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飛送琉璃師尊回殘碑回後,又回到了劍爐殿。

他凝望著懸浮在劍爐中的斷劍碎片,感慨萬千,如果能夠重塑這把東皇劍一劍斬塵緣,從此脫離凡人境,一舉踏入仙魔境,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

只要有了仙魔境的修為,管他是上古魂魔還是百里流風,誰犯的事誰承擔後果!

可是這把東皇神劍,哪有那麼容易修復。

柳葉飛試著往劍爐中注入一縷至純至淨的無明異火,果然不出所料,就連強大的佛門聖火也無法輕易將斷劍碎片融合在一起。

兩截斷劍就像磁石的陰陽兩極,彼此互相排斥著。

按照東皇手札中的說法,每一代擁有這個“太一魂器”的主人,都是東皇帝子的轉世。這樣算起來,從太古時代到現在,歲月的長河不知道流經了多少歲月,也數不清這個魂器經歷了多少代主人。

毫無疑問的是,在這麼多代的主人裡,肯定不只是他柳葉飛一個人達到七階修為進入這個劍爐殿中。

就比如他的前任無央。

無央曾是永恆王朝的殿前七魂使之一,不折不扣的七階司命師,他肯定進來過這裡,但他到死也沒能將這把東皇劍修復。

難度可想而知。

柳葉飛又一次翻開東皇手札,一頁一頁地往下翻,翻到十幾頁的時候終於看到了有關於修復東皇劍的記載,喃喃念道:“無明淨火……應該就是無明異火吧?這個有了。媧皇靈土,難道是女媧造人的泥土?上哪去找那玩意兒……”

看到這裡,柳葉飛一個頭兩個大,一點頭緒也沒有。

他滿懷惆悵地把東皇手札收了起來,尋思著這事也急不來,還是先脫身再說。

離開魂器的玄域空間後,柳葉飛又一次回到了漆黑而冰冷的黑霜之淵。

琉璃師尊那棵能光的神樹已經消失不見,茶几也沒有,周圍沒有任何方向指引,柳葉飛只能憑藉著自己的感覺在黑霜之淵尋找自己的真身。

在漆黑中不知道飛了幾天幾夜。

柳葉飛終於利用搜魂術搜到了一縷微弱的魂氣,尋著那縷魂氣飛過去。這一飛,感覺就像飛越了一個平行宇宙那麼遠,直到累得筋疲力盡,還是沒有達到那縷魂氣的所在地,柳葉飛只好停下來先休息一陣。

“馬勒戈壁的,這鬼地方真大!”

這是一件令人很崩潰的事,可是想想自己的靈魂掉進了這樣一個恐怖的黑霜之淵,最後還有一絲機會活著離開這裡,柳葉飛又為自己慶幸了一把。

幸好有個強大的師傅。

幸好自己是東皇帝子的第n世輪迴,擁有太一魂器,並幸運地拿到了東皇帝子留下來的那枚“飛昇丹”,成功突破了七階修為。

這兩個條件缺少任何一個,柳葉飛都不敢想象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也許,自己的靈魂將永生永世在這黑霜之淵沉淪著,直接寂滅為止。黑霜之淵太冷、太大了,就算知道自己的真身在哪也沒用。因為對一個只有六階修為的受傷魂體來講,根本就沒有能力在這個寂冷的世界裡飛行那麼遠。

差不多休息了十幾分鍾。

柳葉飛猛提一口氣,繼續朝那縷魂氣的所在地飛過去。

大概是兩天以後。

柳葉飛感覺上時間就是過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那縷微弱的魂氣。果不其然,這縷魂氣是蘊宿在青劍中的彼岸的圖騰法身,一個令魂魔恨入之骨的女人。

手中握著劍的那個人,便是他柳葉飛的真身。

柳葉飛回到自己的真身中,終於一身輕鬆,不過很快就感受到了一絲痛苦,從胸口傳來的痛苦。他後知後覺地回想起來,當時曾被魂魔炮轟過一次,胸口斷了幾根肋骨,現在神魂合體,這種傷痛感格外清晰。

但眼下沒法吞服大還丹去療傷,真身被黑霜封凍著,連根小手指都動不了。

柳葉飛忍著胸口的刺痛,用魂術呼叫:“彼岸,彼岸,能不能聽到……”

“能……”青劍中傳來她微弱的聲音:“之前你的靈魂跑哪去了?我以為你已經……”

“掉進了一個罪惡的深淵,好不容易才找回真身。”

“怕是重回真身也沒用……”彼岸有氣無力地說:“魂魔的黑霜之淵太強大了,現如今我的圖騰法身已經被黑霜侵透,即將寂滅永消,再也無力回天……對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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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還可以救你出去。”

“你說什麼?”

