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賴,這兩個字,就像轟天巨雷,一下就讓我的身子石化了,我的心跳,猛烈加速,大腦都像是崩了,在這種非常時期,我最害怕的就是被人認出來,而,這一聲吳賴,明顯就代表有人認出我了,這真的嚇的我靈魂都出竅了。

不過,我逃生的慾念強過一切,即使我內心都已經震開花了,我也在強力剋制著自己,對於這道聲音,我就權當是出現了幻覺,壓根就沒聽,我的腳步不止,一直往前走,我盡著最大的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破綻。

可是,我掩飾的再好也沒用,後面的人根本是不依不饒,在我沒有搭理之後,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又緊接著傳了過來,很快,就有一個人影閃到了我的面前,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的腳步,不得不停止,我的頭是低著的。但,我的眼睛還是不由的瞟了對方一眼。

這一看,我的心又猛地震驚了一下,因為,攔住我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墨鏡女。剛才我確實聽出了是女聲,但,我壓根沒在聲音上花心思,就因為吳賴兩個字,就把我靈魂震飛了,我的腦子也瞬間空白了,一心只想快速逃離,根本沒分辨出聲音。我都怕和人交流,所以遇到人就想躲。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叫住我的竟是墨鏡女。

我都已經落魄到這副鬼樣子了,墨鏡女竟然還能認出我來。看來,墨鏡女已經把我深深的刻在了心裡,我的任何一個細節,她都印象深刻。亦或是,她這段時間太擔心我太牽掛我,所以對我的記憶越變越深刻。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墨鏡女,明顯憔悴了許多,她沒有再像以前一樣打扮的光鮮亮麗,她穿的非常低調,甚至可以說很簡單,她的臉上,有疲憊和憔悴,但她的眼裡,卻發出了炯炯的光,她正以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打量著我,頓了許久,墨鏡女才再次開口道:“是你嗎?”

多日不見,墨鏡女的聲音都沙啞了,她的音色,也有些顫抖,顯然,她非常激動。

其實,我也難掩激動,在最絕望的時候,遇到熟悉的人,遇到在京城最好的朋友,我怎能不激動。可是,我的理智卻讓我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我這副形象,實在太不堪入目,我根本不願意讓墨鏡女看到我這一面。尤其是,我不想給墨鏡女帶去麻煩,不想她因為我受到牽連。所以,最終我還是選擇了不承認自己的身份,我直接茫然的搖搖頭,發出了極度虛弱的聲音:“不是!”

說完,我的腳往旁邊挪了一步,我正想掠過墨鏡女,徑直離開。可墨鏡女也跟著往旁走了一步,擋住了我的去路。她痴痴的看著我,堅決道:“我知道,你是,我能感受的到!”

墨鏡女似乎不是用眼睛在看我,她像是在用心看我,她完全忽視了我乞丐的外形,她也忽視了我身上刺鼻的味道。她就是在用心感受我,她從我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即使我變得面目全非,即使我低著頭,她也能確定我就是吳賴。

但,我依然堅持己見,死不承認道:“我不是!”

說完,我直接轉過身,想從小衚衕的另一頭離開,但,墨鏡女還是追了上來,她邊走邊對我道:“你是不是怕我出賣你啊,你連我都不相信了嗎?你放心吧,我是來幫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不相信她?

或許也有這一層面的原因吧,我現在確實變得非常敏感。我很沒有安全感,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被揭穿,我很怕暴露,哪怕是暴露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我也不敢。可墨鏡女這一番真誠的話,卻深深的觸動了我,她突然讓我感受到了安心,讓我感覺到有了依託,讓我尋到了那一絲希望。

我如果繼續在外面流浪,那遲早是要暴露的,但如果跟著墨鏡女,我或許能尋到其他的出路。畢竟,墨鏡女再怎麼說都是葉家的小姐,她如果有心幫我,也許能幫得上忙,這總比我在外漂泊的強。雖然,跟著她,可能會給她帶去禍端,但,我要想活命的話,卻只有墨鏡女這一條路可走了。

想到這,我不由的就停下了腳步。墨鏡女看到我止步,她立馬就明白了,我這是等於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她也清楚,現在京城四處都是眼睛,要讓人看到她和一個陌生乞丐對話,容易引起懷疑,於是,她也沒有廢話,直接跟我緊急道:“你跟我走吧!”

