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最深刻的痛苦有許多種,其中一種,莫過於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這是一種深刻到骨子裡的痛。但此時此刻,墨鏡女就正在給予我這樣可怕的痛。

我沉浸在溫暖和感動裡喝她買給我的粥,但我怎麼能想到,這不過是墨鏡女背叛我的工具,她竟然在粥裡下藥,甚至聯合警方對付我,這分明就是置我於死地啊!!!

如此可怕的行徑,真的是墨鏡女做出來的嗎?她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可能?

昨天晚上,我們一起經歷了生死,一起從鬼門關逃了回來,我們是那麼不容易才活了下來,我以為她會珍惜這樣的生死與共,我以為她已經透過我的舉動感受到了我的真誠,就算她沒有完全相信我,我至少覺得她不會害我啊!

難道昨天晚上她為我處理傷口,為我取子彈,為我擔憂為我心疼,那些都是假的嗎?難道,是我一廂情願的以為墨鏡女變回了從前的溫柔?難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陰謀?

我不敢置信,我真的不敢相信,這個打擊,對我來說實在太痛太沉重,我承受不了啊,我的心,彷彿受到了千刀萬剮,彷彿被戳了無數個窟窿口,痛的無法訴說。我紅著眼,盯著墨鏡女,十分不解又萬分痛苦的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墨鏡女的眼睛也紅了,她的表情裡,也帶著無盡的悲痛,她沙啞著聲音對我激動道:“你太可怕了,我不得不這樣做啊!昨天你不是問我相信你嗎,我回答不知道,其實我內心還是不相信的,我只是不敢說,我不敢在你面前說。晚上我一夜沒睡,我一直在想,到底該怎麼辦,我腦海裡永遠忘不了你殺人如麻的場景,你就像是一個魔鬼,殺人不眨眼的魔鬼,甚至連警察你都敢對付,你現在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吳賴了,我和你待在一起都忍不住的恐慌,我很害怕。所以天還沒亮。我就悄悄離開了,回了家裡。回去後,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我爸,最後我爸的意思是,不能讓你為禍京城了,一定要捉拿你,讓你接受法律的制裁!”

越說,墨鏡女的情緒越激動,她這一回,似乎是發自心底的對我說出了這一番話,這一回,她好像沒有再騙我。可是,這個**裸的事實,於我來說真的太過殘忍,我的心,依然很痛,痛不欲生。我直直的盯著墨鏡女。發出了異常淒涼的聲音:“這麼說來,你待在桃園山莊,也是故意這麼做,故意和殺手集團聯合,引我上鉤的嗎?”

墨鏡女連忙搖頭道:“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我昨天和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恨你,但我根本沒想和殺手集團的人合作,我更不知道還有警察伏擊在外面,我沒有騙你。包括回來,我替你處理傷口,都是真心的,我不忍心看到你痛苦,但是我又不能包庇你,因為我不想京城變的永無安寧。吳賴。其實我不想害你,你出事了我也傷心,但我必須要這麼做,這不光是為了給我哥報仇,就算我哥沒死在你手上,我也會這麼做,只有這樣,京城才會太平下來!”

聽完墨鏡女的話,我千瘡百孔的心直接沉入了谷底,我忽然感受到了最深刻的絕望。墨鏡女對我的信任,竟然一絲一毫都沒有。在她眼裡,我就是大魔頭,只有我死了,天下才會太平,人民才會安居樂業,她這是在為民除害。也就是說,我昨晚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我冒著死去和她解釋,我承受了那麼重的傷和痛去跟她解釋,但,最後換來的,卻不是她的信任,而是她的背叛。

這一切,是多麼的可笑,多麼的可悲啊!我無法承受這可悲的事實,我不想承認,我的真心實意,換來的卻是一片悲涼。

墨鏡女看我沒有言語,繼續說道:“吳賴,你剛喝下的,只不過是**藥,不會有事的。我這麼做,只是不想你再反抗,你繼續反抗的話,只會造成更多的人員傷亡,你自己也可能會死在亂槍之下,我不想再看到鮮血了,你也別再殺人了,就好好的等待法律的裁決吧!”

