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馬哲攔著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樓層經理道：“一位顧客不知啥時候在金絲鳥專櫃買了件衣服，吊牌都扯了，又拿不出購物小票，現在跑來說要退，按照公司規定這肯定不行啊，你就是去了那個商場都不會退的。”
馬哲明白了，起身道：“我去看看。”
來到金絲鳥專櫃，旁邊圍了一群人，一位婦女氣呼呼地站在那裡與服務員理論，言語極其難聽，一位服務員躲在一旁偷偷抹眼淚，遇到這種刁難顧客，確實不好對付。
馬哲撥開人群進去，婦女上下打量一番，黑著臉道：“你是經理？”
樓層經理連忙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廣場的馬副總。”
“副總？能解決問題嗎？讓你們總經理過來。”婦女氣焰囂張地道。
馬哲面帶微笑道：“這位女士，有什麼事您儘管和我說，我能滿足你的一切需求。”
見馬哲信心滿滿，婦女指著衣服道：“這件衣服我不要了，給我退了。”
“請問您的購物小票呢？”
“早就丟了，怎麼，沒有小票就不認賬了，難道這不是你們的衣服？”
馬哲拿起衣服看了看，問服務員：“是咱們的衣服嗎？”
服務員點了點頭。
馬哲又轉向婦女，問道：“請問您為什麼要退呢，不合適嗎？”
“不喜歡唄，不喜歡當然要退了。”
面對如此刁難的顧客，馬哲有些手無舉措。如果順著她的心意退貨，立下此規矩將來其他顧客效仿，更是一團糟。如果不退，僵持著也不是辦法。處理不當，還有損公司形象，必須拿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要讓她心服口服，還得保全公司聲譽。
馬哲快速思考，問道：“您當初花了多少錢？”
“1580元。”
馬哲放下衣服取出錢包數了1600元遞給婦女道：“大姐，公司有公司的規定，沒有購物小票或拆了吊牌是不能退換的，給您換了我們又賣不出去，所以很抱歉不能滿足您的心願。不過，您既然選擇來時代廣場購物，說明對我們很信賴。作為經理有失職的地方，所以我掏腰包買下這件衣服，這錢您拿著。”
婦女傻眼了，沒想到對方如此處理這件事。但凡講點道理的人是斷然不會要的。愣怔半天不接錢，道：“這和你沒關係，對事不對人，你不必這麼做。”
馬哲笑著道：“我看您和我媽的身材差不多，正好我好久沒回家了，就當買下來盡盡孝道，我應該感謝您給我這次機會。”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馬哲這麼一說，婦女反而不好意思了。火氣降下來道：“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其實我也不是誠心要退，在商場試衣服覺得挺好的，可回了家又覺得顏色暗，所以……”
馬哲連忙道：“沒關係，這件衣服我買了，你可以隨便挑，只要您看上了，一律給您按八折，您看怎麼樣？”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婦女的心理防線徹底被馬哲擊垮，剛才還如同一隻發瘋的母獅子，立馬變成溫順的小綿羊。想了想道：“這樣吧，衣服我不退了，送給你母親，我再買一件。”
“這不行，您的錢又不是撿來的，辛辛苦苦賺的，都不容易，您拿著。”
婦女說什麼都不肯要，豪氣地道：“行了，小夥子，我不差錢，錢你收著，我再買兩件。”說著，進了專櫃仔細挑選著。
馬哲見狀，催促服務員道：“趕緊上前陪著啊，一定要讓大姐試滿意為止。”
圍觀的顧客對馬哲和藹的態度讚許有加，都紛紛加入到購物隊伍中。不一會兒，金絲鳥專櫃擠滿了人。
看到此情此景，馬哲松了口氣。他用巧妙的方式化解了一次危機，既保住了公司的聲譽，又讓顧客滿意，還帶來了一波客觀的效益，一石三鳥，旁邊的樓層經理看呆了。
馬哲擦了擦額頭的汗，對樓層經理道：“李經理，顧客是上帝，你要拿出最大的寬容心去面對每位顧客，更要注意處理問題的方法方式，明白嗎？”
