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迎著晚霞微微的光,一路疾馳,我的思緒,也跟著翻飛了起來。

腦海中,閃過了一張又一張的面孔,許多的人,伴著許多的事,交織成紛繁的畫面。

這麼些年,一路走來,我經歷了太多坎坷與波折,但,我卻總以為,幸福就在眼前,可每當我快要觸到這一份幸福的時候,它卻倏然消失。

如今,我渴望的不多,只希望快點救出我父親,救醒徐楠,為了這樣的目標,我努力了好久好久,而今晚的比武,將決定我到底有沒有機會觸碰到我所渴望的幸福,這是至關重要的一步,也是十分艱難的一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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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眼前的坎,越艱難。我越要對自己有信心,一旦我先輸了自信,那麼,上了擂臺,我就已經是輸了氣勢,到時候就更難有贏的機會了。

想到這裡,我立馬甩開了繁瑣的思緒,堅定了信心。隨即,我拿出了手機,開機。

一開機,手機短信提示音就一直響個不停,開啟一看,才發現,好些人給我發來了簡訊,每條簡訊都是加油祝福的詞語,並會附上署名,這些人,大多數是我玄武幫的兄弟,除此之外,就是夏筱筱了,她給我發了一長段心裡話,也在最後給我加油打氣了,終究,她還是選擇讓我安心比賽,給我勇氣給我鼓勵。

一條一條資訊讀過來,我嘴角的弧度越咧越深,內心也越來越堅定,這場比武,我必須贏。

看完簡訊,我直接把手機放回了口袋,沒有回覆任何人,也沒給誰打電話。

車內,寂靜一片,鐵叔和英叔都屬於話少的型別,就連鼓勵的話,都沒有說,一個專注的開車,一個目光直視著前方,都跟機器人一樣。

我也沒跟他們搭話。只是把目光投向了車窗外,看著車外一閃而逝的風景,靜靜的發呆。

許家別墅和洪武拳擊館雖然都是在省城的郊區,但方位不一樣,一個東一個西,所以,從這裡到目的地,需要橫穿市區,而,正當車子駛入市區中央之時,一直盯著車窗外發呆的我,猛然一下就驚醒了,我的雙眼,不禁一滯,內心忽的顫了一下。

我看到,街頭的馬路邊,有一幫人,正在欺負一個仿如乞丐般的可憐人,這在省城原本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所以,圍觀的人雖多,但都冷眼旁觀,沒人勸阻。

可我,卻驀然被吸引了眼球,因為,這兩方人,我都認識。

欺負人的,正是曹政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而,被欺負的可憐人,竟然也是我的老熟人,天狼幫的幫主,天狼。

不過,此刻的天狼,全然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體現在他身上的,只有落魄和可憐。本來就是獨眼龍的他,那只假眼沒了,現在,他的左眼變成空洞洞的,看起來瘮得慌,而,他的兩條手臂當初被牛魔王給廢了,好像廢的很徹底,到現在都還沒好,跟殘廢沒兩樣。

見到這一幕,我幾乎是情不自禁的就喊了聲:“停車!”

立即,鐵叔就剎住了車,停了下來,他的目光,也隨著我,看向了車窗外,看到馬路邊的一瞬,鐵叔頓時明白了什麼事,他直接就對我勸解道:“少爺,時間不多,還是別惹事了!”

現在的時間已經來到六點五十,我確實沒多餘的時間耽擱,但,看到落魄不堪的天狼,我內心不由自主的就觸動了,一瞬間,我的眼前就浮現蘇雪靜的臉,我看到了她的眼淚,看到了她的辛酸苦楚,看到了她臨死前的痛苦和遺憾。

對於蘇雪靜,我是真的很愧疚,而眼前的天狼,是她的親生舅舅,說到底,天狼走到今天這一步,跟我脫不了關係,是我讓人廢了他的雙手,是我殺了他的兒子,是我害的蘇雪靜為我而死,我造就了他的悲劇,更對蘇雪靜愧疚不已,所以。見到他遭人欺負,我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頓了下,我直接對鐵叔道:“沒事,你等我一會!”

說完,我徑自走下了車,向著曹政等人走了過去。

現在的曹政,也沒了往日的趾高氣昂,他身邊的人,也只剩下那群沒用的殘渣,都是一幫徹頭徹尾的廢物,他自己,也顯得有些滄桑落魄,說句實在的,失去了父親的他,看起來也可憐。

只是,相比起他,天狼更可憐,本來就窘迫的天狼,此刻還被他們按著,跪在地上,他的手又使不上勁,想掙扎都掙扎不了,只能靠嘴唇蠕動,發出嘶啞的聲音,說他曹家不是人,包養她侄女不讓走,還殘忍的殺害,說他們沒良心,天理不容。

另一邊,曹政喝了點酒,火氣也特大,他一邊用巴掌扇著天狼的臉,邊衝著天狼大罵,罵蘇婊子就是個賤人,不是她叛逃又勾搭吳賴,自己的父親和叔叔就不會死於非命,飛豹堂也不會被滅門,自己也不至於淪為今天這樣。

醉意闌珊的曹政,越說越悲憤。說到最後,他幾乎是嘶吼著對天狼道:“要不是我他媽現在不想惹麻煩,我早把你這個殘廢給殺了!”