我知道,墨鏡女是在勸我這個魔頭住手,她昨晚親眼看到那血雨腥風的場面,那對她來說是無法抹去的黑暗陰影,她害怕我今天繼續冥頑不靈,怕我再殘害他人,也怕我被槍打成了篩子,她只想安靜的解決這件事,只有把我迷暈了,葉家和警察才能不費吹灰之力抓住我。這樣一來,就再也沒有人員傷亡了。再者,這裡是將軍故居,是國家保護的文物房屋,就算是警察,也不好在這裡亂來,不好毀壞文物。所以,迷暈我,對誰都是最好的選擇。這種事墨鏡女肯定是想不到的,估計只有葉家家主這種精明的人才能想的出來。

只不過,他還是有點太小瞧我了,在警笛聲越來越近,巨大的危機將整個將軍故居籠罩之時,我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然後面無表情的向著墨鏡女,緩緩走了過去。

墨鏡女見狀,頓時嚇的面色發白,她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一邊後退一邊支吾著道:“你,你沒中毒?”

我輕輕的來到她面前,冷聲說道:“中了,不過,這麼點**藥對我造不成傷害。你還記得,上次殺手刺殺彭小姐,我被塗滿劇毒的匕首插了一刀,卻都完全沒事嗎?那次我沒有和你說實話,其實,我的身體,百毒不侵!”

我的聲音,極其冰冷,我的語氣,決然至極。現在,對於墨鏡女,我也沒什麼可顧及的了,我百毒不侵這事,也沒什麼可隱藏的了。我的身體本就特殊,就連黑寡婦的劇毒都毒不倒我,更別說這種小兒科的迷藥了,我承認,這**藥的藥性的確不錯,要是下在正常人的身上,那麼,這人就算武功再高,恐怕也會被抽空力氣,人也會陷入昏迷。

可是,我不一樣,我以前擁有一點蠻荒之力衍化而來的自然之氣都能消除掉藥性,現在我可以隨意運用蠻荒之力,那威力就更巨大了,我釋放出這股力量,頃刻間,就把藥效給清除了,我已然恢復到了常態。我的身體,完全可以行動自如,但我的心。卻已經死了,我的表情,也仿如結了冰,再無絲毫的神色。

墨鏡女看我這樣子,嚇的身子都有些不穩了,她今天以身犯險來給我下藥,肯定是以為我會失去戰鬥力,可現在我卻一點事沒有,我甚至說自己百毒不侵,這怎能不讓墨鏡女驚恐,她惶惶不安的看著我,顫抖著聲道:“你想幹嘛?”

這一刻,墨鏡女變得一點底氣都沒有了,她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綿羊,彷彿,我這個惡魔,會把她吃了一樣。

我癟了下嘴。露出了世上最悲涼的苦笑,在墨鏡女滿面驚懼之時,我突然伸出手,抓向了她的領口,在她的領子裡,我找到了竊聽器。

我把竊聽器扯了下來,然後對著竊聽器憤怒的大吼了一聲:“都他媽的別進來!”

說完,我直接將竊聽器重重的甩在了地上,用腳一踩,立即,竊聽器就粉碎了。

墨鏡女看到我這麼暴力,更是嚇的花容失色,她連忙勸解我道:“吳賴,你不要亂來啊,你現在已經被包圍了,不管怎麼樣,你都逃不出去的,就算你殺了我都沒用!”

說這話的時候,墨鏡女整張臉都慘白了,她的眼神裡,盡是恐慌,她很緊張,很害怕,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我微微低著頭,直直的看著墨鏡女,反問道:“你覺得我會殺你嗎?”

墨鏡女抬起眼,盯著我,沙啞著聲音道:“我不知道!”

說著,她驚恐的眼裡,突然滑下了兩滴晶瑩的淚水,她的樣子,楚楚可憐。

而我。表情依然冰涼,但內心卻在翻滾,無盡的苦楚侵襲著我,我的心已經痛的快裂開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墨鏡女會變得令我如此陌生,她不僅不相信我,甚至還以為我可能殺她,她到底是有多麼不瞭解我,才會把我想的如此不堪?她又怎麼能這樣對我?她難道就一點點都感受不到我的情義嗎?

我一生重情重義,我最大的缺陷就是太過於看重感情,太感情用事,可如今,我卻成了冷血無情的殺人魔頭,甚至,我認為是最好朋友的墨鏡女,她都覺得我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這樣的誤解,真的讓我太痛太痛,痛的我都想要嘔吐了。這一份憋屈,把我的身體都快撐爆了。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不忍心傷害墨鏡女,即使遭到她殘忍的背叛,我也狠不下心對她,我記得她曾施與我的恩惠,記得她曾對我的付出,記得她對我的關懷與呵護,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不會對恩人下手。哪怕她現在害了我,她令我痛不欲生,我也不會傷害她,我深深的看著她,無比真誠的道了一句:“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永遠不會!”