樓層經理拼命點頭道：“明白了。”
處理完後，馬哲轉身離去。剛走到電梯口，剛才的那位婦女追上來喊道：“馬經理，等等。”
馬哲停止腳步，回頭微笑著道：“大姐，還需要我為您服務嗎？”
婦女樂呵呵地道：“你應該叫阿姨，什麼大姐，我那有那麼年輕，都快六十了，呵呵。”
馬哲抓住機會一通猛誇：“大姐，您一點都不顯老，您要不說，我還以為您剛三十多歲呢，保養得真好。”
婦女臉上樂開了花，上下打量著道：“我怎麼看著你眼熟呢，好像在哪見過似的。”
婦女這麼一說，馬哲也覺得眼熟，快速回憶，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婦女道：“你以前是不是在大地律師所？”
馬哲一下子明白了，頻頻點頭道：“我記起來了，您當初和我諮詢過問題。”
婦女道：“我說嘛，怪不得那麼面熟，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呃……說來話長。”
見馬哲不願說，婦女取出一張名片遞給馬哲道：“我開著一家美容院，有時間了帶女朋友過來，我也給你打八折。”
馬哲雙手接過名片，道：“您太客氣了，沒能讓你滿意，我心裡很過意不去。”
“嗨！我挺滿意的。你放心，我以後也來你們時代廣場購物。”
“那太謝謝了。”
“好，你忙，我先走了啊。”
望著婦女的背影，馬哲無奈搖搖頭。回到辦公室，看著名片上印著“歐斯蘭美容中心”，經理的名字叫趙沛春，想必就是剛才那位婦女了。
馬哲突然想起王鐸為時代廣場量身定做的方案，其中有一條就是客源引流，提到了美容中心。不管時代如何變遷，商場消費主力依然是女性。恰好威爾斯餐廳搬走後一直空著，要是把這家美容中心搬過來，將帶來一批潛在客戶。
馬哲決定過些天去會會她。
……
中午下班後回到家，剛出了電梯門，看到對門開著，門口堆放了些裝修用的建材。帶著好奇，馬哲走了進去。
以前對門住著一對年輕人，馬哲還時常過來串門，有時候還一起吃飯。可後來搬走後，再沒進來過。
房間的格局與自己家一模一樣，不過幾次易主早變得面目全非。看到一工人正在拆卸門窗，主動走上前問道：“師傅，你好，請問這是租的？”
工人看了看馬哲道：“不知道，我們只管幹活。”
“哦。”馬哲沒再追問，回到了自己家。其實他蠻期待的，要是對門住著同齡人，平時閒暇時還能聊會天，美女就更好了。萬一像上位租客那就徹底歇菜了。
喝了杯水，上床午休。房間裡格外悶熱，即便開著空調都是滿身大汗。馬哲脫了個精光躺在地上，拿著書戴著耳機有模有樣跟著裡面學習法語。
上次與伊莎談判對他刺激很大，看著邵中華操著一口流利的法語羨慕不已。視野決定一切，當他踏入一個全新領域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孤陋寡聞，他很慶幸從律師所跳出來，讓他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同時，也找到了自己所嚮往的那種生活。
看著書桌上金燦燦的獎盃，上面印刻著“塢州市十佳最具潛力律師”，馬哲心裡感慨萬千。他知道，這是陳忠國為他爭取的榮譽，論實力和成就壓根拿不到。這座獎盃，如同夢的航標，只有在夢裡，他才能找到夢開始的地方。
他是一個不稱職的律師。
嘴上念著法語，心裡還惦記著時代廣場。這段時間，他只要一有時間就去琢磨，想著法子扭轉當年的虧損局面。王鐸的方案固然好，但這是別人的東西，既然要做，就要形成自己的風格，那才是自己的東西。
這時，樓底下有人大聲喊叫：“李泰成在家嗎，有你的快遞。”
這一喊不要緊，一下子讓馬哲開啟了思路。對啊，如今網上購物已經成為不可逆轉的潮流。如果把時代廣場與網購結合起來，會不會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呢。
馬哲立馬坐起來，拿起筆在紙上繪製美好的藍圖。
下午，馬哲沒去上班，而是伏案奮筆疾書。即便隔壁傳來嘈雜的電鋸聲，不為所動，拿出一份初步方案。
