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瑪笑盈盈的叩謝皇恩,起身時突然說道:陛下,總是表演沒有意思,在我們西北,晚宴上是允許比武的。我今天第一次來到真煌,可以請求陛下准許我向一個人挑戰嗎

她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年紀不大,說起話來表情也是一派嬌憨,眾人聽了不覺莞爾。夏皇坐在上座,面色瞧不清楚,聲音卻帶著淡淡的愉悅,說道:那你準備向什麼人挑戰呢

久聞燕北世子坐下婢女武藝精湛,還一直沒有機會領教,今日大家興致都好,不如下場一起玩玩。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間都轉向坐在最末一席的燕洵處。知道剛才那一場比鬥的人自然瞭解事情的始末,不知道的還以為扎瑪是有意尋釁,畢竟西北巴圖哈家族和燕北一脈歷來敵對,燕世城未死之前,在這樣公開場合對立的事情早已不在少數。

夏王還沒說話,燕洵頓時站起身來,只見他一身月白長袍,上繡細紋暗花的墨蓮圖紋,墨發黑眸,面如白玉,一副翩翩公子的瀟灑書井氣,淡淡的推辭,沉聲說道:家奴年紀還小,武藝上只是略懂皮毛,哪敢在陛下面前獻醜。扎瑪郡主馬術精湛,武藝高強,不要強人所難了。

燕世子,假意隱瞞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況且,扎瑪郡主也才十六歲,她以堂堂郡主的身份和一個奴才比武,這是天大的面子,你這般推三阻四,不是太不識抬舉嗎

上首第四席,魏舒遊身旁的一名青年人開口說道,這人是魏閥新晉崛起的旁系子弟,名叫魏清池,口才了得,談吐不俗,燕洵曾在幾次宴會上見過他一面,不想今日竟敢這般公然頂撞。

清池兄所言極是,景小王爺哈哈一笑:燕世子,君子有成人之美之量,難得西北草原的明珠有這般雅興,你不如就成全了她,免得將來老巴圖將軍要怪真煌的氏族們欺負他的寶貝女兒了。

景邯自幼生在帝都,是景海老郡王的幼子,景海郡王是趙正德的叔叔,八十有餘,老年得子,極為寵愛,景邯輩分上大了燕洵趙徹等人一頭,說話談吐間向來隨意。他一開口,頓時有人介面隨聲負荷,夏皇沉聲點頭:就準扎瑪郡主所請。

陛下,燕洵眉梢一挑,還要再說話,楚喬突然從後面站起身來,拉住燕洵的衣角,默默的搖了搖頭。

燕洵面色陰沉,卻也知道今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是再說下去,很有可能會受到所有人的攻訐,寬大的袖口之下,燕洵的手緊緊的握住楚喬的手掌,低聲叮囑:千萬要小心。

少女點頭一笑:放心。

脫下長裘,楚喬走到場地中央,先對著北首拜了一禮,隨即轉過頭來,對扎瑪郡主施禮道:既然如此,就大膽得罪了。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這個少女的身上,七年前,八歲的楚喬和燕洵同舟共濟,九崴街上斬斷魏閥少主魏舒遊三根手指,並以之為質,逃出真煌,後來又於九幽臺前和禁軍廝殺,險些逃走,至今仍讓這些人記憶猶新。一個八歲的孩童在當初就有那樣的勇氣和實力,那麼時隔七年,她又會有怎樣的深不可測的能力儘管這只是一個身份低下的小小女奴,但是她背後所代表的卻是燕北一脈。

整個大夏皇朝無人不知,儘管七年前燕世城身死,燕王一脈殆盡,但是實行了百十多年的燕北自選官政策,還是讓燕氏一脈在西北草原深深的紮根。由於多年來犬戎人的不斷饒邊,使得大夏根本空不出手來將燕北徹底換血,這,也是夏皇久久不敢出手除掉燕洵的首要原因。更何況,私底下,還有那樣一隻神秘的力量在暗中支援著燕北的經濟政治,在沒有萬全的把握將其連根剷除的時候,燕洵就還是燕北名義上的主人。

帳外的長風吹來,打在少女淡青色的裘皮短掛之上,少女眉眼漆黑,秀髮如墨,一張小臉微微有些瘦弱,並不是如何的傾國傾城,但是周身上下所散發出的冷靜和果敢,卻足以令任何男子為之側目。

這,是楚喬第一次站在大夏皇室所有人的面前,以一個女奴的身份,接受了西北身份最為顯赫的扎瑪郡主的挑戰。

扎瑪看著這個剛剛讓自己出了大醜的少女,嘴角微微冷笑,傲然說道:我剛剛表演了馬術,體力還沒有恢復過來,這樣比武是不公平的。這樣吧,我先派我的奴隸跟你比武,你贏了他,再來和我打。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趙嵩終於按耐不住,不顧趙齊緊鎖的眉頭,站起身來說道:父皇,這不公平。

