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建華得到訊息,微微怔了怔:"哦,查出什麼來了?"

秘書陳鐵樹憂心道:"查是查出一點來,私生活有點問題,一個女記者被帶到首山來了。"舉著齊建華的旗子,打聽這點看似隱秘的訊息,難度係數並不高。

"私生活問題也是問題,他哪都好,就是女人方面...這回,他該嚐到苦頭了。"齊建華眉毛聳動一下,搖搖頭,齜著牙齒:"為女人替他擦屁股,嘿..."

"吳林之怎麼樣了?"齊建華話題一轉。

陳鐵樹麵皮稍緩,齊書記對小劉同志,愛護有加啊,擺明了一趟臭水,仍要為他走一遭,微凜道:"在嚴密監視中。"說是監視,不如說是保護,吳林之吐出來的訊息,那是相當驚人的,紫家的紫忠騰,跟吳林之關係匪淺,換句話說,紫忠騰跟中州的毒販集團有關係。

到了他們這個層面,所謂證據已經是輔助的存在,更多講究自由心證和政治博弈,捏著這條似有似無的"關係",便能站住一個大義,足夠狠狠敲紫忠騰一記了。齊建華的確不方便直接從臭泥巴裡把劉羽撈出來,可卻能旁敲側擊,逼著臭泥巴潭子把劉羽吐出來,這,是一種政治的相互妥協。齊建華放紫忠騰一馬,紫忠騰收起央紀委,打個平手。

這擦屁股,齊建華擦得不是很情願,太髒了...哪怕劉羽拿了點不該拿的錢,也比為私生活問題撈人來得舒坦。

事物的對立性告訴我們,當有人不舒坦時,那麼必然有人舒坦了。

江閻濤撫掌而笑:"劉羽也有這一天,被央紀委抓住問題,嘿,不死也要脫層皮!"最近被北化分局搞得他頭大,憋屈得不行,此時此刻,一股豪氣自胸中勃發,精神抖擻,準備一掃山河,大幹一場。

"北化分局最近資金流動大,責成督察小組,駐站北化分局,檢查財務狀況,對已上報的毒資,但凡與財務掛鉤的,嚴格核查。"

督查小組當天就來到北化分局,針對性的核查最近兩個月的財務狀況,尤其是緝毒科,最近兩月光是毒資獎勵現金流就高達上百萬,算是重災區。有劉羽盯著,劉寧以及下面的人尚算老實,沒敢亂伸手摸大額的錢,可小撮小撮的就難以避免了。

對賬當天,督察辦就檢查出來,在撥給緝毒犬的二十萬中,狗糧賬目進出有問題,有十三張面額100的假發票。假發票未必是負責購進狗糧的人搗鼓出來的——給公家開假發票,私企開真發票,也算是商家明裡暗裡都知道的潛規則了,公家有了假發票,才能裝傻充愣加賣萌,把狗糧之外的財政漏洞也算進狗糧裡頭,哦,是有人開了假發票,我被深深的矇騙了!

所以,這十三張假發票未必全是狗糧裡頭的,沒準還有狗盆子、訓練道具之類的,也一併算在了假發票裡。

只是,這負責狗糧的人就倒黴了,這一塊是由劉寧負責,可具體經辦卻是下面的人,他哪看得上這萬八塊錢的回扣?但,督察小組可不會問具體經辦人,誰負責就找誰。督察小組將檢查結果通報給了北化分局,同時也反饋到了市局。

北化分局尚未作出反應,市局就傳達了指示,本次事件要嚴肅處理,全市緝毒的大好形勢,不能被個別腐敗分子破壞,必須嚴懲。

這年頭,開會放屁打哈欠都能被擼掉,一萬塊錢擼掉一位副科幹部,奇怪麼?

"這事...緝毒科自查吧,給局裡提交報告。"孟萍發話道,眸中閃過一絲無奈,劉羽被帶走一天了,這個時候還沒回,怕是回來的可能性不會高,很可能被查出問題。孟萍眼界沒那麼高,卻也能感受到,這看似普通的問話,實則暗含高層的政治鬥爭,劉羽怕是要栽了。

吉榮臉龐沉著,深深吸了口煙:"查不查,意義不大。"

沒頭沒腦的話,許多人沒聽懂,孟萍卻是聽明白了,苦澀道:"這寡婦睡覺,上面沒人的日子,不好熬。"有劉羽在時,大家還沒覺得市局多牛逼,可劉羽一撤,市局拿捏分局跟玩泥巴似的,能把你整得沒脾氣,停頓了半秒鐘,孟萍接著發話:"網路信息管理室,是分局管理好,還是市局管理有利,大家有什麼意見?"

