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也真是的,你丫和一幫扒房子隊伍逞什麼能呢?華夏有句古話,惹不起,躲得起。你逞能,是在自找沒趣,自找滅亡。

這個快要被壓死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村東頭的大黃牙,一輩子光棍,很悲劇的一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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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也不能說悲劇,在村民看來,大黃牙的生活得很瀟灑,種兩畝薄田,有時候也會外出打工,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整天都笑嘻嘻的,見人就打招呼,哪怕見了三歲小屁孩也打招呼。雖然大黃牙的長相太磕磣了,但是村民知道他本性不壞,老好人一個。好些農村發生過老頭侮辱留守小女孩遭雷劈的事,人家大黃牙就沒做過。

大黃牙今年都五十多歲了,估計離六十不遠。其實,他年輕的時候也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聽說那女孩子長得還不錯呢,名字也很好聽,叫喜兒,但兩人最終沒能在一起。

額,難道喜兒死於白血病?我擦,太狗血了吧!

你妹的白血病!?又不是演南高麗劇。

不過現實遠比影視更殘酷啊!

大黃牙和喜兒之間的故事,比楊拓和麗莎之間的故事還要讓人忍不住潸然淚下。

喜兒在她十八歲那年被拐賣了,賣到同樣是江東市的另一個縣,更貧窮的山區。她先是給一個老頭子當了五年媳婦,老頭子掛掉之後她又被轉賣,賣給一個四十多歲的光棍。

當然,初始喜兒被拐賣,大黃牙以及喜兒家的人都不知道她被賣到哪了。這是用屁股想想都能知道的道理。

自那以後,大黃牙瘋了一般滿世界找喜兒的下落,八匹驢都拉不回來。

你說人家喜兒還沒嫁給你呢,又不是你媳婦,你這麼上心幹嘛?

人家喜兒她爹就說大黃牙了,你別找了,就是找回來也不會嫁給你這個屌絲。

但是大黃牙不放棄,不拋棄,花了十多年的時間,終於找到了喜兒的下落。

二十多年前,八九十年代,具體到某一年,也許大黃牙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但是他清晰的記得他們見面的那一天是大年三十,下大雪的天氣,鋪天蓋地都是鵝毛般的大雪,還有那呼嘯冰冷如刀子般的北風。

傍晚六七點鐘,黃昏十分,大黃牙和喜兒在喜兒家的屋後面偷偷見面了,避開喜兒現任的“丈夫”。當然,在見面之前,肯定還有一些“暗箱操作”,比如找人傳口信啥的。這裡就不細述了。

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十多年不見,兩人都變化很大,都差一點點認不出來對方。大黃牙由一個年輕的屌絲,變成中年屌絲,模樣就和犀利哥差不多。喜兒就是一個活生生村婦的形象,滿臉的愁容,明明三十來歲,看起來就像四十多歲一樣,變化最大的是她曾經烏黑秀麗的長髮,此時白了好些啊!

不管喜兒變得多醜,多老,她始終是大黃牙心目中的唯一。這一點我們要相信大黃牙,他絕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雖然他也沒有朝三暮四的資本。

兩人面對面,哽咽著,無語淚千行,千言萬語也都在凝噎中了。

大黃牙做出了一個決定,帶喜兒離開這裡,浪跡天涯,看花開花謝,看日出日落,看雲卷雲舒,看……

有木有一種浪漫的武俠氣息在裡頭?有吧,必須得有啊!

喜兒初始不同意,因為她有四個孩子在這呢。後來大黃牙都哭了,甚至都跪下來了。其實喜兒也想離開這裡,日子過得太憋屈了,於是她就心一狠,跟著大黃牙跑了。

這能算是私奔嗎?還是要算大黃牙勾引人家媳婦?

……

大黃牙帶著喜兒沿著小路跑還不到兩裡路呢,村子裡的人開著摩托車,開著三輪車,拖拉機,等等交通工具,追上來了。

大黃牙被揍個半死,喜兒也被人家“丈夫”要回去了。

大黃牙躺在冰天雪地裡,他看著坐在三輪車中漸行漸遠的喜兒,頓生一種無力之感。喜兒的頭髮本來就白了不少,雪花往上面那麼一飄,就和白毛女沒有兩樣。

在呼嘯的北風中,大黃牙好像聽到了喜兒的聲音,準確的說應該是喜兒的歌聲。

北風那個吹

雪花那個飄

雪花那個飄飄

年來到

……

這歌聲,為什麼這麼愁苦?為什麼讓人聽著就要潸然淚下?若不是心裡有苦楚,有心酸,若不是情到深處,誰又能把歌聲唱的這麼悽慘張揚?

“臭表子,唱你罵了隔壁,趕緊給我閉嘴!”

喜兒的男人一巴掌抽在她的臉上,但是歌聲還在繼續,只是歌聲裡面有多了哭腔。

伴著喜兒悽慘的歌聲,村子裡的鞭炮聲也響了起來,年夜飯開始了。

……

現實是不是遠比影視劇還要殘酷?肯定是的!

好吧,就是這麼一個讓人蛋疼菊花緊而又真實發生的故事,隨便看看,不信的話,就到小李村打聽打聽。

此時此刻。

當李二蛋還沒跑到事發現場時,就從村民口中得知被壓死的人是大黃牙了。二蛋忍不住一陣心痛,那種感覺就像一個至親的人突然去世了。

大黃牙和二蛋奶奶家還是“近房”呢,也就是血緣上比較近,往上數若干輩子是同一個祖宗。

輩分上,二蛋還是大黃牙的侄子呢,大侄子。

農村嘛,輩分都是很嚴肅。好像二蛋從來沒叫過大黃牙一聲叔叔。

大黃牙和二蛋年齡都差了一輩還要多,但是兩人能玩到一塊去,關係還不錯。有時候大黃牙家做好吃的了,經常邀請李二蛋去打牙祭,喝酒吃肉,無話不談,包括一些黃段子。李二蛋偷看夢茹洗澡那次,就是在飯桌上大黃牙慫恿的。

李二蛋先小李村的村民跑到事發現場,他推開圍觀的人群,擠了進去,又在大黃牙面前蹲下。

起碼二十五噸重的大型推土機已經從大黃牙的身子上退出來了,一人高的左前輪子上粘了好多血和肉。二蛋蹲下來的時候,目光本能的就朝大黃牙身子上被碾壓到的下半身看去,他眼中所見,怎一個慘不忍睹,怎一個“慘”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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