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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驍飛和段祺瑞都納妾了,有一個人著急了,她就是田七鳳。她跟著張作霖從東北到了北京,一直鐵了心要以身相許。在當時,男人一起磕頭是兄弟,女人一起磕頭叫姐妹,作為男女沒有磕頭的,磕了頭就成為夫妻。這件事,作為絕頂聰明的張作霖,心裡一清二楚。而田七鳳,卻一心認定張是默許,於是就一直跟著他,等著他,全心幫助張作霖照看家人,有時候還去看年幼的張學良,儼然將自己作為張家中的一名成員。但每當田七鳳提起婚姻之事,張作霖就說“夫人還在”,“當我們之間是親兄妹”等藉口來敷衍。

張作霖的原配夫人為趙春桂,系黑山縣趙家廟人,二十一歲與張作霖結婚,早年一直跟隨張作霖左右,為張作霖排憂解難,調解張作霖與眾兄弟間的關係。張作相、湯玉麟等常常誇獎:“嫂子賢德,大哥能成就大業,多虧我那嫂子。”她性情剛烈,身體還十分健康,生了長女張首芳後,又生長子張學良,一直反對張作霖納妾。

但張作霖一直拒絕田七鳳的原因,是他內心覺得,他和田七鳳之間,似乎少了點什麼,具體少了什麼,他說不上來。倒是他的侍衛官兼好兄弟遲保田,以前是張作霖手下的大炮手,因為田七鳳經常去找張作霖,一來二去,遲保田對痴心的田七鳳漸生好感。

離新婚姻法頒發的時間越來越近,田七鳳一直在等張作霖主動上門說親。張作霖卻一直沒有動靜。那天下午,天空漂浮著幾朵白雲,街道上的玉蘭花都開了。按耐不住的田七鳳上街買了幾串冰糖葫蘆和兩斤張作霖喜歡喝的東北燒酒。去張府找張作霖。張府位於什剎海前海東側的白米斜街,是一棟三進三出的四合院。遲保田遠遠見了田七鳳,笑臉迎了上去,樂呵呵地說:“七鳳妹子,你又來找張大哥?他還沒有回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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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七鳳說:“是嗎?那我進去等等。”

遲保田伸手攔住她,說:“今天大哥可能要很晚才回來。要不你改天吧?”

田七鳳說:“沒關係。我先進去看嫂子和小六子。”

小六子是張學良的乳名。說完,田七鳳就要往進門。但遲保田陪著笑臉,卻一直不讓她進去,讓她改天。此時張作霖已經跟盧玉春好上了。正準備迎娶盧玉春,張府已經粉刷一新,張燈結綵,有所準備。遲保田怕田七鳳進去之後知道真相傷心。

但田七鳳的性子。很剛烈。越不讓她進,她感覺很奇怪,平日裡遲保田對她可是百依百順,此時卻很反常,不斷勸阻她,她偏要進去瞧瞧,還怒斥遲保田:“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吃錯藥了?”

遲保田見田七鳳發怒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田七鳳這時往屋簷和門裡瞄了一眼。發現張府上張貼了一些喜字,也感覺到不對勁。像是誰要娶親。張學良現在還只有五六歲,不可能。那麼,是張作霖要準備娶自己了嗎?難道他要給我一個驚喜?想到這,田七鳳轉怒為喜,緩和了一下語氣,問遲保田:“張府上要辦喜事了?”

遲保田點點頭,不忍心告訴田七鳳真相。盧玉春,名壽萱,畢業於金陵女子學院,年輕,溫柔、善良,識大體,知書達理,是張學良的家庭教師。張作霖身邊很多兄弟都知道張作霖對盧玉春有意思。盧玉春對三十歲的張作霖也是頗為欣賞。兩人情投意合。張作霖準備在新婚姻法出臺之前,娶盧玉春進門。為了這事,張作霖都跟原配趙春桂發生爭執,吵了好幾次架。一次半夜吵鬧,二人再起衝突,趙氏一氣之下,連夜帶張學良回到了宣武門以前的老宅,夫妻分居。但即便趙春桂如此反對, 張作霖還是不肯放棄,堅持要娶盧玉春。這些事,張作霖都瞞著田七鳳。

田七鳳以為張作霖真的是要娶她了,心裡甜蜜蜜的,有種苦盡甘來的歡喜,她口中喃喃自語:“這麼大的事,雨亭怎麼不提前告知我呢。”

就在此時,張作霖坐著汽車回來了。他坐在黑色老爺車的前邊,提前下了車,拉開後面的車門,一身繡花旗袍的盧玉春緩緩走了出來,還拉著張學良的小手。張學良穿著小西服,梳著中分頭,頭髮黑乎乎的,很精神。他的小臉上還帶著淚痕。很明顯是剛哭過。張作霖剛去趙春桂那裡接回了張學良。

張作霖很紳士地迎出了車裡的盧玉春,這場景讓田七鳳一下子驚呆了,她想不到經常把“媽了個巴子”掛在嘴邊的張作霖,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這樣溫柔的拉開車門的動作,眼睛裡藏著泉水一般的溫柔,在田七鳳面前,是從來沒有表現過的。田七鳳手中的那一罐東北燒酒“啪”掉地上了,摔碎了,苦澀的酒灑了一地,緩緩流到旁邊的地溝裡。

張作霖這時才發現田七鳳站在張府的門外,他面不改色地走了過來,朝著田七鳳一拱手,“七鳳兄弟,今天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田七鳳沒有說話。這時,盧玉春牽著張學良的小手走了過來,張作霖介紹說:“來來,我給你們介紹,這是小六子的老師,盧小姐。這位是我的結拜兄弟,田七鳳。”

盧玉春給田七鳳行了個禮,輕啟朱唇,笑著道:“常聽張大哥提起你,幸會!”

