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展望根本沒有時間來慶祝他們的兩連勝。與山東大東海的比賽結束後不到兩個時,他們就登上了去西安的夜班飛機——週日下午,他們要在客場挑戰陝西瑞慶祥。

和陝西瑞慶祥俱樂部的幾名高級官員吃罷工作晚餐,一回到賓館,王興泰就鑽進了主教練餘中敏的房間。

“老餘,餘指導,後天踢瑞慶祥,咱們有把握麼?”明知道自己這樣問很沒道理,可王興泰卻又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他現在是多麼渴望自己的隊伍能有個三連勝呀,那樣的話他在人前是多麼有面子啊。“要是能再拿下陝西瑞慶祥,咱們可就是三連勝了……”

聚在電視機前聚精會神研討錄象的幾個人都笑起來,年青的副領隊甚至還揶揄了他一句,“要是真有三連勝,大概王總你該,‘餘指導,給咱們弄個四連勝,怎麼樣?’”一頭著,他便站起來為王興泰讓出一個座位,走到房間一角的茶几旁為王興泰泡上一杯袋裝茶。在這個屋子裡的人年紀都比他大,都比他有資格談論球隊和比賽,他只能臨時擔當起服務員的角色。也正因為他總能很好地扮演上自己的角色,不懂業務卻有來頭的副領隊在俱樂部裡並不招人厭惡,甚至,還有不少人挺喜歡他。

所有人都笑起來。

王興泰把胳膊肘下夾著的鼓囊囊的黑皮包撂到面前的沙發上,就在兜裡摸煙盒,也笑:“就把我得要求那麼低?四連勝算什麼,七連勝八連勝最好不過了,那時我請餘指導去九龍坡那家館子好好吃一頓,”他轉著圈兒地散煙,卻又指著眾人道,“那時可沒你們這幾個傢伙的份!”

大家就又笑,各自把煙上。

餘中敏也一同笑起來,可他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卻就象在哭。還七連勝哩?眼前這場就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勝。雷堯和那個國門已經去了國家隊,任偉累積三張黃牌停賽,樸建成右腳大拇趾帶傷,隊伍下午去適應場地,後腰薩加馬又莫名其妙地踩個草坑崴了腳……他現在還在撓著頭皮想著人手搭配哩。這一切都讓他為難。難啊!

幾句玩笑話完,話題就又轉到他們對手的近況上。七輪比賽下來,陝西瑞慶祥三勝兩平兩負,四個主場他們就贏下三場平一場,毫無疑問,這就是一支“主場是龍”的隊伍;因為實力上的原因,客場採用五三二陣型的陝西瑞慶祥在主場卻喜歡更富有進攻性的四四二;中場平行站位,這樣他們的攻防層次感更強;最為人們稱道的是他們的那三個南美外援,個個技術細膩,卻又帶著潘帕斯高原的粗獷和野蠻,相互間的配合很默契。三個人構成陝西隊的前場進攻三角。可以想象,在週日的比賽中,展望那條缺兵少將的後防線會受到多麼大的挑戰和考驗。至於陝西人的後衛線麼,幾乎沒有能在聯賽裡喊響名號的球員,可他們卻有一個很鮮明的特:兇狠!

“尤其是他們的三號,球踢得太狠了。去年他得了幾張紅牌?好象是三張吧。”副領隊皺起眉頭到。

“五張。”剛剛提拔上來的助理教練伸手在玻璃缸邊上磕掉菸捲上長長的一截子菸灰,淡淡地糾正副領隊的話。為了沖淡房間裡的沉寂氣氛,他還順口了一段新鮮事。“五紅十一黃,也創下了聯賽的一個記錄。前一陣子我看見哪張報紙上評選最兇悍的後衛,他就是第一,得票好象比第二名要高出接近一倍。”

與助理教練的初衷相反,他的話讓眾人陷入了更久的沉默。

“尤杜,好象最怕這種後衛……”副領隊又多了一句嘴。

這還用他來提醒大家麼?身材矮瘦削的尤杜有著良好的門前嗅覺,也有一腳不錯的射術,可他是一個徹底的機會主義前鋒,在對手的攔截逼搶下,他就根本找不到自己的準星,要是對手再憑著身體的優勢和他有接觸,他幾乎馬上就會摔倒在禁區裡——這樣做偶爾也能騙到一個球,可更多的時候卻是讓識破他那些蹩腳伎倆的主裁判給他一個警告,要是遇見主裁判心情不好,還能給自己找來一張黃牌。

雷堯不在,誰在充當攻城拔寨的角色?這又是一個難題。要是沒有一個身高體重都不吃虧的前鋒,這場比賽就更艱難。

國門不在,任偉停賽,後防線怎麼辦?薩加馬要是也不能上場,誰來保護歐陽東?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擺在人們面前,餘中敏佝僂著腰坐在沙發裡,兩眼死死盯著電視機裡比賽的畫面一聲不吭,大團大團的白色煙霧從他嘴和鼻孔裡冒出來。

