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江心月急忙一把拉住劉羽胳膊,神色間有一抹深深的焦慮,瞪視著他說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嘖,有時候人太聰明不是好事!撓了撓頭,劉羽無奈坐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自嘲一笑:"你覺得過了明年,我還能當這官麼?暗地裡指望著一口咬死我的,可不是一隻兩隻。"

江心月瞬間臉色慘白,瞳孔有剎那間的渙散,劉羽要離開官場,於她而言是不小的衝擊,總覺得那個時候她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緩過神,江心月忙道:"不,還沒到那個時候,說這麼早幹什麼?留你在官場,還有辦法..."

江心月能理解劉羽現在的處境,當初調任他到戶籍辦任副職,其實就是打著冷一冷他的意思,可劉羽倒好,去了之後直接大刀殺向裸官了,大半年裡,落馬的處級幹部好幾個,廳級幹部都有,加上管制住了一大批裸官,這批人不把劉羽恨得牙根癢癢才叫奇怪。現在,支援裸官治理的韓飛明要走的訊息基本確認了,年後就要走,剛巧趕到新上任之所主持兩會,接過一省的大棋盤,到時候,只怕韓飛明一走,劉羽立刻就要被動。

劉羽笑著擺擺手:"算啦,即便留在中州,也是坐冷板凳的份,況且,就算我留下來就能讓他們放我一馬?我想,到時候,我虎落平原被犬欺的可能性更大吧?"

"可是,難道你就真甘心放棄仕途?只要忍過一段時間,我想境遇會慢慢好轉。"江心月咬著嘴唇,不甘心道。

劉羽聳聳肩:"甘心?怎麼可能?如果給我足夠權力,這些裸官,我會一手壓得他們喘不過氣,還輪得到他們反咬我一口?我的確不甘心,除了裸官之外,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沒做,可當初打算治理裸官時,我就預料過今日的局面了,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你不必擔心。"

"真不考慮?"江心月瞪視著劉羽,五指死死拽著劉羽的袖子,幾乎磨著牙齒說道。

劉羽沉默了半晌,略微點了下頭:"寧為鳳尾不做雞頭..."

江心月凝視著劉羽,臉色由青轉紅,由紅轉白,最後,徐徐鬆開抓著他袖子的手,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的氣球,瞬間垮下來,眼神黯淡,盯著杯裡冒著熱氣的咖啡,漸漸失神,嘴裡則輕聲呢喃道:"你走吧,我靜靜。"

劉羽張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默嘆一聲起身離開。

開著車往廳裡的路上,劉羽思緒有些飄忽,也許,他離開官場,影響的並非他自己...

來到廳裡,劉羽問馬望山瞭解下紀委對龔柳珍調查的總結,只有紀委做了完全總結,劉羽才能著手讓公安入手。

"最快要三天,有了訊息,我第一時間通知劉主任。"馬望山道。

還要三天?劉羽略略皺眉,現在龔柳珍仍舊處在省紀委的調查當中,一日不出調查總結報告,一日就是省紀委負責,公安無法插手。

三天就三天,我劉某人等得起!

晚上下班回家,秦雨和慶漁歌都在看電視,唐晨則興致頗濃的教小魚寫一本厚厚的作業。

"嗯?今晚沒人做飯?"白潔還在風山沒回呢,這幾個傢伙等誰做飯?

"呀!你回來啦!"小魚猛地抬起頭,跟一隻兔子似的,從小登上竄起來,驚喜的跑到沙發旁,背起自己的小揹包,兩眼閃閃發亮,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

劉羽愕然:"這是?"

慶漁歌沒好氣的拍了小魚翹臀一記,笑罵道:"瞧你副饞樣!"

秦雨撩了撩耳際的秀髮,苦笑道:"白姐不在,我做的飯不合他們胃口,都嚷嚷著外面去吃呢?剛好,小魚今天放寒假,帶她出去吃一頓也不錯。"

"哦?小魚都已經放寒假了?"劉羽這才恍然發現,快過年了,也就七八天的事。真快,又是一年,去年在京裡給齊老爺子看病的情景歷歷在目,如今,又是一年。收回思緒,劉羽大手一招:"走,外面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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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女嬉笑著上車,唐晨落在最後,拉開自己在中州的悍馬坐騎,笑嘻嘻道:"劉羽哥,上我的車!"