扎瑪郡主身嬌肉貴,和一個女奴比武本就不妥,何況還剛剛表演了馬術。十三殿下,奴隸而已,沒什麼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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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邯呵呵一笑,滿不在乎的說道。

魏舒遊嘴角牽起,眼神陰鬱的望了楚喬一眼,淡淡說道:景小王爺所言極是,奴隸而已,取樂罷了。

你們

十三弟趙齊沉聲喝道:你坐下。

見夏皇沒有反對,扎瑪回頭對著一名坐在後席的彪形大漢說道:土達,你來和這個小姑娘玩玩。

那大漢剛一起身,所有人頓時驚呼一聲,只見這大漢身形高大,竟足足有七尺多高,眼如銅鈴,手臂上肌肉糾結,站在楚喬身邊好像大象和貓咪一般,不成半點比例。

至此,所有人頓時明白了扎瑪郡主的意思,這根本不是比武,而是一場謀殺。但是,卻無人提出半點異議,畢竟在他們眼裡,就如魏舒遊所說:奴隸而已,取樂罷了。

楚喬抬起頭來,面色冷靜的注視著土達,她知道,今日一戰關乎燕北的聲望,這是多年來燕洵首次在帝國百官將士面前露臉,若是自己敗了,對燕北的士氣將會大大的打擊,而燕洵如今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燕北將士們無條件的效忠。

她深吸一口氣,走出皇帳,來到圍場的正中心,走到旁邊的兵器架上拿起一杆長槍,放在手上掂量了幾下。然後轉身走了回來,仰頭說道:你用什麼武器

土達握著拳頭對撞了幾下,聲音刺耳,得意洋洋的說道:我的拳頭就是我的武器。

刀槍無眼,你小心了。

一陣風聲陡然傳來,向著楚喬身處的方向迎面而襲,土達暴喝一聲,聲音響亮,猶如半空之中炸起一個驚雷少女陡然回身,步伐移動,剛剛離開原地,一個巨大的拳頭就轟然砸在土地上,驟然間,白雪紛飛,煙霧瀰漫,碩大的坑洞開在地上。

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只看這大漢所下的力道,就是要至那少女於死地,場中不乏年輕的少女和貴婦,見狀嚇得面色發白,紛紛捂住眼睛不敢觀看。

楚喬一把挑起長槍,可是卻根本沒有施展的機會,土達力氣驚人,身手卻也十分靈活,一時間好似一隻兇猛的猛虎一般,步步緊逼。

趙嵩面色緊張,雖然知道楚喬身手了得,可是怎麼會是這樣一個彪形大漢的對手,年輕的皇子打定主意,只要情況一不好,頓時出手相救。

閃電間,兩人已過了幾招,只是那個單薄的女孩子卻始終沒有還擊,四處避讓,不與土達正面衝突。就在所有人認定她必輸無疑的時候,忽聽土達厲喝一聲,合身向楚喬撲來,面色猙獰,手段陰狠。大風襲來,火把高燃,噼啪作響,所有人齊聲驚呼,都以為楚喬難逃此劫,必定香消玉殞。然而人群中,燕洵繃緊的面孔卻登時一鬆,將緊握在手裡的酒杯湊到唇邊,淡漠的喝了一口,再鬆開手的時候,清脆聲響頓時響起,酒杯碎裂成幾塊,凌亂的散在案上。

千萬道目光的注視之下,所有人頓時目瞪口呆,只見之前一直四處奔逃的少女陡然回過頭來,步伐奇異,身軀靈活,纖腰一扭,憑藉腰力凌空倒轉身軀,長槍頓時拖了回來,反手槍花,夾帶雷霆之力就送了出去

噗的一聲悶響,鮮血四濺,慘叫聲起。

大風呼嘯而來,吹起少女額前的秀髮,只見她單手握槍,遙遙指向土達的胸口,長槍入身半寸,卻並沒有深入,顯然是有意留手,不願趕盡殺絕。

嗖的一聲,楚喬收回長槍,淡漠點頭:承讓了。

說罷,就轉過身去,向著北首的主位叩首行禮。

圍觀的眾人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大夏最重武力,眼見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槍術絕倫,將那樣一個彪形大漢彈指間打敗,無人不扯開嗓子,高聲吶喊。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暴怒土達突然暴喝一聲,揮拳就衝了上來,對著背對著自己的楚喬的背脊狠狠的砸下

小心

趙嵩厲聲高呼,搶身就衝出席位。與此同時,只見一道白亮的鋒芒陡然從後席傳出,就在土達的拳頭馬上就要挨近楚喬身子的時候,鋒芒撲哧一聲,射入大漢的頭顱之上,在後腦上開了一個大大的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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