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於建立一個國際貿易法,姬定並沒有一個非常具體的方案,他提出這個建議的目的,主要就是避免今後發生貿易糾紛,由鄭國來背這個鍋。

就是給大家提供一個扯皮的地方。

而在此基礎上,他當然也希望能夠促使各國的貿易增加,這對於他的計劃是非常有利的。

只不過目前條件尚未成熟,這國際貿易法是很難操作,他也沒有抱有多大的希望,只要能夠確保大家不遷怒於鄭國就行。

所以由孟子來主持這個國際貿易法,不是早就計劃好的,只不過是姬定的靈機一動,他認為孟子名望擺在那裡,可能會讓各國國君稍微收斂一點,不至於明目張膽的掠奪商人財富。

但具體能夠起到多大的效果,那他也不知道。

當然,這事還得徵求其他各國的同意,可不是他們三國能夠決定的,可是在還沒有確定之前,這訊息就傳了出去。

反對聲不少。

墨家就非常反對的。

畢竟孟子曾諷刺墨子,墨者可都記在心裡的。

但是支持者要更多。

孟子的名望,可不是白扯的,他經常當著君主的面,直面諷刺,而那些君主為何不殺他?

不是不想,而是忌憚於孟子的名望,要是將孟子給殺了,那真的會被天下人聲討,也沒有誰願意去輔助你。

這回報和代價,相差甚遠。

忍一忍就過去了。

縱觀當代頂級名士,如孔子、墨子、楊朱、莊子,就沒有誰是被君主殺害的。

而孟子當然看穿姬定的激將法,他也不是沒有言辭拒絕,而是他也想試一試,雖然他名揚四海,門生遍天下,但說到底,他也沒有證明過自己。

姬定的這個提議,令他很是心動,於是他將計就計,答應了下來。

“相邦,孟先生為人正直,眼裡揉不得沙子,且威望極高,就連咱們大王見到他,那都得以禮相待,他若來管這事,今後咱們也不好干預啊!”

田渾向鄒忌言道。

鄒忌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知道,但是當時著了賙濟那小子的道,再加上惠施也非常支援,我自也不好出言拒絕。不過這事......我倒覺得對我們齊國還是有利的。”

田渾道:“此話怎講?”

鄒忌笑道:“是法,那就得一視同仁,在平等的情況下做買賣,那我們齊國是佔據優勢的,難不成我們齊國商人還怕魏國商人嗎?”

田渾點點頭,道:“這倒也是。”

鄒忌呵呵道:“總之,講規矩,我們齊國佔優勢,不講規矩,我們齊國也佔優勢。”

正當這時,一個人走進來道:“主公,陳越回來了。”

鄒忌立刻道:“回來的正好,快些讓他進來。”

“是。”

但見一個商賈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陳越見過主公。”

“快快免禮。”

鄒忌問道:“這越地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陳越道:“目前越地的情況還是比較混亂,許多貴族都已經自立門戶,但主要是越王無疆的長子姒玉與其次子姒蹄在爭奪政權。”

鄒忌稍稍點頭,又問道:“楚國目前有何動作?”

陳越道:“楚國在蠶食掉棠邑之後,似乎不急於吞併越地,畢竟如今越國也難以對楚國造成威脅,故此在近三年內,楚國都在忙於與秦國爭奪巴蜀。”

鄒忌沉吟少許,道:“那你以為姒玉與姒蹄雖具有優勢?”

陳越道:“那姒玉畢竟長子,支援他的貴族要更多一些。”

鄒忌又道:“你對當地的情況最為瞭解,你認為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夠令越國再度統一,且能夠對楚國構成威脅。”

陳越思索一會兒,才道:“據臣觀察,姒玉雖然勢力更為強大,但他身邊沒有一個可堪大用之才,能夠輔助他統一越國。

主公可派一人前去輔助姒玉,同時還可以派刺客前去暗殺姒蹄,因為越國之所以分崩離析,乃是因為越王無疆死得突然,未能安排好後事,如果姒蹄死了,這爭議自然就不存在了。”

