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四十五分,到了付香芹家。

敲門後,張亮給我開的門。

“莫菲?”他一臉的高興,眼神中透著種青春期獨有的懵懂。

“爸媽呢?”我問。

“誰知道去哪兒了!你回來怎麼也沒說一聲?”張亮說著趕忙將我拉近房間。

當他的手拉住我的手的時候,我腦海裡卻總在回想那些男人的手。

同樣都是手,我卻不會排斥張亮。

要知道,張亮曾經拿著我的內內做過那種事,但是,同樣都是男人,為什麼我不會排斥他,卻會排斥那些男人?

看似很簡單不過的事情,但是究其根底後,我感覺並不簡單。

至少,這讓我知道了自己那種極度敏感的心,一顆太過分辨是非的——分別心。

美與醜、善與惡、真與假,在我心中有著明確的界限。

可是,當踏出校園,走入社會之後,分別心卻會越來越模糊……

就像是在KTV裡的那些女孩,廉恥、潔身自好還存在嗎?

那是不復存在的……

有些人總是對那些女孩充滿了偏見,認為她們是很噁心的一種存在,可是,放眼整個這會,比那些女孩噁心的比比皆是!

貪官汙吏、權利遊戲、利益壓迫、喪盡天良之事,太多……你無法透過一個人的模樣來窺探到他內心當中的骯髒。

比起那種單純的皮肉,國人思想中的‘物質至上’主義,更可怕、也更容易讓人喪失底線。

那是信仰丟失後的必然,也是不想再去辯清真假、得過且過的利慾薰心。

錢重要還是心重要?

追求物質與追求精神高度,這孰對孰錯?

我發現這裡面似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答案。

而且,對於每個時期的人,都會有不同的理解。

青春期的我們,註定很多事都要自己去衝撞,在善與惡、真與假中找尋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而後,再用時間來驗證這個“答案”的錯與對。

&

青春期的張亮,是很有衝勁兒的。

他對我很殷勤,

同時,這種殷勤之中,我能感受到一種強有力的佔有慾在萌生。

他很喜歡我,超越了“親人”界限的喜歡。

“作業做完了嗎?”我問。

“剛做完。”他笑著說。

“我給你看看……”我說著便走向他臥室。

熟悉的佈置,熟悉的書桌,熟悉的他那張長滿青春痘的臉。

“姐,你這次回來之後,我怎麼感覺變了不少啊?”他坐在床頭,端詳著我說。

我沒有理會他的看著他的作業。

字跡比以前工整了很多,數學方面的解題思路也比以前清晰了,唯獨語文方面,表達能力還欠缺邏輯,跳躍的太厲害。

那空間跳躍,就跟寫詩歌似的。不過,他就是那種型別,不善於一點一滴的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只會在憋不住的時候,忽然爆發出來。

“莫菲……我問你話呢?你遇到啥事兒了?”張亮在旁邊直接叫著我名字問。

“作業比以前進步不少,就是作文方面,你該多找點兒範文好好研究研究。”我將課本放下後,很平靜的看著他說。

“你看你的眼,跟蒙了層霜似的,絕對有事兒發生!”他很敏銳的觀察著說。

不得不承認,察言觀色這套東西,他跟張警官學的還真不少。

我聳聳肩說:“我遇到大什麼事兒,你也幫不了我啊……”

“誰說的!”他蹭一下站起來,說:“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誰要是欺負你了,我從這帶人直接去宏仁縣!”

“嗯……”我淡淡的應了一聲。

心想,假如我告訴他關於我父親醫藥費的事兒,他怕是會激動的四處跟我借錢吧?

可是,他也不是富二代,怎麼可能借到錢?

到時候,只會讓這件事複雜化,所以,一定不能讓他知道。

“你看你又出神了!”張亮湊過來說。

我感覺距離太近,趕忙站起身子來,他卻直接逼上來看著我說:“你不會是戀愛了吧?”