聽到這裡,我才恍然,原來,這兩方都帶著天大的恨意,他們鬧成現在這樣,就是因為蘇雪靜的事。

天狼把蘇雪靜的死,全部歸結於曹家,曹豹和曹鷹都死了,他只能找曹政討回公道,而,曹政則把父親和叔叔的死,都歸咎於蘇雪靜,蘇雪靜這一根引子,引燃了雙方的怒火。

而且,聽他們的話,好像這還不是他們第一次接觸,應該早在以前就有過碰撞了,不過,曹政似乎是因為父親的死,失去了靠山,改了很多,不然,憑藉他的火爆脾氣,天狼早就被碎屍萬段了。

但是。現在的天狼,雖然沒死,可也比死好不了多少,眼殘手殘,還被曹政他們無止境的折磨。

憤怒滔天的曹政,對他一番怒吼後,又揚起巴掌,準備再次狠狠的扇他。

就在這一瞬,我猛地一個閃身,到了曹政的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冷聲說了句:“這麼多人欺負一個殘疾人,有點不像話吧!”

曹政本來就在氣頭上,我這突然冒出來管閒事,直接就在他的怒火上澆了一把油,讓他整個人都爆發了,他紅著眼,衝我怒吼道:“哪來的小白臉,要你多管閒事!”

說著,他還想抽出手打我,但,被我捏著,他哪裡能抽的動手,急火攻心的他,立馬又捏緊另一只拳頭向我砸來,我沒有躲避,只是捏住他手腕的勁道猛然一加大,立刻,嘈雜的空間響起了骨頭吱吱的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曹政的驚天哀嚎聲。

到這時,他哪還有力氣攻擊我,那只捏緊的拳頭倏然間就縮了回去,疼痛,讓他嗷嗷直叫,同時,冷汗直流。

不過,這個昔日的公子哥,至今還是有一點志氣,都被我整成這樣了。他也沒有服軟,直接大喝一聲:“都給我上,揍死他!”

隨著曹政殺豬般的命令聲一下,他的那些個狐朋狗黨立馬朝我一擁而上,就連摁住天狼的兩個狗黨都飛快著攻向了我。

我立於原地,表情淡然,一隻手仍舊捏著曹政,另一只手,用來應付那群渣渣。

沒過兩分鍾,曹政那群兇猛而來的狗黨,就全部被我給打趴下了。我的速度,快如閃電,我的招式,幹淨利索,帥氣無比,打倒他們,我的髮型都沒有亂,表情更是絲毫不變,連呼吸都沒有紊亂,整個人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而,我的右手,始終都是抓著曹政的手腕,一下都沒有松。

圍觀的人群,漸漸增多,馬路另一邊的人。都因為我的霸氣威武,不禁被吸引了過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訝異,以及深深的崇拜。

就連曹政本人,都徹底的驚呆了,他看我的眼神,變得極其複雜,裡面好像有很多種色彩,他的黑眼珠裡倒映著我帥氣的臉,就這樣愣愣的發著呆,似乎,都忘記了疼痛。

在他一臉呆逼的時候。我鬆開了他的手,與此同時,我的腳猛然抬起,一腳把他給踹飛了,再送給了他一個字:“滾!”

雖然,曹政這人非常可恨,曾經對徐楠糾纏不已,對慕詩涵又念念不忘,但,看他現在也實屬可憐,我也懶得對付他,隨便教訓一下就算了,再者。我現在的身份是許燦,一個無關路人,要是對曹政的報復太明顯,難免引人關注☆主要的,這樣一隻螻蟻,我壓根就沒**對付他。

而,曹政和他的狐朋狗友悻悻的從地上爬起身後,想要衝過來對付我,可愣是不敢靠近我,最後,還是曹政這只瘦死的王八咬牙喊了一句:“你是誰,你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誰?”

什麼時候了,這傢伙還敢亮出自己的身份來威脅別人,不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圍觀的人群中,好像有人認出了我,隨即,一聲大呼炸破了喧囂的空氣:“這不是我學校的霸主許燦嗎?”