我沒有動,而是發出了苦澀的聲音:“我會連累你的!”

墨鏡女皺著眉頭道:“沒時間了,再晚我要被人盯上的,快走!”

說著,她率先邁開了腳步,朝著巷子口走去,我頓了一秒,然後定下心,邁開腳,跟了過去。

我的步伐很慢,只遠遠的跟著墨鏡女。而墨鏡女的步伐很快,沒多會兒,她就走出了巷子,隨即,她開了一輛車過來,而,腳步緩慢的我,等到墨鏡女的車子開到了巷口,我才剛好走到墨鏡女車旁,墨鏡女立即對我道:“坐後面!”

墨鏡女的法拉利跑車報廢了,她現在換了一輛車,是四座的路虎車,外形大氣,卻不惹眼。我知道,我現在不方便坐在副駕駛,於是,我直接按照墨鏡女說的,快速竄到了她的後車座。

為避免在路上被人發現,我是臥在車後座的,墨鏡女在我上車後,也沒磨嘰,立即開動車子,絕塵而去。

路上,墨鏡女一邊開車。一邊隨口和我說著話,她說,這些天她都急死了,前面幾天,她都被警察盯上了,所以不方便找我,直到兩天前,警方已經確定她和我沒聯絡,她爸也保證了不會窩藏我,墨鏡女才終於自由了,她才敢出來找我。

可是,她找了我兩天,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她心急如焚,四處尋找我,還要保持謹慎。小心翼翼。所幸,皇天不負有心人,她在今天很偶然的發現了我,或許是心有靈犀,她一下就感覺到是我,所以她才找我確認。

墨鏡女的話說的比較簡單,三言兩語就帶過了這些天的事。但,我清楚,這些天,墨鏡女一定承受了無盡的煎熬,她因為我的事,必定是操心操力。只是,現在連葉家家主都承諾不會窩藏我了,這說明,三大家族給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葉家家主都不敢幫我了,可墨鏡女竟然還沒有放棄我,這真的讓我感動。忍不住的,我就對她問道:“你應該知道,包庇我,也會受刑的,你為什麼還要幫我?”

對於這個,墨鏡女毫不猶豫的給了我四個字:“我欠你的!”

墨鏡女的話,依舊簡單,但她這四個字,卻飽含了深切的情意,我聽了,內心不禁更加溫暖,在這炎涼的世道,在我最絕望最艱難的時刻,有人如此不顧風險的幫助我,這樣的人。又怎會不令我感動。我的心裡,終於有了一絲溫度,我的臉上,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欣慰的笑容,墨鏡女這個朋友,我果然沒交錯,她真的很夠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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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疾馳,大約過了半小時,終於停了下來,墨鏡女率先下了車,然後,她開啟了後車門,跟我說了句:“下車!”

我立馬從車裡下來了,一下車,我只覺四周一片灰暗,等我適應了這裡的黑暗,我才發現,這地方,有點熟悉的感覺,恍然間,我就想起來了,於是,我趕緊對墨鏡女問道:“這不是你那小別墅的地下車庫嗎?”

墨鏡女點頭道:“對啊!”

頓時,我就無語了,我說怎麼這麼熟悉呢,原來,這就是我來京城和墨鏡女住過一段時間的地方,曾經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住在這小別墅裡。但,我現在都成通緝犯了,墨鏡女竟然還光明正大的把我帶她家裡來。這讓我實在想不通,她的膽子還真是大,她不怕死,可我不想出事啊,我更不想就這樣連累她。

誰都知道,我在京城和墨鏡女關係是最密切的,我如果住在她這別墅,那不是最容易暴露嗎,想到這,我連忙對墨鏡女道:“這裡太危險了!”

墨鏡女聞言,立即對我神秘莫測道:“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聽到她這話,我更無語了,但,我又不知道怎麼反駁她。

墨鏡女看我一臉焦急,又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有件事你還不知道,我家裡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在修建別墅的時候,還特意打造了一個地下室,這事沒幾個人知道!”