鄒忌沉眉思索起來。

原來他之所以沒有配合秦國進攻徐州,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希望借越地來牽制楚國。

由於如今宋國中立,導致齊國想一鼓作氣拿下徐州,也非易事,他不願意損兵折將,去強奪徐州,萬一沒有拿下,反而迫使楚國回援徐州,讓秦國撿了個便宜。

這三國競爭,即便其中有兩國合作,雙方也都會算計,如何能讓對方損失更多,得到的更少。

鄒忌表面上是故意拖著,暗地裡卻將重心放在越國。

然而,鄒忌並不知道的是,這背後面還躲著一隻大黃雀,正偷偷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而如今這支大黃雀,正忙於售賣船隻一事。

隨著建設國際法變得越發明朗,使得商人對於未來得貿易懷有更多的期待。

這也直接許多商人紛紛向姬定訂購船隻。

其實如今的大富商都是出自貴族,也可以代表各國的統治階層。

不到一月,這訂單就已經破千。

這船可是不便宜的,破千就已經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量。

以目前船塢的產量來看,至少也得後年才能夠全部交齊。

但是姬定已經打算再增加兩個大船塢。

而由於數額巨大,當今貨幣還不足以支援這麼大筆的交易,大家都是用貨物來交換。

比如,鹽、皮、鐵、布。

同時,這些商人為了節省成本,他們還將會去楚國購買一些貨物,到時隨船運回。

這大宗商品開始進行密集的交易。

可以說將當代貿易推向了另一個高峰。

而與此同時,這個國際貿易法,也定了下來。

根據姬定的意思,不是要先立法,再安排人,而是以判例來立法,這麼一來,人確定好就行。

那就沒啥好爭論的。

他們之前爭的是該怎麼禮法。

最終各國一致同意,在濮陽成立一個“大理院”,專門處理跨過商業糾紛,由孟子將出任第一任“大理”,這“大理”一職始於夏朝,即便是從這個時代出發,也完全可以說是自古以來,就相當於最高**院長。

姬定也沒敢讓孟子閒著,確定之後,他就正是將宋國布匹一案,轉移到“中原大理院”,讓孟子去處理。

無法可循。

姬定認為,讓亞聖用俗人的法去審判,有些不應該的,為什麼不讓聖人自己去立法。

反正自己看著判。

你判下來的那就是法。

那公子偃本不願意接受這種方式,他如今正在國內變法圖強,待宋國強大之後,他將所有的一切都要回來,但是之前姬定都已經言明,你要不拿回去,我就要扣你管理費。

畢竟姬定可是楚相,你跟他耍橫,還真不一定耍得過他。

姬定的強勢,令宋國有些騎虎難下。

而如今由孟子來接手,並且各諸侯國平等,這宋國也趕緊借坡下驢,準備證據來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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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那些留在濮陽的宋國商人,也在積極準備著,他們反正已經得罪了公子偃,家都回不去,當然是硬槓到底。

這可真是很有趣。

私人與國家的官司。

孟子也是非常亢奮,將自己的門生召入大理院,協助自己審理此案。

他的門生可都不是一般人,個個都是名聲在外。

這簡直就是當代的司法天團。

姬定全部甩給亞聖之後,立刻就帶領鄭國從此事抽身,今後此事跟鄭國毫無關系。

而且,他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售船的事就不說了,還有鄭國的軍政問題,姬定當然不會讓自己妻兒活在別人的保護之中。

訓練姜季武,對於他個人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蔡府。

“一二......一二...立正...稍息...向右轉。”

但見姜季武昂首挺胸,領著一群家兵在大院中大步走著。

經過一月的努力訓練,姜季武終於將姬定的那一整套練兵法記得是滾瓜爛熟,而且他有著旁人難以擁有的資源。

他直接將自己的家兵招來這裡供他訓練。

這也可以說是一種實習。

而在旁邊閣樓上坐著一個容貌清秀的男子和一個美貌少婦,但見那少婦美目一直注視著下面得姜季武,嘴角微微上揚。

而一旁的男子則是偷偷打量著少婦,只見那少婦鬢橫一片烏雲,美目半彎新月,好似空谷幽蘭,耳垂掛著的珍珠耳飾,在夕陽的照耀下,閃閃發亮,端的是清新脫俗,秀美難言。

正是姬定與蔡夫人。

過得一會兒,蔡夫人突然回過頭來,正好捕捉到姬定偷看自己的眼神,不免暈生雙頰,但也未點破,只是輕聲道:“季武能有今日,全虧先生細心教導,大恩大德,我們姜家真是無以為報。”

