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子讓而言,這場比試的結果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過程,故此姬定贏了,他也不算輸,姬定輸了,他可能也不算贏。

但是對於衛侯而言,他就完全不在乎過程,他只看重這個結果。

他已經是迫不及待。

故此在得知姬定取勝之後,他立刻召見殷順且、紲錯、擎薄、富術等一干大夫們。

“為什麼我衛地人才輩出,卻又留不住一個人才。哼,這就是原因。”衛侯怒目從大夫們臉上一一掃過,“寡人當初再三言明,賙濟乃是不可多得人才,一定要好好珍惜,可是你們偏偏要三阻四阻,寡人真不知你們到底意欲何為?”

紲錯訕訕道:“君上,臣等只是認為那賙濟年幼,還需一些歷練。”

“這是理由嗎?”衛侯怒斥道:“那商君非秦人,可那秦孝公卻重用他勝於秦人,致使秦國國力大增,而你們卻僅以年幼為由將如此奇才拒之門外,真是豈有此理。”

擎薄兀自不服,嘀咕道:“管理好一個村,也談不奇才吧。”

衛侯斜目一瞥,笑道:“看來擎大夫還是有所不服,既然如此,那大夫就與賙濟再比試一番,寡人倒也不在乎再多等幾日。”

擎薄立刻低下頭去。

沒聽見!

什麼都沒聽見!

讓他去比,這不是讓他原形畢露嗎?

哥又不是靠實力上位的,哥靠的可是投胎技術。

你行你上啊!

富術突然言道:“君上,臣等也並非是說賙濟無才,只是他如此年紀,便拜上大夫,這...這著實有些不妥啊!”

其餘大夫紛紛點頭。

“夠了!”

衛侯一揮手,道:“如今我國是危在旦夕,若再不奮發圖強,寡人可能就要淪為亡國之君,寡人將要效仿秦孝公,只要是人才,只要能夠助寡人治理好國家,寡人就破格提拔。”

這才是他今日最想說得話,因為他要組建內朝,而姬定的勝利給了他一個很好的藉口。

對於紲錯他們而言,衛侯設個侍中、常侍,他們本也不反對,只要不跟他們平起平坐就行。

故此他們趕緊誇誇這位年輕的君主。

衛侯哪裡聽不出他們的敷衍之意,但他也並不在意,他要得可不是這些毫無意義的恭維之言,他當朝宣佈設內朝,賜封賙濟為第一任侍中,將下灣村、前丘村、後丘村賜予賙濟作為食邑。

宣佈之後,便退朝了。

出得殿門,殷順且向擎薄拱手道:“多謝了。”

擎薄敷衍地拱手道:“不謝,不謝,待我回去便會讓人將錢送到貴府上。”

言罷,便大步離開了。

但是殷順且卻無半點高興之色,反倒是嘆得一口氣。

“殷大夫為何嘆氣?”富術走了出來。

“我怕君上弄巧成拙啊!”殷順且搖搖頭,往前走去,邊走邊道:“我雖也理解君上方才為何發怒,但這也會為賙濟帶來麻煩,紲錯、擎薄等人不敢觸怒君上,只會遷怒於賙濟。”

富術笑道:“也許君上不是不知,而是故意為之。”

殷順且錯愕道:“此話怎講?”

富術道:“君上也許是不希望賙濟與我們的關係非常好。”

殷順且恍然大悟:“哎呦!這我怎麼都沒有想到。”

富術笑道:“那是因為你太緊張賙濟。”

殷順且苦笑幾聲,也未反駁,只是嘆道:“方才君上說不想做亡國之君,我又何嘗想做那亡國之臣啊!”

......

夕陽西下。

兩道斜長的影子掠過路旁的雜草。

“精彩!真是精彩!這真是老夫上過最為精彩的一堂課啊。”

子讓忍不住搖頭稱讚,又偏頭看向身旁的姬定,道:“但有一個問題,老夫至今都還未看明白。”

姬定笑道:“但願我能再為老先生解惑。”

子讓捋了捋鬍鬚,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是你之前說得,老夫如今也是甚感認同。那麼你如此煞費苦心給老夫上了這一堂課,你所求定不只是想為你恩師證明吧。”

姬定微微一笑,反問道:“那不知老先生以為我所求的是什麼?”

子讓斜目打量下姬定,似笑非笑道:“你想要領導墨者。”

“呵呵!”

“怎麼?莫不是老夫猜錯了?”子讓神色一變,詫異道。

姬定搖搖頭道:“其實也不怪老先生,畢竟老先生與我認識不久,對我這個人並不瞭解。”

子讓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姬定搖頭笑道:“我很少求人,一般都是別人求我,老先生猜我是有所求,那肯定是猜錯了。”

子讓愣了愣,不敢置信道:“也就是說,你是要讓老夫求你來領導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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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見得會答應。”姬定搖搖頭道。

子讓聽得都傻了,是好氣又好笑道:“如你這般狂妄之人,老夫還真是頭回遇見。”

姬定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想低調,只是能力不允許。就好比那牙粉,我犯得著去求人來買嗎?”

子讓呆愣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小子!老夫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就不求人。”

姬定是笑而不語。

這時,一輛馬車從後面追上來,停在了他們身邊。

子讓道:“老夫就告辭了。”

姬定頷首道:“老先生慢走。”說著,他又向車內道:“公主慢走。”

車內的姬舒言道:“先生告辭。”

子讓笑了笑,在僕人的攙扶下上得馬車,隨即便揚長而去。

沒過一會兒,莽便乘著馬車來到姬定身旁,姬定擺擺手道:“有點累,想走走。”

小鶯好奇道:“先生是不是說錯了,累了不應該坐馬車嗎?”

姬定呵呵笑得幾聲,倒沒想為小鶯解惑,道:“小鶯,你去幫我準備一把羽扇。”

法克聽得很好奇道:“先生,你什麼時候有自個扇扇子的習慣,一般不是小鶯幫你扇麼?”

小鶯心中頓時又感受到失業的危機感。

姬定笑道:“羽扇不一定是用來扇的。”

法克問道:“那還能夠作甚?打人可是不疼。”

姬定道:“還能夠遮擋唾沫。”

“......!”

......

“恩師,您有沒有想過,其實賙濟可以很輕鬆贏下此次比試,但他仍願意多費周折,來證明其理論,難道恩師不覺得可疑嗎?”姬舒向子讓言道。

子讓問道:“舒兒如何看?”

姬舒道:“學生以為他定是想從恩師身上圖些什麼。”

子讓問道:“什麼?”

姬舒道:“接替恩師,領導墨者。”

子讓撫須一笑。

姬舒問道:“恩師早已察覺?”

子讓點點頭道:“方才為師就是在問賙濟,他到底想從老夫身上得到什麼。”

姬舒忙問道:“他怎麼說?”

子讓道:“他只是說他很少求人,多半都是人求他。”

又是這一招。姬舒聽到這話就有些來氣。

不過仔細想想,也能夠理解,聯姻他都要對方主動,你還能奢望他在其它事上面主動麼。

將來誰若嫁給這種人,哼,恐怕還得先學好騎術。

子讓瞧了眼姬舒,呵呵笑得幾聲,旋即又嚴肅道:“此子絕非是淡泊名利,非但如此,他還擁有很大的野心,所以舒兒,你要麼就別與他接觸,另擇他法,若你真想依靠他來幫你復國,那就必須要跟他聯姻,因為你絕非是他的對手。”

姬舒蹙眉道:“學生有一點還未想明白,到底是學生選擇了他,還是他選擇了學生。”

子讓捋了捋鬍鬚,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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