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154章
江戶川亂步選擇了自己當時唯一能接觸的“既可以讓自己活下去, 又有機會往上爬而了解到真相”的警校。
於是，從這裡開始，未來就跟另一個世界完全不同了。
江戶川亂步的確聰明, 但是他的性格註定他無法和普通人正常的對話, 口中吐露的真相——往往也是他人最不願意被揭露的。
除非有人能透過這一層屏障, 如福澤諭吉一般察覺到江戶川亂步是個真正的天才, 意識到他這份智慧到底代表著什麼，才能改變結果。
江戶川亂步的確是個笨蛋, 他被父母保護的太好了，根本不懂得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可是同時，他又真的是個天才, 遠超常人能理解的那種可怕的天才。
所以，他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責備、打壓中明白一件事。
大人的世界很複雜，所有人都在偽裝, 他必須也要學會這些大人們的技巧。
不能亂說話，就算看懂了, 也要裝作自己看不懂。
壓抑, 沉悶，警校的一切帶給當時的孩子只有這種負面的情緒。
沒有遇到福澤諭吉的江戶川亂步, 沒有人照顧, 沒有人教導他世間的一切, 更沒有人提醒他的天賦。於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將愚笨作為自己的標籤和人設, 和世間格格不入。
唯一能讓他堅持下去的，就是還不知道在哪裡的、最後的家人，中原中也。
於是，帽子先生, 就成為了他在這個世界唯一剩下的執念。就像是漂浮在天空中的風箏，哪怕隨時都要飛走了，總是有一根細細的線，把他和地面連線著。
或許是什麼警察的高層察覺到了江戶川亂步可怕的天賦，不管是意外還是曾經父親的交情，江戶川亂步透過某種原因，總算脫離了警校，慢慢爬上了原本上不去的高度。
如果他們早一些也就罷了。在警校的生活，再加上中原中也是所謂的“國家實驗體”，哪怕父親是警察，也讓江戶川亂步從一開始，就對政府國家產生了不信任的不滿情緒。
但是就算是江戶川亂步，也在這個時候學會了大人之間的偽裝。
哪怕再怎麼不喜歡警察，江戶川亂步也不會笨到放棄這次的機會。只要有了契機，以江戶川亂步遠超常人的觀測力和智慧，沒有人會捨得放棄這一枚優秀的棋子。
於是，江戶川亂步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高層的，普通人的，警察的，黑手黨的——沒有福澤諭吉保護，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人會去思考，江戶川亂步其實，還只是一個孩子。
而這時，他已經透過所有的細節，知曉了中原中也所在的位置，也明白了政府的不可靠，不論他們是否知曉這份實驗，就算知道，他們最先考慮的，也是利用強大的“人工異能體”。
現在也還沒有以江戶川亂步為中心而成立的武裝偵探社。
所以這個時候，還有誰能做到拯救帽子先生呢？
江戶川亂步將目光放在了橫濱幾乎一家獨大的港口黑手黨。
他指的當然不是會利用周邊一切的剛上位不久的港/黑首領森鷗外——透過自己特殊的天賦，江戶川亂步“找到了”能幫助他的人。
既然要找人幫忙，肯定要有報酬呀~
“……如果真如你所說，在【書】上寫下的文字會實現。”纏著繃帶的少年用著陰鬱的目光看著他，“你為什麼不自己寫上去？”
“因為亂步很笨，還只是小孩子——如果亂步自己去做這些事，一定會被狡猾的大人們發現的！”
聽見這樣的回答，繃帶少年的表情有些詭異。雖然外表看上去的確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按照情報……眼前的這個傢伙，應該快成年了吧？
而且，哪怕名字不被大眾所知，以港口黑手黨的情報，他也調查得出，江戶川亂步這麼多年以來，為警方、異能特務所做出了多大的貢獻。
這樣可怕的傢伙，自我的認知是不是有些奇怪？
江戶川亂步敏銳地察覺到了眼前的繃帶少年想說什麼，不滿地說道：“難道你也想像那些大人一樣，說其實亂步才是天才嗎？”
他看起來對這樣的反應非常氣惱：“難道你也想說——爸爸媽媽一直都在騙我嗎！”
太宰治突然說不出話了，或許他的偵查能力比不上江戶川亂步，但是對於人心的把握，他可比江戶川亂步強太多了。
那雙天真而純粹的碧色眼瞳，卻彷彿早已經支離破碎，從未經歷過暴風的溫室花朵，被強行栽種在懸崖邊緣，承受著本不該的災難。
他太過信任自己的父母了，死去的父母在他心中的地位太高了——他真的沒有察覺到嗎？現實中的大人和父母口中的大人落差感太大了。
可是爸爸媽媽不會騙我的，難道你要我承認，我從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謊言之中嗎？
爸爸媽媽不會騙我的，所以亂步是笨蛋。哪怕大人們看起來奇奇怪怪，好像真的什麼都不懂一樣——亂步還沒有成年，還沒有變成大人。所以亂步什麼不理解。