比賽第一分鍾,歐陽東就結結實實地跌倒在草叢裡。對手用一個兇狠的飛鏟給了他一個下馬威,同時也提醒著所有的重慶展望隊員,他們今天的對手不是別人,是以“西北狼”著稱的陝西瑞慶祥。堅韌、頑強、兇狠、有紀律……這些都是狼的特,陝西瑞慶祥正是這樣一支隊伍——沒有一個耳熟能詳的大牌球員,卻年年都沒有降級的厄運,沒有一場比賽的過程值得媒體大書特書,卻時常令那些豪門都為之頭痛。他們的韌性太強了,旺盛的鬥志和充沛的體力讓他們有能力和任何對手糾纏到底,在主裁判吹響哨子宣佈比賽結束之前,你時時刻刻都得打醒十二分精神,只要你稍有閃失,他們就會象真正的狼一樣,狠狠地在你最致命的地方咬上一口……這種事情在過去兩個賽季裡發生過不止一次。

主裁判立刻便把那個瑞慶祥隊員喊過去警告了一句。

三分鐘後尤杜也倒在草地上。他和對手爭搶一個高球,足足比他高了一頭的瑞慶祥後衛不但把這場危機輕而易舉地化解掉,還憑著慣性和身體優勢故意把尤杜給撞得趴在草稞裡好幾秒鐘沒動彈。

第十一分鐘,歐陽東從右路橫向帶球內切,搶在兩個對手關門包夾之前把皮球塞進禁區,替補雷堯出戰的前鋒在瑞慶祥中衛的騷擾下,壓根就沒能搶到位置,身體靈巧的尤杜雖然搶到了最佳射門角度,也有機會起腳射門,可緊緊貼在他背後的人教他連擺腿發力的時間都尋找到,稍一猶豫,一個趕過來的後衛立刻就是一腳,把球高高斜斜地踢出邊線……

第十七分鐘,展望捲土重來。歐陽東把球橫著撥給尤杜,立刻便晃過擋在面前的後衛插進禁區;尤杜接連兩個半轉身都沒能順利擺脫對手的糾纏,卻把另外兩個瑞慶祥隊員吸引過來,在失去重心倒地之前,他總算把足球成功地傳到已經插到禁區邊沿的前衛腳下;身前沒人阻擋的前衛毫不猶豫就是一腳射門,卻沒能踢正部位,這腳似傳似射的傳球箭也似的竄進禁區;身前三米就站著守門員的歐陽東前踏、擺腿、撩腳,一連串動作唬得那個守門員立刻便倒地做出封擋姿勢,歐陽東虛虛抬起的腳卻恰恰把那貼著草皮飛馳的皮球讓過去……已經擺脫對手跟進到門前的展望替補前鋒卻連射門的動作都沒有做出來。他根本就沒料到,一切動作做得有板有眼的歐陽東,會這樣把球漏過來……

已經激動地捏緊拳頭站起來、伸長脖子張望的餘中敏只能憤憤地把拳頭砸在教練席的不鏽鋼支架上,一腳便把椅子邊擱著的半瓶子礦泉水踢飛出老遠!

這球也他娘的不能踢進去?!

幾百個重慶球迷的哀鳴被淹沒在幾萬名陝西球迷的歡呼中。

第三十四分鐘,住了陝西瑞慶祥一連好幾輪猛攻的重慶展望又一次覓得良機,薩加馬、尤杜、歐陽東、助攻到前場的右邊衛和那個替補前鋒,五個人用一系列教人眼暈的三角短傳配合把瑞慶祥的左路防守攪得人仰馬翻,歐陽東半轉身用腿肚把皮球勾過頭然後突破的動作,甚至讓現場的播音員也情不自禁地呻吟一聲,這聲嘆息就透過四組高音喇叭在體育場裡迴盪……尤杜的射門太正了,他幾乎就是在把皮球塞給守門員。守門員撲在地上顫抖了好幾秒才翻身爬起來,立刻就指著幾個灰溜溜的面無表情的隊友,扯開喉嚨破口大罵!

坐在電視機前的重慶球迷也在使勁拍著沙發或椅子的扶手破口大罵!

