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鄭歌詠還在加班,整個22層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揉揉眼睛,覺得頭有點疼,看看還剩下多少,“今天只怕又是要幹到五點了。”她起身去衝一杯咖啡喝。

這時外面的走廊裡傳來一陣悠揚的歌聲,婉轉動人。

“哪來的歌?”鄭歌詠端著咖啡站在走廊裡往大門處看了一眼,大門的玻璃門是鎖起來的。她放心了,半夜腦筋有點慢,她還站著聽了一會兒,慢慢認這個歌聲是唱的什麼。但怎麼都聽不懂,唱的太含糊了,也不像中文歌。

第二天早上五點時,天已經亮了,她把工作完成上傳到老闆的郵箱後就回家了,這時走廊裡就聽不到歌聲了,她也把昨晚的歌聲忘了。

“這是什麼?”秦青她們早上到班裡,看到每個人的座位上都放了一本精美的小冊子,開啟看是“讓你的夢揚帆起航”。

“招聘?”

“什麼公司?”

大家都拿著小冊子翻看,頁面上印了很多精美的圖案,還有很多心靈雞湯似的文章,但最重要的資訊:比如公司的名字,是幹什麼的,在什麼地方,有多大規模,招什麼樣的員工,等等,統統沒寫。

公司名字和聯絡電話還是寫在最後一頁的最下方,很不起眼。

“這公司到底在幹什麼啊?他們是真想找人還是在開玩笑?”柯非說。

聽說附近幾個教室都放這個了,連老師辦公室沒鎖門的也被人送進去了一疊。

“普遍撒網,重點抓魚。”秦青說,因為已經有很多學生本著“打個電話問問也不多”的想法給這個公司打電話了,看,這種密集無腦式的宣傳不是還很有用的嗎?至於那本印刷精美卻毫無內容只能扔進垃圾箱的宣傳冊也是有價值的,至少就有學生認為這家公司還算願意投入,還有看到那本冊子上的內容認為“他們急需一個文案!”而打算去自薦的。

秦青看過小冊子後就扔到垃圾箱裡了。

司雨寒問她中午怎麼吃:“還是方域來找你?”

方域出差回來,兩人又能見面了。

“我們約的晚上見面,他現在剛回來也很忙。”方域出差多次可不是為他人做嫁衣的,日本的這擔生意現在是他在談,肯定是他的活啊。所以別看他出差回來了,他還要繼續忙。秦青跟他兩人現在也是打電話多,偶爾影片。

“你這樣不著急啊?”孫明明擔心的說。

“外遇?”秦青笑了,“我不擔心這個。”她對方域的信心僅次於對自己,怎麼都很難相信他會偷偷外遇,如果他真的變心了,那也會正式找她談分手的。

晚上,方域快九點時才趕過來。秦青接到電話後就去吃飯了,他九點多開車過來時,她出來跟他見一面。

她看到方域頭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她敲敲車窗把他叫醒,他笑著開啟車門,“等你這一會兒都快睡著了。”

“你這樣能開車嗎?”她說,“叫計程車回去吧。”

方域揉揉鼻樑,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一會兒把車放你們校園裡,我打車走。”他伸了個懶腰,“我都快一週沒好好睡一覺了。”

“怎麼這麼忙?”秦青問,“你們組不會就你一個人吧?”

方域說:“前期工作就是我跟總經理一起談,再加上我們倆的助理就夠用了,五六個人呢。可現在總經理家出了點事,他撒手不管了,又不讓我把事交給別人,說讓我自己先扛著。”所以可不就是忙死人了嗎?

“你們總經理家怎麼了?”秦青問。

方域不知該怎麼說,其實也很簡單,總經理後院著火了唄。

總經理名叫朱詩文,名字聽著很有文化?人其實也很有文化,六十年代生人,掙下億萬家業。“他挺能拼的,三十歲時還自費留學,出去讀了個碩士。”從事業的角度,方域是很佩服他的。朱詩文出去留學時已經開著公司了,就算這樣都能把公司放下出去留學幾年。

但問題也就出在這裡了。

朱詩文二十四的時候就結婚了,夫妻兩個一起開公司。但五年後兩人又和平分手了,可公司還是一起開的。“他留學時,公司就是他前妻替他管著的。”充分詮釋了什麼是分手後還是朋友。

但兩年前,朱詩文五十歲生日的當天,再婚了。娶了個二十四歲的年輕妻子。公司裡的人當時都以為公司要發生大戰了,可朱詩文卻沒有讓他的妻子進公司,而是在外面又給她開了個公司。

這樣按說該沒問題了,可之後,朱詩文的前妻希望朱詩文把股份轉給她。朱詩文問為什麼?他又沒打算退休。

前妻孟眉說:“我怕你把這個公司搬空了,都搬到你老婆的公司去。”

朱詩文說:“我傻嗎?放著自己的事業不要,都給她?”

“誰知道呢?反正我不放心。我替你打了一輩子的工,把股份轉給我之後,你可以給我打工嘛。”孟眉說。

朱詩文說:“不可能。你放心,我不會做損已利人的事。再說,我替她開個公司為什麼?不就是怕她摻和到這一攤裡嗎?”