“離我遠點兒……”我說。當然讓他遠點兒不是怕他或討厭他,而是不想讓他太喜歡我。

“莫菲…我不允許你談戀愛。”他眼神忽然暗了下去,露出絲少有的成熟。

“我沒有談戀愛,但是,我就算談戀愛,你也管不著。”我背身在櫃子上說。

“你!”他頓時激動了,“莫菲,我告訴你,以後你的男朋友,肯定是我!”

“張亮,咱倆是姐弟!”

“你姓莫,我姓張,算什麼姐弟!?而且,我感覺咱媽挺喜歡咱倆在一起的!”

“喂……”我將他一點點推開,很是嚴肅的說:“你是不是瘋了?信不信我告訴咱爸!?”

“你敢!”

“砰”的一聲,外面客廳的門響了。

但是,我剛要出的時候,就聽見付香芹跟張警官吵了起來。

原來是張警官揹著付香芹去買了股票,那段時間股票正是大牛市,張警官看到同事們的股票蹭蹭的長,心動的拿著錢進了股市。

結果,牛市後期的暴跌,讓家裡的錢全都砸進去了!

“行了!你更年期啊?不就是炒個股嗎?賠了,你放那,過兩年不就又漲回來了嗎?你急什麼?”張警官很壓抑的說。

付香芹更激動,扯著嗓子說:“那是莫菲和肖亮以後上學的錢啊!你小孩子嗎?你看見炒股的賠得多還是賺的多!?過兩年,要是過十年還沒漲回來怎麼辦?我拿什麼供那兩個孩子上學!”

“你懂什麼啊!真是的!”

“我不懂!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我要攢錢!莫菲父親的病你不知道嗎?他父親一月光醫藥費就不是個小數,他還怎麼供莫菲上學?莫菲如果不上學,長大以後能有什麼出路!?張磊啊?你適可而止行嗎?”

“你適可而止行嗎!?莫菲莫菲的!整天唸叨她?她現在還是你女兒嘛?現在那孩子姓莫!我看你在她身上賠的比我炒股還賠的多!”

“你……張磊,你說的這叫什麼話!”

“我說的是事實!我現在是套住了,但我過兩年還有回本的時候啊!你呢?這些年你在莫菲身上付出了多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你跟我這個套牢的人還不是一個心理,就想著她能回本!但是我的能回,你花出去的呢!?老莫的病就是個無底洞!人家莫菲長大了以後,還有閒錢孝敬你嗎?你快醒醒吧你!”

“莫菲在咱們家住了這麼多年,你就沒點感情嗎?你還是個人嗎?她是我女兒,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老莫是她爸,她就得姓莫,她能跟著老莫一起吃苦!光這份品德,就證明莫菲是個有出息的好姑娘!哪個為人父母的不為孩子付出?哪個父母往孩子上付出的時候是等著回本的!?你這樣想還配為人父母嗎?”

“我比你配!我知道肖亮是我兒子!我知道我得掙錢養活他!他以後上學得花錢吧?他以後找工作你得掏錢找關係吧?他以後還得買房子吧?結婚生孩子的我能不考慮嗎?我比你考慮的正,我知道我該往哪使勁!我比你考慮的遠,我知道我應該對誰付出!”

“至少我沒炒股!我沒虧錢!我——”

“砰!”的一聲,肖亮忍不住的拉開門就衝了出去!

“你們吵夠了沒有!?”肖亮沒好氣的衝著他倆大喊了一聲!

“有你什麼事?回屋去!”張磊喊道。

“莫菲還在屋裡呢?你倆就知道吵!”肖亮指著臥室裡的我說。。

“莫菲回來了?莫菲!!”付香芹激動的一下就跑過來了。

“媽……”我看著她輕輕的喊了一聲。

看著她因吵架而泛白的臉色,我的心裡很疼。

“因…莫菲,我跟你爸剛才吵架,你爸說的都是氣話,你別往心裡去啊……”她有點慌張的看著我說。

我走過去笑著說:“行了媽,我又不是個孩子了。”

“怎麼又瘦了?”付香芹將我手放在我的腰上、胳膊上的來回的試探。

“沒瘦。”

“張磊!趕緊給你女兒買點好吃的去!快去!”付香芹拉著我去了客廳後,看著張警官說。

張警官趕緊的站起來,“微笑”著說:“好好好!我馬上去,莫菲想吃點什麼?”