田七鳳看了盧玉春一眼,這小妮子長得真是俊俏,紅撲撲的圓臉蛋,剪著當時流行的短髮,“學生髮型”,繡花旗袍前凹凸有致的身材,很有女人的風韻,身上還有一股清淡的香水味。田七鳳心想,要是自己是個男人。也會喜歡上她的。她再看了遲保田一眼,遲保田因為自己剛說了謊,已經低下頭。不敢直視田七鳳的眼睛。田七鳳在一霎那間,突然明白了,張作霖是要納妾了,但是新娘子,不是她。

心裡突然升起希望,然後再失望,會比沒有任何希望更痛苦。就如你喜歡一個人。如果表白被直接拒絕,那或許不會留下什麼遺憾,如果是兩個人交往了一陣子。然後走不下去了,這樣的愛會刻骨銘心。田七鳳的心情,從歡喜的高峰跌落低谷。快六月了,心底卻湧上一股寒意。這時。她完全懵了。眼神無光。間或一輪,沒有搭理身邊的盧玉春。

田七鳳和盧玉春站在一起,張作霖這時才發現,自己和田七鳳之間還差了什麼。和盧玉春相比,田小鳳最重要的就是缺少了女人味。 幾千年以來,中國女人在男人的心目中,就是溫柔善良的化身。對於張作霖這樣一個傳統的男人來說,溫柔的女人是聰明的女人。溫柔的女人會招他疼愛,溫柔的女人會讓他不自覺地想要保護她。溫柔的女人不會給他壓力。在溫柔女人的眼裡,他是英雄,他是她的依靠;溫柔的女人,會激勵他勇往直前,所向披靡!張作霖見田七鳳不對勁,就招手示意遲保田將田七鳳送回去:“替我送七鳳兄弟回去休息,就坐我的車子。”

遲保田自然是樂意的,樂呵呵跑了過來,拉開車門,請田七鳳上車。這一次,田七鳳沒有拒絕。她心頭冰冷,感覺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毫無知覺。內心那種無以言說的痛苦,讓她渾身顫抖。

在回去的路上,遲保田給坐在身邊的田七鳳道歉:“七鳳美子,我剛不該騙你。我就是不想看到你這麼傷心。但沒想到,要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田七鳳還沉浸在剛才的痛苦之中,沒有理會遲保田。遲保田急了,說:“七鳳妹子,你倒是說句話呀,打我罵我都行。”

田七鳳還是沒有吭聲。車子快到田七鳳的家裡的時候,田七鳳這才開口,輕聲說道:“保田大哥,你跟我說實話,張大哥和盧玉春是不是快要結婚了?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遲保田說:“七鳳妹子,你何必明知故問,自尋煩惱呢。還是什麼也別想了,早點回家休息。”

田七鳳冷冷說了三個字:“告訴我。”

下了車,兩人經過一條河邊,遲保田只好把他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田七鳳。田七鳳聽了,心裡更加難受,滾燙的淚水從眼角不斷流到臉上。這是她認識張作霖以來,她第一次流眼淚,肝腸寸斷,伏在遲保田的肩頭,眼睛紅了,哭出聲來。遲保田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田七鳳,等她哭完了,他才開口道:“我知道妹子你心裡很難過。但是張大哥的為人,我們都是清楚的。絕對不會接受強扭的瓜。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田七鳳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回想著自己曾跟張作霖在東北和俄國出生入死的畫面,精神恍惚,怎麼也睡不著。

遲保田把田七鳳送回家之後,去跟張作霖覆命,詳細跟張作霖稟告了田七鳳的情況。張作霖聽到田七鳳伏在遲保田肩頭哭時,“哦”了一聲,望了遲保田一眼,這個遲保田,雖然長得一般,但也是個五大三粗的東北漢子,也許他和田七鳳合適,便突發奇想,說:“你到現在還沒討老婆,要去你去田七鳳家裡提親吧。我可以借給你一筆錢,你風風光光把他娶回家。”

遲保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張大哥,你別開玩笑了。”

張作霖臉色一沉,道:“怎麼,你不願意?”

遲保田說:“我倒是願意。但是七鳳心裡只有大哥。我怕自己配不上她。”

張作霖摸了一下自己的鬍子,說:“沒事,這事我來作主,就這麼定了。”

五月二十四日,是張作霖大喜的日子。那一天,按照張作霖的安排,遲保田也帶了厚禮,前去田七鳳的家裡提親。但是,張作霖和遲保田的這種行為,卻徹底激怒了田七鳳,遲保田剛進田七鳳的家門,說明了來意。田七鳳就拔出隨身的黑殼手槍,“砰砰”朝著遲保田胸口開了兩槍,遲保田猝不及防,身子一歪,倒在了椅子上,這一顆“愛”的子彈,要了他的命。他的一腔熱血,從胸前的彈孔裡,緩緩流出,他一雙牛眼,在臨死前望著田七鳳的那張精神恍惚的臉,這個他深愛的女人,最後一刻,也沒看他一眼,轉身離開了田家,拿著手槍,出門直奔張作霖府的方向而去。(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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