這人的聲音,引起了圍觀群眾的一陣議論,大夥兒都在討論著關於我的事,其中認識我的人不多,因為,許燦這個名字,在一般人眼中並不響亮。

但。曹政不一樣,他聽到我的名字就好像被雷劈了一樣,一瞬間,他的臉色就慘白了,對我支支吾吾道:“你是柳龍吟的兒子許燦?”

我舔了下嘴唇,淡淡道:“沒錯,既然知道我的名號,就趕緊滾吧,以後別沒事欺負人!”

現在的曹政,哪裡還敢對我說半個不字,一聽完我的話,他馬上屁滾尿流道:“是,是!”

話音一落。他立即又對著他的狐朋狗友道:“走吧!”

他的狐朋狗友還不服氣,嘟囔了句:“就這樣算了啊!”

曹政怒喝道:“快走!”

很快,這些人,就灰溜溜的離開了我的視線。

他們走後,我直接把地上的天狼給扶了起來,雖然,此刻的天狼,落魄的連狗都不如,可畢竟,他曾經也風光無限過,作為一個小幫派的老大,他似乎都聽過柳龍吟的大名,也因此,他看向我的那一隻右眼,神采都不一樣了,就彷彿見到了天神一般,緩了好久,他才痴痴說道:“謝謝你的幫忙!”

對我道完謝,他心底似乎還有些不甘,竟對著曹政消失的方向憤憤道了句:“那幫雜碎,我早晚要殺了他們!”

也許是由於當初身為幫派老大的緣故,他身上那股子勁還在,自己都成這樣了,還能說出如此狂的話,很明顯,他也只能嘴上說說。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現在就跟乞丐差不多,能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已經不錯了,哪有資本談報仇。

見到他這樣,我心裡的滋味又不禁複雜萬千,當初,天狼在我眼裡,確實是遙不可及的,別說看他,就連看野狼,我都要仰視,然而,世事總是這麼的出人意料。曾經我無法觸碰的物件,如今在我面前卻渺小如塵埃,這不禁讓我感慨,時間,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真的能改變一切。

情不自禁的,我就對著他,語重心長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好好活著吧!”

說完,我沒再管他,在全場的矚目下,我坦然的走向了路虎車。

我一上車,鐵叔也沒耽擱,立刻駕駛著車子,繼續飛馳了起來。

車子的速度,相比之前快了許多,而我的心態,也在發生著極速的變化。

曹政和天狼的事雖然只是個插曲,但卻給我的心造成了不小的震盪,也讓我看開了很多事情。

昔日的仇人,我如今可以無視,可以不去計較,這無形中說明,我的心胸,開闊了,心懷壯大了。

感覺。我的內在,不斷的得以昇華,是那種人格和氣魄的上升,當心境達到某種高度的時候,有些事,也就不會那麼的在意了吧。對於即將和楚傑進行的比武,我都似乎顯得沒那麼緊張了,心態的改變,也許就是在那麼很小的一件事上得到啟發,既來之,則安之,有自信最大的前提,就是保持好心態。

接下來的時間,我在車裡都沒糾結於比武的事了,只是拋開了一切,閉目養神。

我的眼前,沒有了任何人與物,腦袋也放空了,整個人處於一種虛空的狀態,忘我,忘他,忘記所有。

晚上七點半,車子戛然而止,停在了洪武拳擊館的外圍。

英叔率先下車,為我開啟了車後座。

我從車中下來,然後徑直朝著洪武拳擊館的大門走去。鐵叔英叔緊跟在我的後面。

看著前方的洪武拳擊館大門,我感覺到了一種遙遠的熟悉味道,這個地方,我來過,當時,我以瘋子的身份,在這個拳擊館和血煞組組長田坤比武,那時那場比武也算是轟動至極,但,它再轟動,也和今天的比武不可同日而語,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今夜,夜空浩瀚,繁星點點,點綴在空中的星星數之不盡,讓寬闊的天都顯得有些熱鬧。

而,此刻洪武拳擊館外面的人群,似乎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繁多,放眼過去,就是人山人海,恐怖的人群把拳擊館的入口擠得水洩不通。

這些人,好像都是沒有買到票的,但,他們依然滿心雀躍的趕到了現場,呈現在他們臉上的,是各種激動與期待,很多人都激烈的探討著,講述著關於我,關於楚傑,關於洪幫,關於這場比武的各種事。

紛雜的聲音飄入了我的耳中,讓我的腳步不禁滯住,鐵叔和英叔也頓時立定在我的後方。

我的目光,注視著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我的手,不經意的伸向襯衣口袋,掏出了墨鏡,輕輕的架到了我的雙眼之上,隨即,我再次邁開腳,大步向前,鐵叔和英叔隨之而動,跟我一起,筆直的走入了人群,走向了洪武拳擊館的磅礴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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