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沒玩過鐵環,江海倒一時玩得興致勃勃,何玉萍進辦公室上班去了,工人們也都進了車間,他一個人在廠裡裡面玩得不亦樂乎,這倒不是他尚有童心,實在是滾鐵環是一項老少咸宜的運動,掌握平衡有許多技巧,同時也有很多樂趣,反正江海在這裡也沒什麼事情可做,還不如滾一下鐵環,權當是鍛鍊身體了。

幸好廠子裡還種了許多梧桐樹,倒有一些樹蔭,江海不至於被太陽光直接照射,饒是如此,玩了一會兒,江海還是滿身大汗,他便跑進了媽媽的辦公室喝水,何玉萍早給他晾好了涼開水,江海捧起巨大的搪瓷缸,一口氣就喝完了大半缸水。

模具廠的財務科裡,除了何玉萍這個科長之外,還有四個人,這個時候都在伏案工作,房間裡只有“噼裡啪啦”的算盤聲,天氣雖然炎熱,可是辦公室開著窗戶,窗戶外面就是一個池塘,風吹進來房間裡倒頗為涼爽,江海反正無聊,就坐在一張接待來賓的長靠背椅上,翻起了報紙。

重生之後,江海發現自己的腦筋似乎比前世更靈活了,記憶力也似乎更好,許多前世的大事件他都還有很深刻的印象,他還記得,79年那位“總設計師”已經恢復工作了,全國各地都在大舉進行著“撥亂反正”的工作,而他現在看的幾份報紙也印證了他的記憶,《人民日報》和《H省日報》上最多的就是給十年動亂裡的冤假錯案平反,XX同志恢復工作的訊息,《H省日報》上還有一些省裡某些地方實行農業生產責任制的訊息。

看著這些報紙,江海覺得自己對這個時代的印象越來越清晰了,他腦子裡對於自己將來的發展也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

看完報紙後,江海覺得有些無聊了,這個時候財務科的副科長萬林出去有事去了,他一屁股坐上了萬林的座位,拿過萬林桌上的算盤打了起來,他在前世的時候曾經在銀行工作過,正經考過算盤普通二級的,對算盤當然不陌生,當然,這個時候用的普遍是老式算盤,跟他後來用的那種比較簡化的算盤有些不同,不過原理倒都一樣,也難不住江海,江海重新熟悉了一下之後,就打得很流利了。他現在打的是練習算盤的時候最常用的,從1加到100的一套訓練法。

打了幾遍之後,江海覺得背後有人,他回頭一看,原來是萬林在他背後站著,正看著他打算盤,他不好意思的一笑道:“萬叔叔,你回了,來,讓給你。”

他覺得沒什麼,可是萬林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會打算盤?”

江海這才覺得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太過了點,他只好點頭道:“會一點。”

萬林叫道:“你這才叫會一點?指法比我都正規了。”這話倒不假,江海前世在銀行是正經接受過算盤培訓的,指法非常正規,而萬林屬於野路子出身,在指法方面真沒江海正規。

這個時候,何玉萍從她面前的一摞帳簿上抬起了頭,問道:“怎麼了,小萬?”

萬林說:“何科長,你教過小海打算盤?他算盤打得這麼好?”

何玉萍起身走到了萬林的辦公桌旁道:“我沒教過他啊,小海,你打一遍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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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只好苦著臉將剛才打的那套從1加到100又打了一遍,這一次他刻意放慢了速度,不過他習慣的指法還是改不了的。

何玉萍奇怪的說:“我沒教過他啊,他怎麼會的?”

江海說:“媽,我就是經常看你打,就會了。”

“可是你的指法這麼正規,跟我的不太像啊,看起來倒有點像老江的。”何玉萍還是有點奇怪。

江海連忙說道:“是啊,我也經常看爸爸打算盤。”

江海的父親江一帆是正經的銀行學校出身,打算盤的指法當然正規了,所以這個解釋江萍倒也接受了,她沒好氣的對江海說:“你看我們打打都學會了,你知道我當初學算盤用了多長時間嗎?”不過看她的神態裡,倒是高興比較多一些。

萬林和財務科的其他幾個人一起說道:“何科長,小海確實太聰明了,你養了個好兒子啊。”

對於同事們的讚美,何玉萍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可是嘴上還是要謙虛幾句:“哪裡哪裡。”

一陣小小風波之後,所有人又回到了忙碌的工作當中,江海也打定主意,再也不隨便賣弄了,要是哪天無意又露了一手自己無法解釋的東西,那就不好辦了。

江海又拿上他的鐵環,到外面去玩去了。可是他剛剛走到外面,就發現有一些工人往廠門口走,他有些好奇了,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於是江海也跟著這些工人走到了廠門口,卻發現原來這些工人是趁現在工間休息去廠門口買冰棒吃。

工人的工作環境肯定沒有財務科好了,車間裡悶熱無比,特別是鑄造車間,裡面的溫度不是一般的高,而工人們都還要穿著厚厚的防護服,腳上穿那種翻毛皮鞋,可以說,沒習慣的人在裡面呆上幾分鐘就會全身溼透。而那個時候又沒有風扇可以降溫,就算有風扇,很多車間也不能用,另外也沒有冰凍飲料可以防暑,條件好的工廠會煮一些綠豆湯,而模具廠只供應足夠的涼開水,再發點仁丹防止中暑,這就是全部的夏季勞保措施了,當然,在夏季每個月還是會發一些高溫補助的。

這高溫補助,很多工人,特別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青工,就用來買冰棒吃,有的一天還吃好幾根,既然有需求,就有一些賣冰棒的小販揹著冰棒箱到各個工廠門口叫賣,他們生意好得很,一箱冰棒沒一會兒就賣完了。

江海看到那些賣冰棒的小販中還有不少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他眼珠一轉,自己不是一直在想用什麼賺錢嗎?這不就是一條現成的生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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