說著,墨鏡女就跟我詳細講起了她這個隱秘的密室。

聽完墨鏡女的話,我才知道,這座小別墅,表面看起來十分簡單,但實際上卻是別有洞天,在墨鏡女的房間下面,專門修建了一個地下室,入口就在墨鏡女的房間內,當然,還有一個安全出口,就是通往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地下車庫。

葉家修建地下室的初衷,就是為了讓墨鏡女在遇到危機時,躲避或者逃生用,不過,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有派上用場,現在,正好可以給我藏身。

我也沒有多磨嘰,馬上就跟著墨鏡女去了車庫最裡面,在那牆面上,有個小機關,開啟格子,裡面有個密碼開關,墨鏡女按了幾下,果然,這看起來就是一面牆的地方。竟然是門。

門開了,我和墨鏡女一起進去,在裡面又有一個開關,按下開關,門就關上了,這個地下室也就徹底封閉了起來。

進到裡面,我才看清地下室的整體面貌,這裡不算大,卻萬物俱備,有客廳,有房間,還有衛生間。到了這裡,我才終於找到了家的感覺,我彷彿一瞬間就被安全感包裹了,這是漂泊的孩子尋到避風港的感受。

微微巡視了一下,我便直奔衛生間。邊走邊對墨鏡女道:“我先洗個澡!”

現在對我來說,似乎最迫切的事,就是洗淨身上的汙濁,從關進警局開始,我就一直沒洗澡,身上早已邋遢到無法形容了,這味道連我自己都受不了了,而且,我渾身瘙癢難耐,由於高燒,頭痛也還劇烈,人都有些昏沉,我想透過洗澡讓自己清醒一些。也許,洗個熱水澡,就什麼都好了。

一衝進衛生間,我立馬以最快的速度褪去了自己骯髒的衣服。然後放熱水,死命的沖刷自己的身體。

我把水溫調到了最大,但我一點不怕燙,我就是要這種灼燒的感覺,要徹底洗去汙漬,我甚至都想把自己的靈魂給洗一遍,這麼多天生不如死的記憶,我也想要一併衝散掉。

這個澡,我洗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是把自己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洗乾淨了,洗完澡,我披上了浴巾,就出了衛生間。

我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墨鏡女從樓梯上下來了,她的手中,還拿著碗筷,我再看了下桌子,發現,上面都擺放好了幾個菜。看來,我洗澡的時候,墨鏡女也沒停,一直在忙活,這地下室直通她的房間,她帶點東西下來,也確實方便。

看到我,墨鏡女立即對我道:“你的衣服我都給你拿下來了,放在這臥房裡,你去換上吧!”

說著,墨鏡女的視線就對向了這地下室的其中一個門,門裡的房間,應該就是墨鏡女說的臥房,我沒有遲疑。立馬進到了臥房。

果然,在這房間裡,放著我的行李,我這點東西,一直都是放在墨鏡女的小別墅內的,我打算回家的時候,就準備來拿行李,現在,這行李竟然正巧也派上用場了,我沒耽擱,立馬脫掉浴巾,換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後便走出臥室。

一出來,墨鏡女就讓我趕緊吃飯,說我肯定餓壞了。

今天的墨鏡女,就仿如一個居家主婦一樣。非常貼心,非常溫柔,我坐在桌旁,開動之前,還是對墨鏡女說了一句:“你這有退燒藥和外傷藥嗎?”

墨鏡女立馬道:“有,我給你去拿!”

說著,她直接就離開了。

我一個人開始吃起了飯,說實在的,我確實餓到不行了,兩個包子根本不能餵飽我,而且,眼前的飯菜,比包子更是美味千倍,我當真是吃到大餐了,所以,我啥也不顧。直接狼吞虎嚥了起來。

等墨鏡女再次下到地下室的時候,飯菜已經被我掃光了,墨鏡女看了都嚇一跳,說了句:“是不是少了,我再去給你拿!”

我連忙道:“不需要了!”

墨鏡女癟癟嘴,把藥遞給我,並關心道:“你病了嗎?”

我接過藥,回道:“就是受了點涼,沒事的!”

我和墨鏡女的對話都很簡單,但,有些事,我們卻都能深刻的領會,墨鏡女每句話都飽含了對我的關心,我的每一句話裡都有對墨鏡女的感激。

拿過藥,我先以溫水服用了退燒藥,然後,我拿著外敷的藥準備去臥房擦,墨鏡女見狀,忙對我說道:“你身上有傷嗎?我給你擦吧!”

我一聽,有些遲疑道:“你擦有點不方便呢,還是我自己來吧!”

