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陶斌一樣在三、四年級就去留學的人很多,秦青自己班裡就有十幾個。陶斌走了以後,秦青開學後進班一看,同學竟然少了十幾二十個,教室裡處處都是空椅子。

“都是去留學了?”秦青乍舌,她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突然發現同學們早就換跑道了,好像自己落後了一樣。

“可不是?”孫明明聳肩,對司雨寒說:“你要不要去?”

她們四個當中,也就司雨寒家有說走就走的能力了。

“去不去都行。我爸媽拿不定主意,說這個看我的心願。”司雨寒也拿不定主意啊,她沒想到父母替她做了二十年的主,頭一次自己做主就是這種大事,“我也不急著決定,再過一年看看。”

“大四出去也不晚。”秦青安慰司雨寒,她聽她抱怨好幾回了。

“再說,出去也未必能過得好。”柯非說,“沒點家底的還是別折騰了。留學只適合兩種人,天才和二代。要麼家裡出眾,出去一趟跟玩似的不緊張;要麼自己出眾,出去真是能有收穫的。”

秦青笑著說:“你也可以出去吧?你自己賺的錢都夠留學了。”

“我哪有空?”柯非嘆氣,“再說,我走了,這一攤交給誰?”做生意是會者不難,難者不會,父母雖然跟她一條心,但能力不行;她想培養個副手替她分擔,就算不考慮忠不忠心,只看能力好不好,都沒能找到一個看得過去的。

四人難得見面,中午就一起吃了飯。

秦青把旅遊的禮物拿出來,不是明信片,而是當地的硬幣和火山石。

司雨寒也去旅遊了,不過是跟家人一起去溫泉,沒有秦青自己出去自由,她苦著臉說:“天天一起吃飯,都是去飯店,油大!我胖了好幾斤!”

沒有比夏天長肉更慘的事了,秦青一聽就感同身受,結果中午四人都沒把飯吃完,可又捨不得掏了錢的飯,結果全都打包了回去。

柯非直接回公司了,她現在吃住都在公司,聽她說明年估計也是這樣,生意做得順了,一天都不敢停,生怕此時的好機會稍縱即逝。

孫明明整個暑假都被柯非當勞力使,回了寢室就不想動,等柯非走了,她跟秦青和司雨寒悄悄說:“女強人不是誰都能當的。我是不行了,柯非是越忙越累,眼睛越亮!精神越好!簡直違反自然規律!”她之前也羨慕柯非,跟著幹了兩個月後,打定主意要做打工仔,絕不自己創業,太累太操心了。

她說了很多跟柯非打工時的事,“從早上一睜眼就不停的忙啊忙,一直到半夜還不能睡。”

司雨寒說的是跟家裡親戚一大家子去旅行,天天家長裡短,“我還沒畢業啊,竟然問我什麼時候結婚?這有沒有道理啊?我覺得我還是個孩子呢!

秦青聽了笑,說:“你和柯非簡直像兩個世界的人。”

司雨寒趴在床上說,“我覺得如果我不繼續上,不離家遠一點,畢業就能直接奔著賢妻良母去了。”她打了個哆嗦,“三年抱兩!”

孫明明:“噗!”

秦青和她一起狂笑。

司雨寒茫然道:“你們說,這世界怎麼變得這麼快呢……”一轉眼,她就要從學生變成大人了,踏出校門的那一刻,就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了,就要考慮結婚生子,以後五十年怎麼過了。

可能這次談話刺激到了,司雨寒開始認真考慮留學的事。她說讓她像柯非一樣創業不是不行,只是她沒柯非的運氣,“我還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呢,創業也要有目標啊。”

既然不能創業,也不想立刻找工作進社會,只能繼續讀書。而她又想離家裡遠一點,怕被逼婚,留學的事就成了最後也是唯一的選擇。

秦青雖然不留學,卻有一個已經出去的朋友,陶斌。

她就成了司雨寒和陶斌溝通橋樑。

陶斌很願意幫忙,他說了很多留學後的事。比如他來了以後發現語言是一大關,就像在中國有各種家鄉話一樣,到外面來了以後,很多時候他都聽不懂同學的話,口音、語速、哩語等等,全是他需要學習的東西。這些學問不在書上,而在與人的交流中。

然後就是錢。

出來才知道自己家是窮人。

所以,陶斌不敢讓自己閒下來,不是拼命學習,就是努力適應這座城市,走出房間努力交朋友。他的性格很好,所以很快就交到了幾個好朋友。一個朋友就替他介紹了一份工作。

“我現在沒時間打工。”陶斌說。

“不是送外賣,就是影片授課。”同學說,“我這邊最近沒時間,請我做家教的那個人讓我找個代班的,最好是同學,我就想到了你。”

