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夢想還沒有磨滅,人總是渴望在絕望中重生。

平陽公主已經擁有不死之身,不需要重生,可她站在真身閣中望著自己那具不死仙身卻絕望了,不知道該怎麼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她原本的理想是陪柳葉飛在混沌進退,而不是在這完美世界享太平。

她是被柳葉飛打暈的。

醒來之後便在這完美大唐的世界裡,不死仙身與武則天她們那些人的肉身一樣,被封存在真身閣中,靈魂卻在“再生體”重生,成為完美大唐的一員。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局。

她對武則天說:“我不能留在這裡。”

“別再胡思亂想了,完美大唐與外部世界的唯一關口已經被小飛親自封印,沒人能打破。”武則天直言不諱:“你要明白一點,他之所以把你送入完美大唐,只是不想帶個拖油瓶。”

“……!”平陽公主鬱郁地說:“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我有媧皇之息,練成了真正的不死仙身,不會拖累他……”

“那是你以為。”

“……!”

“媧皇之息等於幾道造化?估計你自己都稀裡糊塗的傻傻搞不明白,你憑什麼保證你不會拖累他?混沌世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安定無邪。”武則天決絕地說:“別再有什麼幻想了,好好做你的大唐公主。如果實在閒得無聊,你可以去陪陪花姨,她知道自己的兒子隻身一人留在混沌世界裡,比我們誰都心痛。”

“……!”

兩行清淚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平陽公主的臉頰上。

她已經無話可說,輕輕摸去臉上的淚痕後,惘然若失地離開了真身閣。武則天望著她黯然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此時的混沌世界裡。

大唐星是整個混沌裡唯一的一個光點,像藍色的漂流球一般在混沌世界裡漂流著,不時有汙混的的濁邪之氣試圖侵入星辰內部,但都被星辰外部的藍色光壁擋在外面。

在混沌深處,還有一個封存的空間沉陷在無盡的黑暗中。

那是曾經的天魔谷。

在宇宙重歸混沌的那一剎那,贏祖用自身的造化力量開闢出了那一方小天地,令天魔谷避免了被混沌吞噬的厄運。

可惜,個人力量最終會有耗盡的那一刻。

隨著時日推的推移,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已經越來越明顯。他遙望著在混沌中漂浮的那顆藍色星辰,由衷地感慨道:“一個真的男人就該是這個樣子,敢於向一切不講道理的神權說不……”

“祖哥哥,天還會亮嗎?”一個稚氣的聲音突然在他身邊響起。

漆黑中的贏祖笑了笑,用手輕撫著小靈兒的腦袋,回道:“會的,不過那已經是萬萬年以後的事。”

“萬萬年有多久?”

“不久,就是睡一覺的功夫。”感應到侵入這片狹小空間的混沌之氣已經越來越多,贏祖又問:“小靈兒,你想不想一覺醒來就變成了大人?”

“長大了可以跟你一樣玩魔法嗎?”

“當然可以。”

“那我要長大。”

“真乖,那你閉上眼睛吧。一會兒,你可能會做一個惡夢,但是不要怕,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嗯,靈兒不怕。”

“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是最勇敢的。”

贏祖從懷裡摸出一塊不規則的混沌之石。

因為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做到一直撐下去、萬萬年無限期地保護小靈兒這個凡人之體,所以,他早已經準備好了這塊石頭。

他把掌扣在小靈兒的頭頂上。

隨著造化力量的催動,小靈兒的靈魂被吸了出來。儘管身邊無光,什麼也看不到,但他感應到了,這個幼小的靈魂在顫抖,說不怕都是假的。好在這個過程很短暫,不一會兒的功夫,幼小靈魂便已經凝鍊為魂胎。