不錯,所謂督查小組,無非是起一個敲打的意思。說到底,市局跟分局之間並沒有直接矛盾,有矛盾的是劉羽,眼下權力更迭,劉羽落下去,市局自然沒有撕破臉窮追猛打的必要,此番敲打當然是希望能拿回一點東西,而叫市局覬覦北化的,除了二十來條緝毒犬,便只有微博平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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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會議室寂靜下來,壓抑的氣氛瀰漫四周,到底還是沒能扛過市局,北化近期搞得沸沸揚揚的微博平臺,終究被市局不花一分錢的搶走了,前期劉羽辛辛苦苦的四處奔波,完全是為他人做嫁衣。

孟萍情緒也不高,半晌沒人發話,默嘆口氣:"既然這樣,由市局來管理吧,大家有意見嗎?"

看了一眼沉默的會議廳,孟萍緩緩閉上眼,旋即強打鎮定的睜眼:"那麼,好吧,就這樣決定了。"頓了頓,孟萍道:"關於遊秘書的事,分局在抓捕行動中,存在現場情況的誤判,現在放人吧,取消行政處罰的手續,儘快辦好。"

會議散了,北化分局陷入一片低迷的氛圍,各個無精打采,尤其緝毒科,劉羽被調查,對他們影響太大了,簡直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而被拘留超過一天的遊鴻飛,也不得不放出來,到了此刻,劉寧只得親自去放人,姿態放得很低:"遊秘書,事情調查清楚了,你是清白的,現在可以走了。"

遊鴻飛的幾個兄弟大喜,媽的,夏天的拘留室簡直不是人呆的,悶熱就算了,一屋子蚊子,五人壓根沒睡過覺。

遊鴻飛眸中精光一閃,明明做出了行政處罰,眼下卻取消,只有一種情況,劉羽不在了!否則以其操蛋的脾氣,怎麼可能放人?是陳市長出手了吧?一股解恨的爽快油然而生,麻痺的,姓劉的,你不是得瑟麼?一個分局就關得住我?這次你算是徹底栽了!

"鴻飛,還是你有辦法,那王八蛋關不住咱,我們走。"幾個朋友欣喜的圍過來。

遊鴻飛面孔驟冷:"走?就這樣走?想抓就抓,想放就放,不給我一個滿意答覆,今天,我不走了!"

一個市長秘書,如此沒有城府,當然不可能。遊鴻飛看似狷狂,實則是圖謀一個名分。

他被北化分局看押一天已然是事實,如果現在被放走,擱給外人眼裡,便確確實實是他因***被抓,不過攝於權利,無奈被放,這對於他的政治生涯,很明顯是不利的。那麼現在要做的,便是明明白白讓外人看見,他是被誤抓,怎麼表現呢?北化分局道歉,對,鄭重的道歉!

"你想怎樣?"劉寧咬著牙道,***被抓,放你走已經是開恩,擱在劉羽坐鎮,十五天,你一天別想少,現在居然不知廉恥的討說法?遊鴻飛什麼打算,他揣摩出來了,正是揣摩出來,反而更悲憤,沒有劉羽坐鎮,北化就淪落到這般不堪的地步?

轟轟烈烈打下的平臺被搶走,現在被一個***者跳到頭上拉屎。

"兩個字,道歉!"遊鴻飛面龐鐵青,顯得很憤怒:"你們北化分局的誤抓,對我個人聲譽造成極大影響,必須向公眾道歉,尤其對我所在單位,消除影響。"

"你...你跟我們局長說吧。"劉寧氣得臉色從白變紅,由紅變青,欺人太甚!

遊鴻飛目光一眯:"還有,那倆個執法的同志呢,叫他們過來,當面道歉!"

孟萍得到彙報,眉毛倒豎,煞氣隱現:"太欺負人了!"怒歸怒,孟萍發現自己偏偏還得按照對方的話做,一個市局她都扛不住,何況市長?

在她辦公室裡,一同聽取匯報的吉榮,沉默良久,徐徐站起身,嘆口氣:"我去吧,同志們誤抓嫌犯,思想上肯定有錯誤,這一點,政委是有責任的。"

孟萍心中觸動,她跟吉榮明爭暗鬥從來不間斷,到了事關全局榮譽的時候,卻是吉榮跳出來維護全域性最後一絲尊嚴——局長道歉跟政委道歉,差別還是有的,雖然,僅有那麼一絲。

"辛苦你了。"孟萍壓下胸口的酸澀,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淡然點頭道。

吉榮回頭,微微一笑,嘴角上彎有些吃力,以至於笑容不太自然,有些滄桑:"以後,局裡就只剩我和你了,北化,不能丟在我們手裡..."

一股莫大憤懣和悲哀激盪在孟萍心間,轉眼間,北化就落魄成這模樣麼?這一刻,她是異常的感念劉羽的好,如果劉羽還在,北化,絕絕對對不是這樣。

吉榮硬著頭皮,懷著一抹苦澀趕到拘留室,噙著笑容:"呵呵,遊秘書,你受委屈了,局裡的同志處理事件存在失誤,耽誤你工作了,我代表全域性,向你表達深深的歉意,這樣吧,我叫人開車送你回市局怎樣?"

