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南死的無聲無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但曉北望嚇壞了,他在聽到這個訊息後,竟然直接跑去找秦青。恰好秦青正在上課,施教授上的呢,沒空理他,等下課後,施教授意猶未盡,讓有事的可以先走,他繼續講。秦青聽得如痴如醉,還換了個前面的位子,然後就聽先走的人在走廊裡嘀咕:

“這男的是在等人?”

“被甩了吧?”

二十分鍾後秦青出來,看到曉北望蹲在走廊一則正在抹眼淚,看到她後,乳燕投林般撲過來,結結巴巴的把巴南在醫院死了的事告訴她,期間說了不下二十遍“這怎麼辦”

秦青問:“怎麼死的?”

“醫院說是猝死。”曉北望紅著一雙兔子眼看救命稻草般看著她:“這怎麼辦?又死了一個,這肯定是報仇了……我怎麼辦?我怕……我好害怕……”嘴一扁,珠淚滾滾而落。

秦青:“……”

看一個一米八的大男孩在她眼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很奇特的體驗的。

在他哭訴的期間,這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施教授出來時嘴巴張的老大,然後小老先生特別有意思的假裝沒看見!清了清喉嚨,走了。

秦青想說:教授你腦補了什麼?!我是清白的!

等人都走光後,秦青讓他去男生洗手間把臉洗洗。

曉北望一雙盈盈淚眼望著她:“……那你在門口看著我?”

“……”秦青扶額,“好。”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無比高大,眼前這是一朵嬌花。

嬌花洗完臉出來,仍然看著受氣沖天。而秦青也已經想好了怎麼安置他——鑑於此男可能打算當她的腿部掛件,於是搶在前面開口:“我倒是有個地方可以讓你躲躲,就是……”她一臉深沉的為難著。

曉北望眼睛一亮!

“你說你說!我什麼都聽你的!”他就說肯定有秘籍/秘寶/不傳之密.efc!

秦青硬是猶豫了五分鐘才開口,並且事先打了不少埋伏:“這個辦法是行之有效的,但一般人很少用。”

曉北望的眼睛期待的睜大了!

“我就是說了,你也未必敢去。”秦青皺眉。

曉北望更加期待了!

“倒不是說危險,而是……很難讓人接受……”她話音未落,那邊曉北望已經迫不及待的說:“我什麼都能接受!”哪怕淋黑狗血!剃光頭出家也在所不惜!

秦青又道:“你為什麼這麼害怕啊?這事不是跟你沒關係嗎?就算以前一直跟巴南他們玩車,但你那天晚上不在場。”

曉北望跺腳說:“我知道我是無辜的!可誰知道它知不知道?萬一它它它不在乎呢?”

秦青點頭,說:“我給你說了以後,去不去隨便你。”

曉北望拼命點頭。

“在那裡,我可以保證你萬無一失。”秦青打包票。

曉北望繼續拼命點頭。

“如果有萬一,比如你發現了什麼,辦法也很簡單……立竿見影。”秦青清了清喉嚨。

曉北望都快給她跪下來了,“你就快告訴我吧!”

秦青笑著說:“別急,這個地方其實你也知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託司雨寒打聽糞池的事嗎?”

曉北望茫然點頭:“記得啊……”他當時還奇怪……瞬間!他反應過來了!目瞪口呆的看她。

秦青對著他震驚的目光緩緩點頭,“沒錯,就是那裡。臭是臭了一點,但躲在那裡,它是不會找過去的。”

鬼是可怕,但糞坑一樣很可怕啊。

曉北望左右為難了,一時間也分不清哪個更讓他難以忍受。不過他還記著問為什麼。

“為什麼啊?為什麼有糞池它就不敢去了?”

秦青說:“它們愛乾淨。”

曉北望一臉“你逗我”的悲憤。

秦青說:“不是逗你,你想想,它們是人變的,人受不了的東西,它們也受不了啊。”

這個倒是出奇的有說服力。

曉北望半信半疑,他還想出一個新鮮點子,“……那我要是在自己家裡,用便盆然後這麼存著……有用嗎?”自己的還是能好接受一點。

秦青無情的打擊他:“那裡是露天的,周圍沒有東西擋太陽,我知道那裡不會有鬼靠近。只是跟便便住在一起是否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

辦法已經說了,接下來就看個人的選擇了。秦青說完後就殘忍的離開了,讓曉北望考慮清楚,天天跟在她身邊也不是辦法。

曉北望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倒是想一直跟著秦青,可明顯人家不願意。但去糞池邊上住著,他不願意。是秦青的意識重要還是他的意識重要?

他跑去求司雨寒了,希望她能幫著去求秦青允許他能在她身邊多待一陣。

“我真的不想去糞池邊上住……”曉北望哭喪著臉說。

秦青已經給司雨寒說過了,所以表妹同學就認真問表哥:“那你想在人家身邊跟到什麼時候啊?”你已經跟了快一個月了,多少有點自知之明?她都覺得表哥給秦青添了不少麻煩,只是看在他(可能)有生命危險的份上一直幫他說好話,現在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當然就不要再跟著人家了嘛。

曉北望當然是不想走的,他不說話。

司雨寒勸他:“我替你問過了,青青說現在巴南都死了,它應該已經報過仇了,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完全可以回家了。”

“那萬一呢……”曉北望說。

司雨寒翻了個白眼,放大聲音:“首先,這事跟你沒關係!從頭到尾都跟你沒關係,是你自己驚弓之鳥。”不過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我也替你求人了。“現在青青都說沒事了,我相信她!你不信,青青也替你指了個地方,她說的話我信得過,你去那裡住,肯定沒問題!”所以就不要再跟著人家了。

真的結束了嗎?