聽到我這話,墨鏡女的臉色忍不住就變了變,她的眼中,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她的表情,有著難以言喻的複雜之色,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這時,院落外突然傳來了擴音喇叭的呼喊聲:“吳賴,我警告你,不要動小柔,你現在已經逃不掉了,就算你威脅小柔都沒用了,你不信,可以看看外面的情況!”

這道聲音,渾厚有力。氣勢兇猛,我一下就聽出了,這是葉家家主的聲音,他剛才肯定透過竊聽器聽到了我沒中毒,他害怕我挾持墨鏡女,才迫不及待的威脅我。

我聽了他的話,心中不禁又是一陣悲涼,曾經,我作為他葉家的代表,為他贏得了冠軍,為他們葉家獲得了榮譽,而今,我們卻站在了徹底敵對的兩面,世事變幻,就是如此的可笑。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準備了什麼大餐等我,於是,我直接對著木訥的墨鏡女說了句:“走,去樓上看看吧!”

說完話,我便和墨鏡女一起上到了二樓。在二樓的一房間視窗,我悄悄的俯瞰了外面的場景。

不看不知道,一看,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我簡直無法想象,外面的情況竟然如此恐怖。放眼看過去,將軍故居外的廢墟,這整片荒蕪地帶,都已經人山人海,人群密密麻麻,不留一絲縫隙,各種武警特警,各式各樣的高手,琳琅滿目,甚至,天空中還盤旋著直升飛機。這陣仗,真的大的可怕。

我還注意到,在喇叭喊話的方向,也就是院子大門所對的方向,除了葉家家主外,還有其他各大家族的成員,感覺,京城所有大家族都來人了,並且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家主,就是像彭先真一樣,在家族中佔據高位的人。相比於這場面,上次的比武大會都不算什麼了,就只是為了抓捕一個我,竟然出動了全京城的大人物,更有數之不盡的警察。

這種情況下,我就算有飛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逃脫了。擒賊先擒王這一招,在這也完全行不通了,因為,外面的人群中,有無數個王,抓到其中一個威脅壓根頂不了用處,也難怪葉家家主會跟我說,威脅墨鏡女都沒用。現在看來,確實一點用都沒有。

別說墨鏡女了,就算我抓到了彭先真恐怕也沒用,現在已經不是某一家對我有仇恨了,而是全部大家族都對我恨之入骨,他們誰都不可能放過我,我今天,在劫難逃。

而我身旁的墨鏡女,她看到外面這宏偉浩大的場面,也不由的驚呆了。似乎,她也想不到,會出現這種程度的隆重隊伍,這比剿滅反恐組織還轟動多了,我一個人,真的是驚動了整個京城。

墨鏡女目瞪口呆的望了窗外許久,才偏過頭,對我勸告道:“吳賴,這次你肯定逃不掉了,你還是投降吧!”

又是投降,墨鏡女就只知道勸我投降,在她看來,我被捕了,世界才會太平,人類才得以安生。她一點都不體諒我,一點都不在意我的生死,她明知道我投降了就是死路一條,卻還是屢屢勸我送死,雖然說,我不投降,更是死路一條,可我聽了墨鏡女這話,心裡就是忍不住難受,我還是接受不了她對我如此無情,我還是無法承受她對我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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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覺的,我伸出手,摸向了墨鏡女白皙的臉頰。

頓時,墨鏡女的身子明顯一顫,不過,她並沒有反抗與拒絕,她只是很緊張,即使我保證了不會殺她,她還是控制不住的怕我,她的腿似乎都有點發軟了。

我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輕聲的問道:“我有那麼可怕嗎?”

墨鏡女蒼白著臉,咬著嘴唇,沒有出聲,但,她驚慌的眼神卻告訴了我,我的確很可怕。

看她這樣,我都忍不住笑了,笑容裡的苦澀和心酸,濃烈至極。

我默默的收回了手,看著墨鏡女,眼裡充斥笑意,卻又泛著苦楚的光。凝視了許久,我才開聲,平靜的對她道:“葉柔,你昨晚不是問我,為什麼我明知道桃園山莊有危險,卻還要跑過去嗎?昨天我沒有告訴你。今天還有時間,我就跟你講講。本來,我待在這是很安全的,可是,我卻不安心,我內心一直有一個遺憾,這份遺憾,源自於你,你的哥哥葉辰死了,你肯定誤會是我殺的,你肯定會恨我。這個事,一直扯著我的心,讓我無法釋然,不論其他人怎麼誤會我,我都可以不在意,我只求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但你誤會我,我就受不了。因為你是我在京城最好的朋友,你更是我在乎的女人,我不想你誤會我,我不想帶著你的恨離世,這樣,我死都不會瞑目。