姬定定了定心神,笑道:“夫人無須言謝,其實我之所以教季武兵法,也是希望他將來能夠保衛鄭國。另外,我所能教他的,也不多了,未來的路,還得他自己去走,但願他不要辜負你我的期待。”

“他一定不會的。”蔡夫人充滿自信地說道。

姬定突然看向蔡夫人,道:“如今季武已經找尋到自己路,不知夫人對未來可有打算?”

蔡夫人微微一怔,美目一瞥,見他目光灼灼,立刻將目光移向別處,輕聲言道:“我一女子,要何打算。”

姬定心念一動,突然問道:“夫人可去過楚國?”

蔡夫人搖搖頭,又好奇道:“你問這個作甚?”

姬定道:“再過些時日我就要回楚國,夫人可想去楚國遊玩一番?”

“啊?”

蔡夫人詫異道:“你...你要回去啦?”

姬定點點頭,道:“大王已經來信,讓我處理完這裡的事,早日回國。”

其實這番楚王派他來濮陽,這裡面可都還有體諒的他意思,知道他十分思念妻兒,但也不會允許姬定在這裡待太久。

尤其是江州戰事已經發生變化,而同時齊國並未有任何動作,姬定待在這裡的意義也不是很大,楚王可不奢望他能多賣幾艘船出去,就趕緊派人來信,讓姬定早日回去,別在此逗留太久。

其實濮陽的事也處理的差不多。

就剩下姜季武這事,當然,姬定也想多陪陪姬舒母子,以及勾搭一下蔡夫人。

蔡夫人眼瞼低垂,突然又偏目看了眼姜季武,眼中盡是不捨,道:“季武馬上就要參軍,我...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自知曉姬定的心意,但是上回離開姜季武,令她後悔十年,故此讓她再離開姜季武,她一時還真的無法做到。

可說著,她似又擔心姬定誤會,立刻補充道:“下回你來的時候,我便與你同去。”

這話脫口而出,她又覺這麼說好像有些不妥,兩頰紅暈更深了。

但這一句話,已經表明其心意。

姬定笑道:“如此也好,因為我此番回去,可能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只怕是抽不出太多時辰陪夫人。”

蔡夫人羞赧道:“我也不過是想去楚國遊玩一番,不敢勞煩先生陪伴。”

姬定笑道:“是我邀夫人前去,自是要保護好夫人,若夫人有何閃失,季武定是饒不了我。”

蔡夫人瞥他一眼,笑道:“何時先生還害怕季武了?”

姬定笑道:“夫人真是有所不知,我初到濮陽時,遇到的最大麻煩,可都是來自於季武,可是害怕得緊啊!”

咚咚咚!

這時,一陣重重的腳步聲,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老師!阿姐!”

又聽得姜季武的叫喊聲。

蔡夫人趕緊正襟危坐。

這番舉動,惹得姬定是哭笑不得,怎麼好像是來捉**。

過得片刻,姜季武衝上二樓,“老師,他們可真是不行,才一天不到,就都累趴下了,打都打不起來。”

才一天不到?

人話否。

你以為個個跟你一樣,銅皮鐵骨,這麼耐操。

姬定沒好氣道:“你先別管別人,看看你自己,真是原形畢露,如此德行,將來如何帶兵打仗。”

姜季武撓撓頭,訕訕道:“老師,我也就在你跟阿姐面前是這樣,在別人面前,我可不會這樣。”

“行了!行了!”

姬定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來,道:“此乃為師嘔心瀝血寫出的兵法,你拿著好好研讀,若有不懂之處,趕緊來問我,我馬上就要回國了。記住,這不能給他人看,包括你的父親。”

“學生知道!學生知道!”姜季武直點頭,雙手接過小冊子,緊緊捂著,道:“這莫不就是兵法中的九陰真經。”

“九陰真經?”