寫完後，馬哲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自我感覺良好。這時，孟帆來了電話：“一下午跑哪去了，答應請我吃飯不會泡湯了吧？”
“沒，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
“直接到溫莎酒莊吧，我已經到了。”
“好咧，我馬上到。”
馬哲頗為興奮，今晚他要拼命地遊說孟帆，這套方案能不能實施下去，必須得到她的支援。
半個小時後，馬哲來到溫莎酒莊。孟帆衝他揮了揮手，走了過去。
走到桌前，馬哲撅著屁股剛要坐下，看到眼前的孟帆傻眼了。一向著裝奔放暴露的她，今天突然換了副行頭。卸掉濃妝，淡妝相宜，頭髮紮起來，偏著頭梳了個麻花辮，穿著復古長裙，一雙俏皮的圓頭皮鞋，倒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故意裝清純。
不過她年紀並不大，為了凸顯自己高貴的身份專門打扮得成熟，相比起來，還是現在順眼一些。
“看什麼，沒見過嗎？”孟帆手指一圈一圈纏著頭發絲，嘟嘴賣萌道。
馬哲坐下笑著道：“我還以為是從哪來得學生妹呢，你這風格變化太快，有些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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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帆心中竊喜，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低眉淺笑道：“你不是不喜歡我以前的打扮嘛。”
馬哲愣在那裡，半天道：“我說過嗎？”
孟帆在桌子底下用腳尖踢了一下，拿起選單轉移話題道：“吃什麼呀？”
“隨便，我對西餐沒講究。”
孟帆一口氣點了一大堆菜，要了兩瓶紅酒，看得馬哲心驚肉跳。一瓶紅酒要000多元，這頓飯下來半個月的工資沒了。悄悄捏了捏錢包，還好有銀行卡，松了口氣。
吃西餐規矩太多，依照開胃菜、湯、副菜、主菜、水果一道一道上，每道菜用什麼刀叉都有講究，那像中餐上一桌菜，一雙筷子搞定，想吃什麼吃什麼。國人除去裝逼成分外，大多數人還是不適應這種用餐方式。當然了，女生就喜歡這種調調，置身於歐式風格的環境中，享受著優美的鋼琴曲，聽著刀叉與瓷盤發出的清脆敲擊聲，品嚐著紅酒，隔著燭光對飲凝望，浪漫而溫馨。
先行上來一道蘆筍燻鮭魚，孟帆顯然也很少吃西餐，刻意在模仿，一點都沒有孟瑤優雅自然。
上次與伊莎黃總監共同西餐，馬哲頗為尷尬。回來後專門在網上蒐集相關資料，學習西方禮儀，儘量裝得紳士一些。不過，多少有些煎熬。
“孟總，今天下午我就時代廣場……”
“噓！”還不等馬哲說完，孟帆打斷小聲道，“現在是用餐時間，我們不談工作。”
“哦。”馬哲收起話題，略顯失望。今晚本來是要談工作的，看來是談不成了。
孟帆端起高腳杯伸了過來，笑著道：“馬哲，很感謝你今晚請我吃飯，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來，cheers！”
“合作愉快。”馬哲嘗了一口放下，有些不甘心地道，“孟總，我還是想和你探討下我的想法……”
“不都說了嘛，不談工作，工作的事明天去辦公室談。”孟帆笑了笑，岔開話題道：“馬哲，我想聽聽你對我的評價。或者說，你對我印象如何？”
看著孟帆迷離的眼神，馬哲有些慌亂，她這是唱得哪一出啊。可為了自己的方案能順利實施，只好硬著頭皮道：“挺好啊，氣質絕佳，美麗動人，散發著知性優雅的氣息，既有北方山城的豪氣大方，又有江南水鄉的婉約柔美，是一位成功的職業的女金領。”
“真的？”被馬哲天花亂墜一誇，孟帆頓時樂開了花，摸著微微泛紅的臉頰道，“我那有你說得那麼好，評價太高了，呵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