總歸是要道歉,與其拖拖拉拉,不如一開始就丟出來,佔一個先機。

遊鴻飛的確意外了,吉榮先下手為強,他憋在肚子裡一通抱怨的話反倒沒法說出口,悻悻悶哼兩聲:"認識到不足就好,我也沒別的意思,公安工作難做,我理解,那兩位具體辦案的同志呢,我更希望看到他們的態度。"

吉榮苦嘆,他都親自道歉了,再多倆小警員又有什麼呢?不多時,倆警員就到現場了。

"對不起遊秘書。"倆警員在路上被叮囑過,話該怎樣說。

遊鴻飛擲地有聲的發話:"你們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們的帽徽和肩章,是你們公安人員的覺悟!現在,當著領導的面,你們倆再說說,當時情況,我們是在公幹還是*********倆警員一陣屈辱,如果把器官插進了坐檯小姐的菊花裡還不算****這個世界便沒有***可言。諷刺的是,作為一個公安,作為一個法律執行者,此刻,要昧著良心,要滿口謊話的說,這種行為,其實是公幹。

他倆的沉默,讓遊鴻飛身後倆人對視一眼,面容一怒,上前一人給了一耳光:"混蛋!濫用職權,栽贓陷害,現在還不認罪?"

這兩個耳光,既響亮又清脆,一整條走廊都能聽到,圍在周圍的警察,臉色均是不自然,有目光躲閃的,有暗自捏緊拳頭的,更有心中悲涼的,唯獨沒有上前呵斥或者阻攔,不少人心裡都想起了劉羽——如果劉羽在場,恐怕沒人敢抽咱們北化警察,哪怕抽了,也絕對會被劉羽抽回去,他就是這樣一個強勢的人。

吉榮瞳孔驟縮,當著他的面,自己的屬下被抽,這也是抽在他臉上,壓著起伏不定的怒意,呵斥兩警員:"還不道歉?"

倆警員壓著屈辱,嘴唇咬了咬:"是,當時遊秘書在公幹,我們判定失誤,誤將你們抓回來,對不起。"兩人彎了一個九十度的腰,成了一大蝦米。

遊鴻飛適才滿意,目中深處閃爍著傲然,目的已達到,可以回去了,哦,是坐警車回去。

"好了,你們兩個知錯要改,不要有下次,開車送我去...度日酒店。"現在不是回市政府的時候,陳市長舉報了劉羽,那麼央紀委那裡的訊息,他必須第一時間轉告給陳市長,剛好,拎著央紀委那的訊息,以匯報工作的方式回到陳杏奎身邊,是一個順坡下的臺階,不然兩手空空回去覆命,多少都有尷尬。

吉榮親自送遊鴻飛到院門口,含著笑目送他遠去,神色慢慢陰沉下來,今天的北化,尊嚴被踐踏得一塌糊塗了。一股沉重的壓力,陡然壓在吉榮身上,以後的北化該怎麼自處,怎麼處理與市局關係,怎麼處理與市政府關係?北化的明天,在哪?

"政委,解除拘留處罰的手續需要您簽字。"拘留室的負責人,悻悻走過來。

吉榮正火大,怒哼:"人都走了,還要什麼手續?"說著便甩袖離去。

度日大酒店,遊鴻飛一身輕鬆來到五層,在劉羽的隔壁套間見到了張龍梁。

"張主任,辛苦你了,首山公安幹部查出腐敗分子,市長很痛心,也很關心。"一番客套後,遊鴻飛道。

張龍梁隨意點點頭:"嗯,情況我們正在調查,已調查清楚部分問題,正在與他一位保持不正當關系的女士談話,很快會出結果。"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遊鴻飛腦子裡不自覺浮現出白潔和慶漁歌的畫面,暗地裡舔了舔嘴唇,上了心;"哦,那這位女士有沒有反映一些澄清我們首山同志的情況?"

"沒有,對方不是太配合。"張龍梁肚子裡卡著鬱悶,對慶漁歌這位記者,紀委談了三次話,可這個女人也不太簡單,記者出身,見識比一般女人光,一些恫嚇的話嚇不住她,沒透露什麼其他材料。

實則是,慶漁歌壓根沒啥好透露的,劉羽手腳幹淨得很,她從劉羽身上,除了靠著他關係很得了幾次新聞素材,真心沒收到諸如錢財之類的好處,所以慶漁歌坦蕩得很。

"這樣啊..."遊鴻飛目中透著一絲興奮:"這樣吧,我出面,做一做她的思想工作,都是本省人,說話方便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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