看著張警官那客氣的模樣,我感覺他也挺難的。

“媽,咱簡單吃點就是了。”我說。

“菲啊,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跟你媽說會話。”張警官臉上有些尷尬的,怕是自個兒也覺得剛才那些話說的太尖銳了,想儘量的補償補償我。

但是,我哪裡會生氣?

生活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最在乎的圈子。張警官之所以去買股票,初心也是想讓這個家庭過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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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付香芹哪怕跟他是夫妻,但是付香芹也有自己想守護的圈子,當圈子內的東西受到威脅和損失時,彼此間的爭吵就在所難免了。

可……

哪怕知道這些道理、也理解他們的想法,可是當張警官中午吃飯時,直接說出來的時候。

內心裡的苦楚,還是會忍不住的翻滾。

吃飯時,張警官給我夾了塊肉,撇了一眼付香芹後,轉過頭語重心長的說:“菲啊…你今年十六了吧?”

“嗯……”我見他那麼嚴肅的時候,立刻坐正了看著她。

付香芹也是疑惑的盯著他。

張警官輕咳一聲說:“那個…其實,今兒上午我跟你媽吵架的事兒,你聽見了也是好事兒!那個…咱家裡的情況你也瞭解,對嗎?”

“瞭解……我不借錢的,學費也不用我媽出。”我很清淡的說。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內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委屈在流竄。還越竄越猛。

我這次來的目的其實就是借錢,不止是想讓付香芹幫我交學費,還想讓她幫我給父親的病想辦法。

但是,此刻因為張警官簡單幾句話,我全都否掉了……

那一刻,我腦海裡蹦出了幾個字——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父親曾經是,此刻,他的女兒也有這個脾氣。

“張磊,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付香芹將筷子使勁一摔的冷眼瞪著他。

“媽……”我笑著打住她,說:“您幹嘛呢!我父親也不想讓你給我交學費的,來時也叮囑我過來時跟您說一聲,我們那片兒的房子快拆遷了,到時候那院子一拆就不少錢,您以後千萬別再為我的學費和他的病操心了!”

“拆遷?是嗎?太好了!!”付香芹聽後,很是激動的說。

“嗯,還有,張亮馬上初升高了,您倆別總是吵架了……”我說著,給付香芹夾了塊肉。

“唉!你說什麼時候張亮有你體貼就好了!”付香芹埋怨似的盯了張亮一眼。

“不過……”我笑著說:“不過,我不讓您給我交學費,但是,您今天得陪我去買件衣服!好不好?”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知道,如果她不幫我置辦點兒什麼,總覺得我離她遠了似的。作為一個子女,向父母伸手時,他們其實會特別高興。

因為,滿足了孩子的小願望,也是圓潤了自己這顆做父母的心。

付香芹笑灼顏開,一個勁兒的答應要帶我去逛街。

張警官在旁邊也笑著松了口氣。

張亮說要跟著一起去的時候,被付香芹噴了一頓,老實了很多。

那頓飯,一邊吃,一邊笑。

可是,我內心裡卻是從未經歷過的苦楚。

我努力的將那股子蔓延上來的委屈,死死的壓在心底!

面對付香芹的愛,面對生父的愛,我統統的採取了欺騙手段。

我騙父親那些藥是可以報銷的,我騙付香芹家裡一切都好,我知道騙人是不對的。

可我所能認知到的現實就是這樣子的,

那時候我慢慢的知道,自己真正該去找的人是誰了……

對於那個人,我可以毫無保留的實話實說。

那個人就是——媚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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