這該死的尤杜!這該死的守門員!這該死的……

餘中敏又一次痛苦地扎煞在塑膠椅裡。面對著電視臺的攝象機,他努力地擠出一抹寬容的笑意。這不算什麼,真的不算什麼,足球是圓的,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要是每一次進攻都能轉化為進球的話,那足球比賽還能有個什麼看頭?要是足球比賽不是這樣不可琢磨的話,還會有那麼多人為它牽腸掛肚麼?要是……

要是那個該死的尤杜和替補前鋒能象雷堯那樣的話,他們至少已經在瑞慶祥身上戳了一個大窟窿!餘中敏無比怨恨地閉上了眼睛。

其實,重慶球迷們應該感到僥倖的,這場比賽的主宰是陝西瑞慶祥,忌憚對手兇狠下腳的尤杜們不斷地後撤,這便壓迫了歐陽東帶球突破的空間;在歐陽東背後保護的薩加馬腳上有傷,奔跑遠沒有前兩場那麼積極,這也給對手騰出了更多的機會;一名中衛被挪到邊路替任偉留下的空擋,他不但不能很好地為前方提供進攻的炮彈,甚至連這個位置上的防守都不是那麼得心應手,而下他中衛位置的樸建成更是有三年沒幹過這樣的差事了,他時常會忘記自己現在的角色,腳下黏乎著皮球,揮著手指揮隊友向上壓——他居然想著進攻……

全靠著守門員和門柱的功勞,還有瑞慶祥那個運氣黴到家的阿根廷前鋒幫忙,重慶展望才跌跌撞撞地混到中場休息。

九比三,這兩個數字是上半場比賽裡陝西瑞慶祥和重慶展望的射門次數;六比一,這是兩隊的角球數比較;四比二,這是任意球數量的對比;十二比五,這是兩隊犯規次數……唯一令餘中敏稍為寬慰的事情就是,這三次射門裡有兩次是打在門框範圍內,按照比例來,展望接近百分之七十的高效率要比陝西瑞慶祥不到百分之六十的效率好得多。

另外一件讓餘中敏高興的事情就是,比分還是零比零。

下半場第六分鐘,餘中敏用一名長期坐在板凳上的隊員換下那名屢屢犯錯誤的邊衛,又把樸建成從後衛位置上解放出來,讓他的位置向前挪動一下,和薩加馬一起打雙後腰。這一次換人立刻便顯現出好處,薩加馬和僕建成交替助攻,不但能分擔歐陽東肩頭的責任,還能用更加有力的進攻逼迫對手回收,這同樣也讓一直困苦不堪的展望後衛線有了喘息的機會。

有了隊友在背後的保護,歐陽東也突然改變了節奏。在此前,他一直都是在慢騰騰地控制著比賽的節奏,和隊友們不停地來回倒腳,偶爾的突破也僅僅是為了保持對瑞慶祥的壓力,警告對手不要過分的張狂——在這個地獄一般的客場,能不輸球就算是成功了,你沒看見看臺上那黃鏨鏨一片的旗幟和服裝麼,沒聽見從比賽前就響到現在的鑼鼓和號子麼,那一聲接一聲幾乎沒停頓過的口號和歌聲就沒讓你心頭蹕蹕亂跳麼?這些瘋狂的球迷怎麼就這樣能折騰呀!這場球能不輸就行了,這是賽前餘中敏為球隊定下的基調,也是展望上下所有隊員和官員一致的看法。一個賽季有三十六場聯賽哩,誰還能保證自己場場都能取勝?何況現在的展望還不是最強陣容。

可歐陽東突然不這樣想。兩個後腰在他身後保護,他不需要再為防守操心,可以專心一意地組織進攻;對手的防線上有漏洞,上半場他們就抓住過兩次,只是他們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這才教對手逃掉了……

展望突然加快的比賽節奏讓對手促不及防。

第五十七分鐘,那個本場比賽裡和歐陽東交手許多次並且略佔上風的瑞慶祥隊員第一次見識到歐陽東的速度,他使上全身的勁也沒能跟上帶著球奔跑的歐陽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上來攔截的隊友教歐陽東一個急停變向晃得腳步踉蹌,兩手在草地上撐了好幾下,才總算沒出更大的醜……

第六十三分鐘,歐陽東從中場帶球沿中路長驅直入,第一個上來堵解的瑞慶祥隊員就象看見鬼一樣張著嘴傻楞楞地站在草地上,還半扭過身子來瞧歐陽東——奶奶的,自己剛才不是眼花了吧,這廝的那些動作是人做的嗎?第二個斜刺裡撲上來的瑞慶祥隊員根本就跟不上歐陽東的動作,急停變向,再急停變向,第三次急停變向就讓他和自己的隊友紮紮實實地撞在一起,摟抱著一同摔倒在草叢裡……要不是尤杜在射門前的準備動作太多餘太累贅,誰也不敢那個緊張臉都有變色的守門員還能再確保不丟球……

第六十七分鐘,教三個對手聯手阻截在禁區前的歐陽東卻從人縫裡把皮球塞到位置絕好的前鋒腳下,那可憐的前鋒就在全場四萬名陝西球迷痛苦的呻吟中、在被痛苦呻吟淹沒的重慶球迷即將爆發的歡呼聲中、在無數守侯在電視機前的重慶人一眨不敢眨的眼皮子底下,在已經衝到場地邊準備慶祝的教練和隊友們面前,毫不猶豫地把足球輕輕一挑,把它送給了已經連呼吸都沒有了的瑞慶祥守門員……