這不是一道充滿驚喜的聲音,而是一種駭然聽聞的味道,彼岸顯然無法想像這話是從一個身隱絕境的小小司命師嘴裡說出來的。

她試圖去感應一下這個小小司命師的修為到底有多強,可是無能為力,她的法身力量已經被黑霜侵噬得一乾二淨。

她難以置信地問:“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柳葉飛道:“但我有個前提,你要告訴我真相,你為什麼要夥同那個和尚殘害魂魔?”

“……!”

彼岸沉默了一會兒,不知該從何說起,更不知道到底是誰殘害了誰。

前憶:

那年初春,當所有人都在為兩族止戰之後的第一個花季而歡欣起舞的時候,她被深淵之子單獨帶到了神巫頂的封兵神冢。

深淵之子負手凝望著神墓的乾門入口,背對著她冷漠地說:“進去吧,即日起,你留在神墓守護黑雨戰神魂魔。千年也好,萬年也好,在黑雨戰神沒有跳出輪迴之前,永生不得離開神墓半步!”

她沉痛地問:“為什麼是我?”

“如果沒有他喜歡你。”深淵之子道。

“可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她說:“我感謝他替我求情,讓我能夠活到今天,但恩情不等於愛情。如你所說,這可能是一萬年的漫長守護,一萬年!你知道對我這種修為的人來講意味著什麼嗎?是一生!”

“由不得你不甘心。”

深淵之子突然轉過身來,一掌打在她身上。

這一掌,令她的圖騰法身脫離了真身,從此像孤魂一樣在神墓中漂泊無依。深淵之子離開的時候,一併帶走了她的真身,並留下絕情的狠話:“黑雨重生之日,便是你拿回真身之日,好自為之!”

她像個絕望無助的怨魂一樣飛入凌雲閣,大聲質問被祭奉在七重臺上的黑雨戰神:“你救我,只是為了這一刻?如果是這樣,我情願死!”

黑雨戰神沒有回答她。

後來深淵之子飛昇神域,沒過多久,一位叫淨空的佛門高僧來到了封兵神冢。她跪在淨空大師面前,懇請大師幫忙度化黑雨戰神那渾身的血腥與戾氣,好讓黑雨的魂體早點與真身合體重生,那樣大家都可以得到解脫。

淨空大師雙掌合十:“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施主請起,老納必當盡力而為。”

淨空大師答應了,可結果事與願違。

在度化進行到緊要關頭的時候,食人成性的獓因突然闖了進來,殘食了黑雨的真身,並趁機奪走了淨空大師的無明淨火。

淨空心灰意冷地說了句:“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可是沒等她來得及想明白這話是對誰說的,盛怒的淨空已經向她出手,並痛斥著:“貧僧之前念你有度人之心,不曾將你這一身怨念放在心上,想不到你竟如此奸詐!”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戰有多殘酷。

最終,雖然打跪了淨空大師,並有幸撿到了淨空不慎遺落的舍利骨,但她的圖騰法身也被打殘了,從此只能寄宿在舍利骨中維持魂息不滅。

而比這更殘酷的是。

當黑雨的魂體從度化失敗中甦醒過來之後,現自己的真身被殘食一空,和尚也跑了,不分青紅皂白就破口大罵:“賤人!妄我對你痴情一片,你竟是如此待我!我黑雨在此立誓,即便化身為魔,也要令你永不生!”

萬年過去了。

現在回想起來,這段不堪回的往事彷彿就生在昨天一樣,歷歷在目。可是直到今天,她依舊沒有想明白自己究竟錯在哪。

她問柳葉飛:“就因為當年被趕到神墓時我心有不甘,所以我就應該承擔所有的過錯、所有的後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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