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本只是一棵無思無想的樹，因為機緣巧合，得到了我的四道造化才能修成妖果，並幻化成人。”柳葉飛質問：“你已經成了青荒嶺唯一的妖主，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為什麼要去吞噬人類的靈魂？”
“當然是為了變得比現在更強大。”
“所以說，還是你的貪婪在作祟。”
“亂了亂了。”
“哪亂了？”
“好像是你們人類在逼我吞噬靈魂。”六月雪回憶道：“在我剛剛修練成妖的時候，我只是無意間傾吐了一次與眾不同的芬芳，周圍那些村民便立刻聞著花香找了過來，他們砍我的手腳，挖我的根，都想把我佔為己有。
後來他們死了，各路圖騰修士又來了，修士死了之後，你們魂修術師又來了。
沒完沒了。
你們比那些村民還狠，不僅要我斷我的根，還要奪舍我的造化。我只是學著去保護自己而已，卻說成是我貪婪，你們人類的想法真難理解。”
幻鏡中的畫面打得好慘烈，六月雪一眼瞧過去，肉疼地縮抖了一下身子。
但她很快又流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她望著已經被自己說得垂頭耷腦、無言以對的柳葉飛，又道：“別沉默嘛，猜猜你的朋友還能堅持多久？”
“我拒猜！”
柳葉飛低頭回道。
六月雪不氣不餒地說：“那好吧，你繼續問我問題，聊點其它的事……”
“拒聊！”
“你的手在摸什麼？”
“撓癢。”
“騙子，明明是在摸這個。”六月雪伸掌一吸，將柳葉飛腰間那支符彈槍吸到了手裡，像好奇寶寶一樣端詳一陣，問：“這是什麼東西？”
“……！”
柳葉飛哭笑不得地望著她，憋屈地回道：“撓癢用的小玩具，你把細的那一頭懟到身上癢的地方，然後摳動中間那個小機關，管子裡面就會有東西噴出來幫你解癢。”
“是這樣嗎？”
六月雪突然把槍口懟到柳葉飛的腰間，並把手指伸到了扳機孔裡，嚇得柳葉飛急道：“不對……”
可惜話沒說完，“砰”的一聲，柳葉飛感覺自己的靈魂都碎了，不對，是腎都碎了！符彈從前面進，後面出，位置恰好穿透左腰。
“……！”
柳葉飛低頭望著冒血的腰，後知後覺地現自己這個活了一百多年的人類，其實也不比這棵剛擁有智慧沒幾個月的破樹聰明到哪去，最少，到目前為止，他被這棵破樹玩慘了，敗得沒臉見人。
“還癢嗎？”六月雪問。
“……！”柳葉飛老實地搖頭回道：“不癢了。”
“我忘了告訴你，以前有人用這個東西攻擊過我，它的名字好像叫槍。”六月雪把手中符彈槍化為一團灰劫，揚手撒入深淵中。又問：“你心裡是不是在罵我是個騙子？”
“我沒那麼無聊。”柳葉飛強忍著疼痛，抬頭問：“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呢？”
“我為什麼要殺了你呢？”六月雪憧憬道：“你不是有十七道造化嗎？帶我去找其它十三道造化好不好？等我修成天下最厲害的妖神，我保護你。”
修練成天下最厲害的妖神，保護我？
這種略帶天真的語調，令柳葉飛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位故友，當初在九重神域被太古聖姬封印在冰山中時所遇到的那只小蝙蝠。
記得當時說到啄冰鳥的時候，小蝙蝠曾鬥志昂揚地說：“如果哪天我修練成妖王了，我就去幫她補天。”那也是一種天真，不同的是那種天真令他心痛，而六月雪的天真，令他有種想暴走的衝動。
心碎！
柳葉飛凝望著明眸似玉的六月雪，苦笑道：“你想取代我，並越盤古聖帝成為天地間最厲害的那個神？”
“不可以嗎？”
“你知不知道太古第一妖神是誰？”
“你說。”
“她叫琉璃仙尊，是一條天龍，但就算是她那樣的資質，最後也被命運也給玩了，而你不過是一棵樹而已，哪來的底氣去越盤古聖帝？”
“所以你看不起一棵樹。”
“我很喜歡樹。”柳葉飛道：“雖然我沒什麼文化，但我知道樹對這個世界、對人類的重要性，我覺得不管是人類還是樹，都應該遵守自己本份。”
“什麼叫本份？”六月雪搖了搖頭，道：“好好待在森林裡，春天來了開枝吐蕊，秋天來了葉落歸根，這就是樹的本份？不對。”
“哪不對了？”
“我的很多朋友都一直安守本份，但它們絕大部分都被你們人類砍了，有的被斬斷手腳、弄成殘廢種在小花瓶裡供人玩賞，有的被弄去開膛破肚當材料，還有的被人劈了當柴燒。”六月雪道：“你們人類不遵守自己的本份，憑什麼讓我們遵守自己的本份？”
“你這是歪理。”
“哪歪了？”
“你們樹族將自己的根鬚深深地扎入地心，將大地鑽得千瘡百孔，大地抱怨過嗎？這個叫奉獻，大地可以無私奉獻，為什麼你們樹族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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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呼吸的氧氣是從哪來的？”
“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我們暫時跳過。”柳葉飛硬著頭皮道：“總之，你如果想得到十七道造化，成為越盤古聖帝的大妖神，那是肯定不行的。真不是我小瞧你們樹，知道樹大招風是什麼意思嗎？”
“知道。”
“這就對了，現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你把那四道造化還給我，等我恢復了從前的巔峰實力之後，由我來保護你，這才是最理想的結局。”
“好像也對……”六月雪回神一想，又幡然怒道：“不對！你這個騙子，差點上了你的當！哼，等我砍了你的手腳，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說著，六月雪玉掌一揮。
萬千雪白的花瓣應勢而生，如同鋒利無比的刀刃一樣飛向柳葉飛的右臂，嚇得柳葉飛本能地失聲尖叫了一嗓子：“救命啊！！！……”
眼看花瓣就要飛切到他的臂膀上，突然凌空一劍寒光斬來。
砰！
花瓣盡碎，泯滅於虛空之中。
幾乎同一時間，一道憤怒的聲音響了起來：“妖孽，還不束手就擒！”柳葉飛抬頭一看，見是無劫殺了過來，頓時激動得淚流滿面。
兄弟啊！關鍵時候還是兄弟靠得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