完美將魂胎融入混沌之石以後,贏祖終於松了口氣。

“小靈兒,祖哥哥能為你做的就這麼多了,但願你能在混沌中野蠻生長,不負三生夙緣……”說著,贏祖鬆開了手掌,掌中混沌石隨著外部混沌之氣的湧入而浮起,很快就隨波而去。

贏祖憑著自己的感識去凝望混沌石漂流的方向。

直到她遠離了自己的感識範圍。

贏祖這才倒下來,身邊小空間瞬間崩滅於無盡的混沌之中。他任由自己疲倦的身子在混沌中沉浮著,只有心中一念永不磨滅堅信光明一定會重來。

“下一次開天的人會是誰呢?是盤古、是東皇、是鯤鵬、還是我……”憧憬著萬萬年後、又或許是億億年的以後,贏祖笑著閉上了眼睛,喃喃道:“贏祖,你這一生贏過誰?真是太諷刺了,醒來後換個名字吧,不如……叫敗祖?似乎有點腦殘的味道,應該叫什麼好呢……”

在遙遠的遠方。

一直在往前飛奔的鯤鵬之祖突然感覺有點累了,停下了勇往直前的腳步,因為沒有腦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摸黑飛了幾萬裡。

“這個世界最終還是公平的。”

他把一團混沌之氣煉成了一朵黑蓮花,盤腿坐在上面休息,由衷地覺得自己並不可憐。雖然自己沒有了腦袋,也沒有眼睛,什麼風景都看不到,但是,在這混沌之中的人,誰又不是瞎子?

“鯤鵬,鯤鵬……”

驀然間,混沌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距離位置好像很遠很遠,因為聲音很弱,只能隱約聽到那個聲音在呼喚自己。

鯤鵬猛然挺直了無頭身軀,郎聲:“是誰在叫老衲?”

“是我。”

“你誰啊?老衲記得這混沌中沒有女施主,只有四個誰也不服誰的男人。難不成這混沌世界這麼快就誕生了一位鴻蒙聖尊?不可能啊……”

“我是寧初一。”

“寧初一?”鯤鵬認真想了想,立著單掌回道:“阿彌陀佛,恕老衲愚鈍,實在想不起來寧初一是誰。”

“東皇劍。”

“東皇……”鯤鵬恍然大悟,又是一聲阿彌陀佛,回道:“原來是施主是東皇劍的劍靈,你怎麼也在這混沌中?”

“之前,我被盤古囚封在盤古聖境,因為天地重歸混沌才僥倖逃了出來。”

“原來如此。”

“我剛才釋放出神力去感應,只感應到你一個人的存在,所以才喊你,你知道大唐星漂流到了什麼地方嗎?”

“幾天前老衲有看到過,不過,現在老衲也不知道它漂到了什麼地方。”鯤鵬問:“女施主是想找大唐星還是想找東皇帝子?”

“東皇。”

“那施主別去找大唐星了。”鯤鵬道:“東皇不在大唐星,他也在……咦?不對呀……”

“什麼不對?”

“施主如實告訴老衲,你是真的東皇劍劍靈還是假的東皇劍劍靈?”

“為什麼這麼問呢?難道這世間還有兩把東皇劍不成?”

“只有造化之體才能在這混沌中生存下來,東皇劍雖然厲害,但並不具有造化之力,你是怎麼生存下來的?”鯤鵬直言道:“你莫不是盤古聖帝的一縷殘念吧?都已經化為混沌雞子,難道還想在這混沌中宣戰不成?”

“我真的不是冒牌的東皇劍劍靈。”寧初一解釋道:“之前東皇為挽救滅世之災,不是奉獻出了十七道造化嗎?盤古把其中一道造化打入了我的劍體之中,成就了我的造化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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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古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原本的意圖,是想利用東皇無法對我下手的弱點,讓我去壓制東皇。但是,他沒能磨滅我的意志力,所以才一直把我封囚在盤古聖境。”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

“別阿彌陀佛了。”寧初一急問:“你快告訴我,你是不是遇到東皇了,他在哪?”

“阿彌陀佛。”

鯤鵬無奈地回道:“也不叫遇到過,只是像你現在這樣,曾感應到對方的存在,遠遠地說了幾句話而已。混沌無界,況且浮沉不定,現在老衲也不知道他在什麼位置,只知道他同樣在找你。”

“哦……”寧初一的聲音變得低迷起來:“鯤鵬,謝謝了。”

最後三個字落下帷幕之後,遠方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傳來,整個混沌世界,重歸於無聲無色的死寂之中,彼此也無法再感應到對方的存在。

但他們所有人都相信,孕育其中的靈魂遲早有一天會重塑光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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