陶斌還要猶豫,同學說:“放心,不是小孩子,是個快四十歲的香蕉。他出來的早,老祖宗的東西丟得差不多了,他問什麼你答什麼就行了,答不了的別說不會,你剛出來,還有幾個同學吧?把他的問題彙總一下,發郵件問同學。”

等影片開啟了,陶斌才知道同學為什麼這麼說,因為這個人問的是文言文的翻譯,他還要解釋。

影片對面的人是個黃種人,普通話說得很溜,他說他也是在陶斌這個年紀出來的,後來就沒回去,這麼多年,老師教的東西全都還回去了,最近想找些書讀一讀,薰陶一下,但實在是看不懂,只好請家教了。

“同學,麻煩你了。”影片對面的那個人微笑著說。

陶斌覺得這人還不錯,看起來很溫和的樣子。

這人似乎是自己邊讀邊問,每次都是問一句或一段,前後並不連貫。陶斌好歹也是剛從學校出來,大部分都能解得上,但有些字太陌生了,他也不知道,就說可以發郵件問國內的同學。在這邊資料還是不太好找的,有些東西也不是能在網上搜到答案的。

而這個人問出來的文言文句子,陶斌上網搜竟然都搜不出來。

這個人並不著急,也不介意陶斌請外援。兩人每晚都要授課,只要陶斌有空,這個人說他很閒,他隨陶斌的時間。

不到兩天,陶斌就攢了一大堆的問題,他趕緊發郵件給自己同學了,可總找著一個人問也不合適,也不能白問,他就多託了幾個人,算了下收到的家教費,均出兩成來給同學。

施教授聽說最近學生中間在鑽研問題,他打聽了一下,原來是一封郵件,竟然還有懸賞。施教授對任何學習手段都支援得很,不管起因是什麼,只要學就是好的。他還特意影印了一份郵件,發現竟跟本專業有八成關係,乾脆發給自己的學生看著玩。

秦青也收到了,施教授笑著說:“你看看能找到出處不能?”

她就一邊看一邊寫,順手在施教授的書櫃裡把書都找出來了,完了有點感嘆:“這也是我們這一門裡的人啊。找的內容還挺全面。”

施教授哈哈笑,“我看啊,這是個學生的作業。”

秦青大奇,“您怎麼看出來的?”

施教授就把桌上摞的十幾本書撿出三五本另外放一邊,說:“他引用的書目太多了,其實這內容裡,這幾本全有。他以為引用得多了,才顯得他看得書多。”說著就搖了搖頭,其實只要內容吃透,書多書少並不是重點。

秦青恍然大悟,讓她看就覺得提問的人這麼多問題涉及這麼多本書,肯定是讀得多。還是教授火眼金睛。

後來又有了幾封郵件,問題彙集起來,秦青就看出來了。

“奇怪,這怎麼像是在研究石蓮臺?”她去問施教授,“除了戴教授的學生之外,還有別的教授帶的人也在研究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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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教授只有第一次好奇,秦青發現的事他並不知道,聽她說了才發覺,便打了個電話給戴教授。他想得比秦青更深,擔心是不是有人抄襲。

戴教授接到電話也奇怪了,因為他知道,石蓮臺這個全中國就他的學校有,如果是別人要研究,肯定跳不過他去,一定要找他借資料啊。

何況這又不是什麼重要的研究,還用搶嗎?

他看到郵件覺得不對頭,叫來赫天。

赫天一聽就懵了,他倒是想起來自己把作業給了韋明星,但萬萬沒想到這東西會流出去。

“教授,這個石蓮臺很不得了嗎?”赫天怕自己明珠暗投,把寶石當石頭送人了!

戴教授也不懂,說得話就含糊,“這個,現在還不好說。你的資料有人借過嗎?給過別人嗎?”

赫天心裡發抖,不是資料給人,他是連資料帶作業都給人了。可他也收錢了。現在如果說別人騙他,也名不正,言不順啊。

當著戴教授,他不敢提,就搖了搖頭,“我也記不清了。”

戴教授說:“你回去想想,看看可能是誰。”說著把施教授傳來的郵件給他。

赫天一看郵件就什麼都懂了,這就是他寫的!

“到底怎麼回事啊?”他問戴教授。

戴教授說,“這個還是別人發現的。”就把施教授和秦青說了,“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發個郵件去問問前後情況,客氣點啊。”他想讓赫天找秦青打聽,都是學生,比他找施教授要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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