不管怎麼樣,我和墨鏡女之間的關係都是純粹的,我當初也斷然拒絕她了,所以這種肌膚相觸的事,我覺得能避免則避免,可墨鏡女卻大大咧咧道:“你自己擦更不方便,還是我來吧!”

話畢,她直接搶過了我手上的療傷藥,墨鏡女如此熱情,我再拒絕都顯得有些扭捏了,咬咬牙,我還是答應了。

在沙發上坐好。我就把上衣給脫掉了,待到我光著上身的時候,墨鏡女頓時驚呼道:“天吶,你的傷口都腐爛了,你怎麼不早說!”

說這話的時候,墨鏡女的眼裡,盡是心疼之色,好像傷的是她自己一樣,甚至,比傷她自己還讓她難受。

說實在的,這些傷口確實給了我不小的折磨,自從被孫家十三人砍傷以後,我就一直沒來得及處理傷口,還總是處於艱難的境地,不斷的受罪,這也就讓傷口感染。變得越來越嚴重了,我也是洗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很多地方都腐爛了,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要墨鏡女拿藥擦。

墨鏡女看到我這傷口,更知道我受了多深的苦了,所以,她根本遏制不住的心疼我。而我,則是一臉無所謂道:“沒事,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聽到我這話,墨鏡女的眼睛都變得有些朦朧了,不過,她也沒再多說什麼,只讓我坐好,隨即,她便開始給我敷藥,她的動作非常輕柔,邊敷還邊問我疼不疼。

墨鏡女是個性格開朗外向的女人,但,原來她也有溫柔細膩的一面,她現在完全跟變了個人似的,變成了柔情似水的小女人,本來,刺激的藥膏敷在腐爛的傷口上,確實會很疼,但因為墨鏡女的溫柔撫摸,卻讓我一下子都忘了疼,甚至可以說,我還隱隱覺得有些舒服,說不出的那種享受的感覺。

所以,當墨鏡女問我疼不疼的時候,我情不自禁的就回了一聲:“不疼!”

墨鏡女沒有再說話,就是極盡柔和的給我敷藥,敷完了後背,她又給我的胸前上藥。

擦後背的時候,我至少看不到墨鏡女,但這一擦胸前,我們兩個直接就成近距離的面對面了,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頓時,這氣氛就有點尷尬了。再怎麼說,我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而墨鏡女此刻又成了水一般的女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還是光著膀子,這情景,怎能不曖昧,又如何能不尷尬。

為了緩解尷尬。墨鏡女終於開口,問出了她心中最想問的話:“你能跟我說說,趙龍和彭逸飛的死是怎麼回事嗎?”

聞言,我趕緊把心神從墨鏡女身上收了回來,而後,我毫無保留的跟她講訴了趙龍和彭逸飛的死,前因後果,我全部闡述了,講完之後,我還忍不住對墨鏡女問了句:“你相信我嗎?”

墨鏡女沒有立即回答我,而是用棉籤溫柔的擦拭著我胸前的傷口,她白皙光滑的臉頰,泛出了自然的光色,她的眼神,非常認真,對於擦藥,她似乎全神貫注,完全投入了其中。

當她緩緩的把傷口給擦拭完了,她才停下手來,用迷離的眼神看著我,堅定道:“我相信你!”

四個字,彷彿充滿了魔力,一下就讓我呆了,尤其是她那迷離卻又堅定的眼神,更是觸動了我的心,我忽然覺得,墨鏡女很美很美,她的心靈美,她的外在也美,在我被世人唾棄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相信我,甚至冒著風險幫我。這一份感動,不是謝謝兩個字就能表達的。

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抒發內心的情感,我只覺得,這一刻的墨鏡女,似乎散發了一種光芒,這光,照亮了我灰暗的心,讓我看到了希望。特別是,墨鏡女給我專注敷藥的時候,那女人的魅力散發到了極致,讓我都失神了。

恍然間,我感覺自己完全迷失了,我像是投入到了另一個美好的世界,我在靜靜的享受著這種美好。

房間很靜,靜的只有我和墨鏡女的呼吸聲,我們兩人,四目相對,眼神交涉,但都沒有開聲,空氣無聲的流動,似乎散發出了一種叫做情的氣息。

這氣息,彷彿越來越濃,以至於,墨鏡女竟突然鬼使神差的探過頭,用她的烈焰紅唇,深深的貼上了我乾涸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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