姬定稍稍一愣,旋即笑道:“你也可以這麼認為。”

姜季武立刻抱拳道:“多謝老師傳授變法,學生定不會令老師失望的。”

姬定道:“你已經令為師失望了。”

姜季武啊了一聲:“學生何時令老師失望了?”

姬定道:“你打擾到我與你阿姐聊天。”

姜季武猛地瞧了眼蔡夫人,立刻道:“抱歉!抱歉!學生現在就去研讀兵法,不打擾老師與阿姐聊天。”

說著,便是嗖地一聲,消失在樓梯口。

“你瞎說甚麼?”

蔡夫人紅著臉,嗔怒道。

姬定笑道:“我可沒有瞎說,他確實打擾了我們聊天。”說著,他稍稍一頓,又道:“不過我也得感謝季武的支援。”

蔡夫人豈不知姬定這話是何意,將鬢間一縷髮絲拂至而後,轉移話題道:“對了!為何這兵法不能給我父親看?”

姬定道:“夫人勿怪,我為得是鄭國,而大司馬事從齊國,自有不便之處。”

蔡夫人道:“其實我父親已有隱退之意。”

姬定愣了下,道:“是嗎?”

蔡夫人點點頭道:“我父親只是不善言語,但我知道,其實父親心裡比我更渴望季武能夠成才。當我父親知道你答應將季武參軍,擔心自己會影響到季武的前程,故而決定等到季武參軍後,又辭去大司馬,回家鄉養老。”

姬定嘆了口氣道:“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結果,姬定就親手將姜佐送去養老,他畢竟是僱傭軍的大股東,他當然具有話語權,在他的要求,姜季武順利進入軍中,但姬定並沒有直接讓他擔任統帥,而是讓他從低層做起,這個低層可不是指士兵,而是一個小頭目。

同時姜佐也給鄭公主和鄒忌遞上辭呈。

為姜季武解開了最後的束縛。

解決完此事之後,姬定便快馬趕回楚國,因為楚王又來了兩封信。

回到楚都,都來不及回家一趟,就被楚王召入王宮。

可見到楚威王時,姬定不禁暗自吃得一驚,只見那楚威王面色發青,形如槁木,往日的神采,早已不復存在,真是判若兩人。

楚威王似乎早已料到姬定會感到驚訝,呵呵笑道:“你去之後,寡人便大病了一場,只怕這時日無多,於是急著召你回來,畢竟卿可還有一個謎題尚未揭曉!”

姬定一怔,錯愕道:“謎題?什...什麼謎題?”

楚威王笑道:“就是關於那些貴族子弟的晉升標準啊!你不是說,你的標準一定能夠讓眾人心服口服嗎?寡人可不太相信,如今大家都在,你就揭曉這謎題吧!”

一旁的大臣皆是緊張地看著姬定。

如今楚威王這樣子,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那到時王子槐上位,自然會提拔一批大臣上來,這一次晉升的貴族子弟,將有很大的機會。

“大王指得是這事啊!”

姬定忙道:“其實臣的標準很簡單,就是遲到早退。”

楚威王一愣,道:“遲到早退,此話何解?”

姬定道:“簡單來說,哪怕你什麼都不做,只要這人一直待在那裡,那就算是合格的。”

此話一出,群臣震驚。

就...就這?

這個標準,可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啊!

簡直就是離譜啊!

楚威王亦是不敢置信,睜大眼睛問道:“這麼簡單?”

姬定點點頭,道:“就是這麼簡單,臣想這個標準,應該沒有人會有異議吧!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試問又怎堪大用。”

楚威王聽得是哭笑不得,道:“寡人可是讓你選拔人才,這麼簡單的標準,如何能夠選拔出人才來.......!”

他話未說完,忽聽得一人喊道:“潘兄!”

楚威王偏目一看,只見潘郢突然暈厥了過去,愣得片刻,他突然恍然大悟,不禁是憂心忡忡,長嘆一聲道:“原來如此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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