趕忙起身道謝:“謝謝你,媚娘。”

她走過來,輕輕的摸了摸我的臉說:“莫菲,你很聰明,好好記住我給你說的這些話,呵…我覺得你這女人啊…很不簡單的。今年才十六歲,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呢……”

“謝媚娘。”

“最後在提醒你一句,你這女人臉上雖然不輕不淡還會裝傻,但是媚娘我知道你骨頭太硬。但是,你要知道,當你踏進這行之時,你就是眾人眼中的賤人了!所以,崩管什麼委屈,都自個嚥到肚子裡去,千萬不要覺得自己是個貞婦的樹牌坊……”

“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說。

“哼,行了,我知道你那腦子裡在想什麼,想什麼就大膽的去嘗試吧……反正,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不去撞撞南牆,你們是不知道老人的話兒中聽啊!走吧……”

我彎身道謝之後,便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拉開門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目光告訴我,她真的知道我想去嘗試什麼……

我想要嘗試做一個,不一樣的“公主”。

媚娘說沒經歷過傷痛的人,不瞭解什麼是愛情,

她說沒經歷過男人,就玩不了男人。

這話聽著真實,

可是,我並不認同。

愛情之讓人想去擁有,並不是因為它會讓我們心痛,而是因為它擁有著讓我們心生歡喜、充滿希望的力量。

我是沒經歷過男人,我也承認我太年輕。但是,媚娘似乎忘了,我經歷過勞務市場的生活,我的內心之中有那種“賤”的體悟。

我雖然年輕,但是,我早已不單純了。

我十六歲的模樣和“單純”,只是一種假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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