他不是沒有察覺到，只是不願意去相信、揭開這個真相而已。
所有人、沒有被他承認的外人，都被他強行地驅逐出了自己的世界，他們說的話，江戶川亂步一個字都不信。
“那我呢？為什麼選擇我。我也是一個小孩子吧？”太宰治這麼問道。
“太宰和我不一樣啊，你被那個醫生繫結了不是嗎？”睜著碧色眼眸的少年說出了被某位首領死死掩埋的真相，用著單純的語調回答道：“黑手黨是我唯一的選擇了，可是那個醫生絕對會利用一切可以能利用的。”
“帽子先生的話——比亂步還笨哦？絕對會被利用的一乾二淨的！”
“太宰你不一樣，你比我聰明，能被大人的醫生先生信任，成為同伴，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樣。”
“而且，你對這些事都無所謂吧？”自稱愚笨的偵探直接割開了少年的胸膛，剖析著他最不願意被人看透的內心，“只要足夠有趣，用來打發時間，這個理由就夠嗎？”
江戶川亂步吧嗒吧嗒說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哪一點觸動了太宰治，或許僅僅是因為有趣，亦或者好奇，太宰治接下了江戶川亂步遞給他的【書】。
“話說，你是怎麼得到……”在觸碰到書的那一刻，太宰治整個人都僵住了，像是靈魂被抽離了軀體，動彈不得。
江戶川亂步看著這一幕，雙眼茫然，卻著急地想從少年手中抽出書——明明計劃的好好的，他不敢相信在腦內分析：“你的異能是無效化？！”
無效化和書的碰撞，形成了異能特異點。
而透過書，太宰治知曉了平行世界的發展——他意識到了，自己未來會有個好友。眼前的亂步先生應當在少時遇到福澤諭吉，成立武裝偵探社。而中原中也，更是在這個時候，應該出現在港/黑之中。
一切都失控了。
異能特異點慢慢平復下來，太宰治看著那張慌張的臉，神情比較剛才的陰鬱，似乎多了些什麼。
他緩了一會兒，盯著眼前的偵探看了好一會兒，才拖長了尾音，說道：“書的存在，不能被兩個以上的人知道。”
“你剛剛看到了什麼？”偵探尖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太宰治意外地沒有隱瞞的想法，或許是因為對方的身份，亦或者是覺得自己瞞不過對方，不管他如何想的，他說出了答案：“我看到了平行世界。”
江戶川亂步認真的看著他。
太宰治簡單地形容了一下自己所看到的，江戶川亂步也變得越來越沉默。
“……所以，如果沒有我的話，帽子先生現在應該在港/黑過的很好？”過了許久，江戶川亂步才說出了這句話。他也不需要回答，反而回覆了太宰治之前的問題：“我也是意外得到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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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並沒有多解釋的打算，他不知道回憶起了什麼，臉色變得蒼白起來：“秘密不適合我，我總是亂說話，藏不住的……”
“讓人失憶的異能力是有的。”太宰治沒有反駁的想法，說什麼現在只有兩個人，不需要擔心，意外能避免總是最好的，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我會忘記今天的事情的。”或許是因為經常遇到、或者處理相關的事情，江戶川亂步很了解這部分，也並不需要太宰治提醒，就做出了這樣的回答。
只是，如果自己忘記了這份交易的話……
“你，會騙我嗎？”偵探先生突然開口說道。
太宰治笑了笑，把書重新放在了亂步面前：“我是無效化，無法在書上面寫字，會產生異能特異點。”
“那麼由你來寫吧，寫你想要的未來。”
“——亂步先生。”
明明該拒絕的……正是因為自己做不到，他才找到對方的。他自己一個人，是做不了決定的。偵探這麼想著，卻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最終，他還是將文字書寫了上去。
那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中原中也會被拯救，會被港口黑手黨的所有人尊敬。
江戶川亂步思考了一下措辭，抬頭看了一眼微笑地看著他、身上有無數自殺造成的痕跡的少年，回憶起那只瘦弱的手腕，不由地在最後又加上一句。
“中原中也本身就不是人類，是荒霸吐的安全裝置。”
“所以，就算作為安全裝置的身體崩壞，也僅僅是那具身體而已。”
——造成這個結局的，從不是什麼人的計劃。
——僅僅是來自於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的歉意。
作者有話要說： 日影：繼續記筆記.jpg
ps：很多細節直接略過（比如亂步為什麼知道荒霸吐之類的，得到書什麼的），同時設定和原設不同（比如在if世界的書上寫字會出問題，因為他們本身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