劉羽不客氣的鑽上了副駕駛,待關上車門,唐晨啟動著車,忽地道:"劉羽哥,待會...你跟秦姐多談談吧,她心情不太好,其實咱們出來吃頓飯,主要是陪她散心的,小魚和漁歌,我們一致的意見。"

"秦雨?是最近太累了?"劉羽好奇道,暗暗自責,似乎他忽略了秦雨的心情。不過,她們的融洽程度倒叫劉羽意外,難能可貴的是,連小魚也心照不宣照顧秦雨感情。

"不知道,似乎今天中午回來心情就不太好。"唐晨啟動了車,跟上了秦雨的車。

一行人在一座郊外的山莊吃了個家庭餐,飯後,唐晨幾人極有默契的去臺球室,留下秦雨和劉羽在休息間。

"發生什麼事了嗎?"劉羽開門見山問道。

秦雨表情一僵:"什麼事?沒事呀。"

劉羽揉了揉她腦袋,柔聲道:"最近累著你了,是我不對,對你關心少了,這次漁歌幾人專門陪你出來散心,有什麼心事說說吧,別辜負她們一片心。"

"啊?"秦雨驚得張大了嘴:"是小魚鬧著要上外面吃..."秦雨話到一半說不下去了,她感受到了漁歌幾人的善意,驚訝之餘,有種說不出的動容。

目光劇烈波動了好一陣,秦雨終於低下了頭,垂落的頭髮擋住了表情,可滴落在地上,化作水暈散開的淚滴,卻說明她此時的狀態。

劉羽嚇了一跳,忙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緊張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秦雨這時才發出了輕微的嗚咽,用紙巾草草擦了幾下,方才低著頭,歉疚道:"對不起,劉羽,基金會的事,我辦砸了!"

基金會辦砸了?聽了這話,劉羽反而心底踏實了許多,他還真怕秦雨受了啥委屈和傷害,原來是把事情辦砸了,覺得對不起劉羽,這才自己給自己氣受。

好笑的把她抱進懷裡,挑起她哭泣的臉頰,擦了擦尚未乾涸的淚痕,溫聲道:"傻瓜,相比於一個基金會,你人更重要,辦砸了可以重新再辦,有什麼大不了,值得你專門哭一趟?"

"不是的!"秦雨有些害羞,又有些歡喜,抓著劉羽摸在她臉頰上的手,歉疚道:"不是那麼簡單的,我不止辦砸了事,還把張主任得罪了,咱們的基金會審批,沒他下不來。"

劉羽眉頭微挑:"哪個張主任?"

"民政局的財務審查科張主任。"秦雨老實道。

民政局?劉羽眼神眯起來,他這回正跟龔柳珍較勁呢,秦雨的基金會被卡住,會不會跟龔柳珍有關呢?畢竟劉羽跟這個基金會有關係,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民政局知道不是太困難。

"嗯,怎麼個得罪法,說來聽聽?"劉羽眼神透著一絲冰冷,最好別是龔柳珍在背後動手動腳,他還沒開始動手呢,龔柳珍這就自以為安全的著手報復他劉羽,給他一個難堪?

"是我們財務問題。"秦雨道:"我們的基金會在申請材料上,對年度審計報告做出了高透明度披露的承諾,超過100元的支出都會計入年度審計報告,保證了最大程度的透明度,這樣一來,我們收了多少錢,用了多少錢,用到哪裡,什麼時候用的,一清二楚,連車票這樣的小型報銷也會詳盡的計入審計報表的附錄財務報表中。"

"然後,昨天我張主任談事,張主任就對這個年度審計報表做出了要求,不允許這麼高的透明度!"秦雨氣憤道:"我一再堅持,最後張主任跟我把話挑明了,大意是,我是在壞行情!"

劉羽聽完氣笑了,真夠荒唐啊!

一個私募基金把自己的財務報表,一分分支出細目全展示給公眾看,保證最大的透明度,這種措施,竟然被民政局否定,要求不許如此高的透明度!原因是,秦雨的基金會在壞行情!一旦秦雨這麼做了,公眾要求其餘基金會增加透明度的呼聲就高漲,他們推脫無法完全公開賬目的理由,就被秦雨的基金會不攻自破,這的確是在壞他們行情!

"然後,張主任就翻臉了,當場放話,我們公司別想在首山創基金會。"秦雨臉蛋黯然:"當時還有陪酒的人,他當眾說這番話,恐怕很難改變主意了。"

劉羽點頭冷笑:"既然他很難改變主意,那我改變他屁股下的座位好了!"

聽到最後,劉羽聽得出來,這位張主任很有可能接受過授意。年度審計報表,又不是無法商談的事,為什麼秦雨堅持了兩次,堂堂一個主任就當場發飆?把話說死?說到底,張主任就是要以這個為藉口,把秦雨的基金會堵死罷了。

龔柳珍,你真以為自己安然無恙了?都特麼上門打臉了?劉羽目中寒光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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