曉北望有點竊喜,然後就為這一刻的輕鬆而升起了一點罪惡感。

但不可否認,在得知它殺了巴南後就已經報完仇,可能已經走了以後,他真的覺得輕鬆多了。然後在心底偷偷的想:要是……它早點找上巴南就好了。也不用死那麼多人。

巴南的葬禮是在城裡辦的,村裡去火葬場的人不多,雖說都是同村,但村裡的人之間有親戚關係的不多。巴南家的人參加完葬禮後,深居簡出。

曉北望到底還是回來了,他倒是沒住到糞池邊上,只是養成習慣每天過來這附近轉一圈。在他離開前找秦青取了半天的經,所以每回都是正午十二點來的,待到一點再走。

他覺得這樣每天去那裡吸取一下“天地精華”,應該就足夠保命了。

讓他住到那邊是絕不可能的!

綜合來看,糞池的影響力比鬼還大。在察覺到這一點之後,連曉北望都覺得他之前怕成那樣有點矯情了。

BUT,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在巴南也死掉之後,村裡的小夥伴突然發現:怎麼死的人中有幾個都是巴南那些玩車的人呢?

貨車翻車中死的人之中,有四個都是年輕人,也曾經參加過公路賽車。加上陸西仁與巴南,這就是六個了。

巴南曾經撞死人的事也被翻出來。瞬間,村裡的人彷彿突然找到了緣由,開始痛罵惹事生非的小年輕們。

但到底是不是呢?就有好奇的人想問個清楚。

問誰?

當然是那個作祟的鬼啦~

曉北望回村後,不得不當個宅男。因為村裡的大人們都開始嚴加管束自己的孩子,不許出村,不許開車,只許在家待著!

曉北望只好在村裡找消遣。

村裡的消遣不多,除了在家裡上網,剩下的就是出去跟不夥伴一起打牌OR喝酒,或二者同時進行。

在這段時間還不小心促成了幾對姻緣,都是拆二代之間的自我消化,剛好大家一樣有錢一樣土,真是天造地設。

這天,曉北望正跟小夥伴們在某一人的別墅中喝酒打牌,頭頂上鐳射光亂劃,屋裡音響震天,一派紙醉金迷的頽廢氣息。

桌上擺著一個香檳塔,曉北望正跟一撥人比賽誰喝得多,灑得滿身酒香。最後數杯子時,曉北望身邊十七個,不算多也不算少,喝最多的已經讓人扶到沙發上了,雖然他隨後就自己滑到地板上,喝最少的那個被罰脫光衣服給大家跳小蘋果。

曉北望也有點暈,看另一圈沙發邊有幾個人圍著,旁邊沒擺酒,就去那邊躲酒。他吃著果盤,一屁股坐下,“你們幹什麼呢?”一邊說,一邊伸頭看,然後就僵住了。

只見四五個人或坐或蹲圍著一張攤在沙發上的報紙,上面還畫了個圈,標了東西南北,然後兩個骰子落在碗中。

這是問鬼!

“你們幹嘛!”他嚇得酒都醒了!聲調也變了!

這幾個也喝得差不多了,笑嘻嘻的跟他說:“不是說巴南他們是他們撞死的人害的嗎?我們想把它叫來問問。”話音未落就看到曉北望以炸碉堡的姿態衝出門去。

“喝多了?”一個人說。

“可能去吐了。”一個染了一頭公雞尾巴毛的男孩笑嘻嘻的催,“快問啊!是不是它幹的?”說著搶過骰子扔在碗裡,然後看著數字按橫豎格子在報紙上找對應的字。連扔幾回,找出來的字可以聯成一句話,也可以用來問方向。

第一個字是“的”,第二個是“革”,第三個是“去”,第四個是“佛”,因為聯不成句,公雞毛男孩就一直扔下去。

“……西、人、人、人……怎麼這麼多人?”公雞毛男孩報怨了一句。他一邊扔了十幾把,連起來的還不是一句話,倒是扔出來很多個“人”字。看他生氣了,有人勸他:“大概是因為這是第一版吧?頭版全是大新聞,看,全是報告、講話,換個版再扔估計就能扔出不同的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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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就換了張報紙扔,這回是金融版,扔出來的字是:“是……數……因……張……”

還是連不成句子。男孩果然生氣了,砸了骰子。

“這不是回答了嗎?”有個打圓場,“你看,你扔的頭一個字就是。”

是。

“看,它回答了。後面的才不算數。”

男孩這才心滿意足的站起來。

這時有人發現曉北望不見了,問:“他去哪兒了?”

曉北望,他正站在糞池前屏住呼吸,憋青了臉看手機時間。

今天就多待一個小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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