這一對“朋友”終於也開始互相猜疑了。

朱詩文就對剛來分公司,沒有派系的方域大加信任,方域才開始忙起來。

孟眉察覺到了,但她沒有在公司裡針對方域,她沒那麼蠢,而是開始接觸朱詩文的妻子,展流雲。她把展流雲拉到公司來,希望她能對朱詩文的公司產生興趣,她有信心她在公司裡的人緣比展流雲好,如果展流雲真的來了公司,底下人是不會服的,朱詩文會變得焦頭爛額。

另一方面,孟眉也開始拉攏方域,她跟方域說:“如果你願意可以到我手底下來,我能把銷售這一塊全都交給你。”這算是重用方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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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域卻沒有這麼容易被孟眉打動,他以前根本不是這個公司的人,只是暫時調來這裡,他原公司還一個勁的想把他給調回去,如果不是秦青在這裡,他早回去了。何況他是來這裡工作的,不是來攪和進人際派系鬥爭的。

但直白的拒絕也不可能,所以方域只好埋頭工作,誰都不搭理。

秦青跟方域說了十分鐘的話,看他坐上計程車才回去。她回寢室後把方域公司的事告訴司雨寒她們,“我真沒想到,一個不算小的公司,怎麼裡面跟過家家似的這麼亂七八糟?”秦青說,不好好幹正事搞內鬥。

“這不奇怪。”司雨寒家裡有點錢,也算富二代,從小就看多了這種事,“越是有錢有權的地方,越封閉守舊,談起利益得失來特別赤-裸-裸。”

之後方域就沒時間來找她了,連電話都少了,偶爾只能來得及給她發個微信,聽聲音就知道他特別疲憊。

但他很少說公司裡的噁心事給她聽,說的都是些有意思的。

——“今天喝咖啡想泡得濃一點,衝了四袋進去,太難喝了。”

——“小妹買的蛋撻,他們都吃完了,就給我剩了半個”配上一張半個蛋撻的照片。

——“朱經理請大家吃飯,我說沒時間去,他們給我打包回來了。”配上五六個快餐飯盒,還很豐盛。

——“娃娃被人蓋了帽子,它不會生氣吧?”配一張裝娃娃的玻璃櫃上搭了一件不知是誰的西裝外套的照片。

秦青哭笑不得,方域聽了娃娃附身的事後好像覺得很有意思。她發過去:“別故意捉弄娃娃。”

——“我不會的。”

他很快回過來。

——“我都是讓別人去。”

他怎麼這麼壞?

秦青突然發現好像認識了另一面的方域。難道他在忙或壓力大的時候會變得“性格惡劣”?

可能真是這樣,方域後面給她發的內容更多了,不知是不是在公司不能跟別人說這些,只能跟她說。

——“警報來襲:孟總和展總撞一塊了。”配圖是三個人,正中間的朱詩文方頭大耳,個頭有點底。不過秦青看到那是因為旁邊兩位女士都是穿十釐米以上的高跟鞋。孟眉很瘦,穿一身深藍色的套裙,頭髮挽成髻,是標準的晚宴頭;展流雲一看就很年輕,在照片上站得比孟眉更遠,跟朱詩文之間可以再插一個人了。

——“中午朱總又請客,我只能說不去了。”

秦青回道:“孟總和展總也去的話,你真的不必去了。”

——“大家都不去,都說好忙好忙。”配圖是外賣小弟扛進來的四十幾份盒飯。

方域手機不離手,吃飯時也要盯著手機,旁邊的鄭詠歌說:“方哥,你這叫重度手機依賴症。”

方域笑笑沒說話,旁邊另一個男同事梅落雪把話接過去說:“那這病怎麼治啊?”

鄭詠歌說:“手機給我,我給你治。”

梅落雪是新買的果6S,很不捨得:“你不會要拿去給我扔了吧?”

鄭詠歌說:“我有那麼變態嗎?”

梅落雪把手機給她,伸頭去看,“你想幹嘛?”

鄭詠歌說:“我給你傳個歌。”

梅落雪說:“什麼歌?”

鄭詠歌說:“我這兩天加班都聽到走廊裡有歌,我就給錄下來了,可錄下來後自己能聽到,發給別人總說聽不到,我傳給你,你聽聽看能不能聽到。”

梅落雪說:“這麼麻煩幹什麼?你現在放出來讓我們聽聽不就行了?”

鄭詠歌說:“那我放了?”

她拿出手機,開啟音訊,一個很小很小,雜音很多的歌聲慢慢傳了出來。“聽到了嗎?”她問梅落雪。

梅落雪凝神細聽半天,什麼都沒有啊,搖頭說:“沒歌啊。”還問從剛才起就專心吃飯的方域,“方哥,你聽到了嗎?”

方域從剛才鄭詠歌開啟音訊就轉過頭來了,他當然聽到了。這是一首當時他在日本居酒屋聽過的小調,是藝伎唱的,歌不像歌,曲不像曲。

可他看梅落雪的表情不像說謊。

梅落雪沒聽到?

方域搖搖頭。

鄭詠歌有點失望,梅落雪說:“你放大聲點,再放一遍。”

鄭詠歌就把聲音調到最大,又放了一遍,期待的看著梅落雪。

可梅落雪真的仔細聽了,但他還是搖頭,真沒聽見啊。他懷疑的看鄭詠歌:“你不是在逗我吧?”

鄭詠歌都急了,也緊張起來了,“真不是!我逗你幹什麼!”說著她又放了一遍。

這時孟眉從經理辦公室出來,找到他們說:“你們在放什麼歌?這麼大聲還一直放!快關掉!”

鄭詠歌和梅落雪都嚇了一跳。

方域驚訝的說:“孟姐,你沒去吃飯?”

孟眉神色憔悴,搖頭說:“那種飯,吃了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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