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圍著桌子,佗佗依舊專注地玩著他的新手機。柳葉飛和吳夢則齊刷刷地盯著桌上那塊土豆石,表情空前嚴肅。

柳葉緊張地問吳夢:“這是不是一塊價值連城的奇石?”

吳夢搖了搖頭,簡明扼要地回吐兩個字:“土豆。”

“嘿嘿,我早說了是土豆,你還不信。”佗佗頗為自豪地笑著,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他的手機。

“佗佗閉嘴,妖孽,你繼續言。”柳葉飛徑直望著吳夢,追問:“這上面刻的到底是什麼字?你倒是說呀。”

“很簡單。”吳夢將拓印紙鋪在桌面上,解釋道:“這種文字,它來自於西南一個古老的少數民族部落,有點類似於甲骨文,但又與甲骨文有著明顯的區別,現在已經很難找到樣本。但是很不巧,本姑娘是南大歷史系的,同時輔修考古學,對我來講,它的難度係數幾乎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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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牛逼,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柳葉飛催道:“一句話,這些字是什麼意思?”

“嗯,說重點吧。”

華佗也跟柳葉飛一樣,滿懷期待地等著最終真相。

吳夢戲慮性地笑問:“真想知道?”

“廢話,趕緊說。”柳葉飛急道。

“豎起耳朵聽好了,咳咳……”吳夢清了清嗓子,拿起拓印紙念道:“土豆雖好吃,但以醋溜的口感最佳。先用清水沖洗乾淨,然後用陳年老醋泡上半小時。別問為什麼不要先切成絲,因為老子喜歡把它當饅頭一樣啃。”

見吳夢放下拓印紙,沒了後文,柳葉飛看傻了眼。

“這就唸完了?”

“完了。”

“逗我玩是嗎!”

“你以為你是我家寵物,我天天逗你玩?”吳夢小白眼一瞪,不悅道:“翻譯出來就這意思,你愛信不信。”

“信你妹呀信!你到底是南大歷史系畢業的還是藍翔烹飪學校畢業的?”柳葉飛暴躁地捶著桌子質問:“這麼古老的文字!這麼神秘的文字!你現在居然跟我說它是醋溜土豆絲的菜譜,這說得過去嗎?!”

“你吼什麼吼?翻譯出來就這意思!”吳夢不甘示弱地拍著桌子叫嚷:“你要是覺得不爽,咱現在就去抱著煤氣罐一起死!”

剎那間,桌面上火藥味十足。

坐中間的華佗左瞧瞧,右瞧瞧,然後扯了兩團紙巾塞耳朵裡,若無其事地把玩著新手機。

“妖孽!”被刺激得火冒三丈的柳葉飛腳踩板凳,擺開架勢回擊:“想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你還得再修練五百年才夠格!”

“你……”吳夢也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正想扯開嗓門進行反攻,可能調起得太高,一張口突然現聲音啞了。她捏了捏隱隱作痛的喉嚨,又偃旗息鼓地坐了下來,沙啞著嗓音道:“好像傷到了聲帶,佗佗,上藥。”

“哦。”

佗佗就跟逃命一樣,領旨之後拔腿就跑。

“哈哈哈哈,活該!”怪笑聲嘎然而止,柳葉飛板著面孔坐下來:“我想我們有必要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說!你三番四次地改變我的生活節奏,現在又想毀滅我的土豆石,到底圖什麼?”

“我圖你大爺!”吳夢把那張拓印紙推到他面前,啞聲啞氣地說:“麻煩你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這段話的語言風格是不是很現代化?它十有ba九就是你爸自己刻上去的。”

“是他刻的又怎麼樣?這又能證明什麼呢?”

“你不是說你爸是文盲嗎?”

“……!!!”

“我告訴你,你爸能刻出這些文字,絕對不是個簡簡單單的人。可能因為某些特殊原因,他不得不隱藏了自己的能力,包括你在內,都矇在鼓裡。”

“靠,這劇情是不是太玄幻了點?”

“你的催眠神器難道不玄幻?”吳夢繼續道:“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絕不是什麼簡單的菜譜,而是某種暗示。”

“你不去寫小說真是太可惜了。”

作為一個行動派,深受啟的柳葉飛轉身就往廚房跑,湯碗、陳醋、清水,譯文中提到的關鍵物品一樣都沒落下。

按照譯文指示,他先把土豆用清水洗了一下,再把整瓶醋全倒進碗裡,然後將洗好的土豆扔了進去,讓醋液全方位36o度無死角淹沒整隻土豆。

然後,柳葉飛打算靜等3o分鐘,見證奇蹟。

“你確定這樣可行?”吳夢被這種簡單粗暴的解秘方式深深地震撼著。

“我這可是完全按照你的譯文內容來操作的,死馬當成活馬醫吧。”柳葉飛坐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醋碗,忽然一聲感慨:“我今天才現,原來我爸比我想象中要逗逼得多,也不知道他掛了沒有……”

說著說著,柳葉飛的聲音低沉了下來。

“你爸失蹤多久了?”