所以,我委託我的朋友,找到你,向你解釋,葉辰並不是我殺的。可我的朋友卻告訴我,你失去了聯絡,你出事了。

得到這個訊息,我擔心的一天沒吃飯,一天沒睡覺,我不停的在懺悔,在祈禱,就是希望你沒事。結果,昨天他來找我,說他查清楚了,你是被人帶進了桃園山莊,他同時又打探到那是殺手集團控制的地盤。

我知道你沒死,心裡真的很欣喜,可是,我還是怕你會出事,因為我知道,殺手集團控制你,是想利用你,引我出來。我也知道,這事絕不只是殺手集團一手策劃的,真正的幕後人,就是那個殺人如麻的真兇,是他操控了一切,他瞭解我的性格,知道我會為了你豁出去,所以才佈下了陷阱,等我跳進去。

我已經猜到了幕後真兇和殺手集團是一夥的,更清楚桃園山莊就是一個天大的陷阱,但,我還是去了,義無反顧的去了。只因為,我不想你出事,我不能讓你死,為了救出你,我跳進了幕後真兇給我設的陰謀圈套,我抱著必死的決心闖進龍潭虎穴,只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希望自己能夠在死之前跟你解釋清楚,我沒有殺你哥,真的沒有,我希望你不要誤會我,只要解開了你對我的誤會。我就算是死,也無憾了。為了你,我真的不惜去死。但我命不該絕,昨晚竟然讓我逃出來了,可是由於受傷太重,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前因後果,就昏迷了。

醒來後,我看到你給我買早餐,我感動了,我甚至在心裡對你心生了愛意,可是,我沒有想到,這竟然是一個陰謀,我真的想不到,你會這樣的害我。

我吳賴命大,命硬,多少次都死裡逃生,可到頭來,我卻要被我拼命保護的女人給害死,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

在生命的盡頭,在墨鏡女的面前,我真的不想表現的太脆弱,我想走的堅強,走的有尊嚴,所以我儘量用平靜的語氣,把這段心中的話,一句一句說了出來。

可說到最後,我還是控制不住,傷心氾濫,我的語氣都變得哽咽了,我的聲音都沙啞了,我紅紅的眼,也開始氤氳著淚光,那是我心中最苦最痛的淚。

墨鏡女聽完我的話,終於動容了,她的眼裡不再有恐懼,不再有驚慌,有的只是深深的悲傷,她的眼圈也紅了,眼眶裡有淚光在閃爍。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她的情緒過於激動,似乎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不等她出聲,緊接著又道:“我昨晚就告訴你了,我不怕死,我也沒打算再躲避,因為我心裡清楚,到了這一步,我已經逃無可逃了,我的冤屈註定洗不脫了,我不敢再抱什麼期望,我的結局,只有死。可昨晚,我卻拼了命的逃跑,我不是為了我自己逃,我是為了保你平安啊,我想留著這條命,告訴你真相,祈求你的原諒。只要你平安無事了,你對我不再誤解了,我就死也無所謂了。

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我的真心,我的付出,換來的卻是背叛,這比殺了我都難受啊。

葉柔,其實,你如果想要我歸案,你可以坐下來和我談啊,我會答應你的,我甚至可以讓你葉家派人把我抓走,你葉家也就有功勞了,這也算為你葉家最後做出一份貢獻,我也能心安的死去。可是,你真的不該這麼不信任我,不該不打招呼就要把我置於死地啊,你這樣的做法讓我的心都死了,讓我對這個世界都絕望了,甚至讓我恨,恨這個瞎了眼的世界。你,讓我死都死的不瞑目呀!!!”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都顫抖了,我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淚水,滴滴滑落,落在了冰涼的地上,碎了。我的心,伴隨著眼淚的破碎,徹底的死了。

我不再看墨鏡女,立刻轉身,決然的離去。

在我走到房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墨鏡女哭泣的聲音:“吳賴,你要去哪兒?”

我微微頓住,發出了最冰冷的聲音:“聽你的話,主動投降!”

說完,我再次邁開腳步,快速的離開。

下了樓,我徑自來到房屋大堂的門前,在這裡立定腳步。我微微整理了下自己身上被刀槍弄到破破爛爛的血色衣衫。

整完,我才開啟大門,而後,我雙手舉過頭頂,步伐堅定的邁出門檻,穿過院落,走出了將軍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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