第七十四分鐘,展望後衛線吃力地化解掉對手一次快速反擊,從自己隊友腳下撈到皮球的展望守門員立刻便把足球遠遠地拋出去;得球的後衛第一時間便把球傳給樸建成,樸建成馬上就把球撩起傳給前場的歐陽東;剛剛跑過中線正側身向前奔跑搶位的歐陽東用身體背住兩個瑞慶祥隊員,只是用腳背順下足球,就倚著對手立刻撩起一腳——皮球被高高地踢起來,越過了他們的頭,也越過了在他們身後四五個展望隊員和瑞慶祥隊員的頭……接連處於高度緊張中的瑞慶祥守門員現在又快要窒息了,那粒傳球的落讓他出擊也不是,不出擊也不是——他出擊要是搶不到皮球,展望那個矮個外援就可能會進球,可要是他不出擊,已經擺脫了兩個對手糾纏的尤杜只要能搶到,沒人會相信這個球不能進……

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站在這裡等!

那一瞬間就讓這個可憐的守門員感覺象過了一個世紀!全身僵硬的他甚至只能傻呵呵地看著尤杜拉開架勢射門……

砰!

並不響亮的沉悶碰撞聲就象砸在所有關心這場比賽的人的心尖上!

皮球重重地砸在橫樑上,高高地彈起來,就象一隻歡快的黑白色精靈,旋轉著撲向半空中,在最高處輕巧地轉過身來,更加歡快地撲向廣告牌後一個捧著長鏡頭相機的記者。這位記者張大著嘴,他和全場觀眾同樣震驚,對平空而至的飛行物毫無察覺……

“哦呀——”全場觀眾齊聲聲地嘆息。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從歐陽東撩起腳的那一刻起,整個體育場驀然便陷入一片死寂……

為錯過親眼目睹一粒偉大進球的嘆息聲立刻便轉化為死裡逃生的歡呼!

是啊,怎麼能嘆息哩?憑什麼為重慶展望這個對手去惋惜哩?是的,我們承認,這個傳球充滿了匪夷所思的想象力,是一個球員精湛的技術和出色的力量的完美結合,要是能踢進,它一定能當之無愧地成為這個賽季最佳進球獎的候選者,要是它能進,它大概也能成為聯賽開始以來最佳進球之一,它甚至都能成為甲A聯賽的一個標誌,一種象徵……唯一可惜的是,它沒進……

這一次餘中敏再沒有掩飾自己的失望,他立刻便做了調整:尤杜下,換上一名中場,歐陽東的位置再向前靠……他現在就是前鋒了!

誰都沒有想到,餘中敏的這個換人舉動卻換來全場的掌聲,連他的對手,那個幾乎時刻都在場地邊踱步,把菸頭到處亂扔的瑞慶祥主教練都朝他鼓了兩下巴掌,還向他豎起大拇指。他和所有現場觀眾以及電視機前的觀眾一樣,歐陽東那教人心醉神迷的盤帶與突破徹底征服了他的心……

“這是藝術,古典的足球的藝術……”一直到電視鏡頭第三次播出歐陽東傳球前後的慢動作畫面,負責這場比賽轉播的陝西電視臺的解員才沙啞著嗓子出這半句話。他很慶幸,這個時間不會有他的鏡頭,不然他那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和哆嗦的嘴唇會破壞他一貫的瀟灑形象……

歐陽東沒有教大家失望,第八十一分鐘他為重慶展望打進了一粒進球,這也是全場唯一一粒進球——他在禁區邊沿接到樸建成的左路傳中,沒有調整也沒有停頓,直接左腳抽射,球掛右上角進網……當他射門時,面前和身後還有三名瑞慶祥的防守隊員在推攘揎擠……

“很精彩的比賽,”賽後的新聞發佈會上,輸掉比賽的陝西瑞慶祥主教練還沒在椅子裡坐穩,就搶過話筒急急地道,“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今天我所看見的,實際上我也懷疑我有沒有描述出自己現在心情的本事。可是我要告訴大家,這場比賽真的是很精彩,非常精彩……很高興能夠和重慶展望這樣的隊伍一起踢比賽,很高興我們能攜手為球迷們奉獻上一場值得人回味許久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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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奮得滿臉紅光的餘中敏卻只能緊緊咬著牙關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兩手交握著擱在桌子上,手心全是被自己的指甲掐出的一道道深深的痕跡,磕磕巴巴半天,也沒能出什麼值得記者們記錄的話。

他現在就不想話。他只想著大聲地放肆地嚎上幾嗓子,或者找個沒人的清淨地,讓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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