“還是我上初中的時候,一個下雨天,他說要出去辦件大事,然後就再也沒回來,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吧。”

“那你上次給我催眠時唱的那兒歌,是不是你瞎編的?”

“這麼低能的問題還用問?當然是……祖傳的,改編版柳氏催眠曲。”柳葉飛皺起眉頭,鬱悶道:“前半段是正確的,主要是我忘了後面的內容,但調調還是那個調調。”

“就是炒股那段?”

“嗯。”

“那你下回改編一個土豆版的試試。”

“……!!!”

看到她這副認真的樣子,柳葉飛真心自愧不如,這腦洞開得真他媽漂亮。

想起這妞一心想要抹掉這一世的記憶,連帶著她牛逼哄哄的知識也會慘遭無辜的牽連,柳葉飛不禁有點惋惜。如果真的催眠了她,讓她變成了另一個陌生人,將來還怎麼快樂地建立純潔的友誼。

柳葉飛岔開話題問:“你為什麼非要忘記過去呢?我跟你講,一個沒有記憶的人,跟行屍走肉是沒什麼區別的,即不知道誰欠了你的錢,也不知道哪個混蛋得罪過你,你想想會有多悲劇。”

吳夢沉默著,倒了兩杯茶。

喝完半杯,突然開口道:“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即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幾個月前,一個女人卻突然跑過來跟我說,她是我媽媽,並希望我能接受她。”

“呃……雖然劇情很狗血,但我保留你的傾訴權,繼續。”

“你有沒有過被人追在後面罵野雜種的經歷?在長大成人之前,我一直是同齡人眼中的異類,走到哪都是被嘲笑被欺負的物件,在我最需要媽媽的時候,她拋棄了我。”

“靠!我從小就不知道世上有媽這種生物,你算幸福的了。”

“我以前也是這樣想的,為了安慰自己,我總是對自己說,她只是因為無力撫養、或是迫於其它種種無可奈何的原因而不得不這麼做。但後來有一天,她真的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才知道,原來真相並不是這樣。”

吳夢突然沉默下來,心事重重地望著那半杯茶,單手玩轉著茶杯。

驀然間,她嘴角又滑起一絲飽含苦澀的笑容,接著道:“她當年拋棄我,只是因為想要嫁個好老公。當我知道這個真相時,我心中的最後一絲幻想徹底被打破了,無法修補。”

“狗血升級,必需拒絕認親!”

“嗯,她最後一次來找我,是在我上班的地方,我沒有出去見她,誰知……她轉身從三十二樓跳了下去,當場身亡。後來我才知道,她來找我的時候已經是癌症晚期,並離了婚。”

說著,吳夢的眼眶變得紅潤起來。

一圈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卻始終倔強地忍著,一滴都不讓它流下來。

柳葉飛遞了張潔白的紙巾給她,安慰道:“內疚個毛,這又不全是你的錯,再說了,她都已經癌晚期,早死早解脫。”誰知她接過紙巾卻沒擦眼淚,而是彎下腰去擦了一下鞋子。

看來,同情已經顯得有些多餘。

當她直起身子的時候,她眼眶裡的淚光奇蹟般消失得無影無蹤,臉上也沒有半點傷心的痕跡。整個人就跟脫胎換骨了一樣,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如微雨後的花朵,雖然溼漉鹿的,卻格外嬌豔。

瞧這效果,柳葉飛深深地被自己沒心沒肺的安慰法所折服。

一抹自豪的微笑躍然於臉上。

“這些天我想通了,像你這樣的神棍都能活得好好的,我為什麼不能。”

“別這麼誇我,我會驕傲的。”柳葉飛點了根菸,又試探性地問:“既然你已經想通了,那你還要不要催眠?”

“要。”

“你就不怕你的前世是潘金蓮?”

“那我一定會先毒死你。”吳夢神秘兮兮地笑道:“看你的樣子,好像有點不服氣,要不……咱倆現在就抱著煤氣罐轟轟烈烈地死一回?”

柳葉飛沒理她,扭頭喊道:“佗佗,你死哪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有人神經病作,趕緊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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