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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宋驍飛的第二個大總統任期在十月就要結束。www.tsxsw.com儘管之前的《憲法》中,沒有規定共和國的大總統只能連任兩屆,但是那年春天北京的政治氛圍還是有點不同尋常。當時以李經方為首的保守派覺得宋驍飛不應該再連任大總統,他們的支援勢力是淮軍舊部和儒家的鄉紳。而容閎為首的海外維新派,基於國外共和國的總統一般都是連任兩屆,也對宋驍飛再繼續擔任大總統有意見,他們中很多是國外留學回來的人才。而支援宋驍飛連任的,是席家代表的工商界,還有北洋新軍。

宋驍飛對此也有考慮,他也想學美國的開國總統華盛頓,退居幕後,自己就保留復興黨主席的職務。但根據當時《憲法》的規定,總統是國家海陸軍總司令,放眼國內,中國的政治改革還未完成,還沒有誰能統領各派的勢力。他那天一個人坐在總統府的辦公室,眯著眼睛,正在思考這個問題,不知是否有兩全之策。

迷迷糊糊中,宋驍飛的腦海裡,浮現出容蓉當年帶給自己的那一箱書裡看到的情景,具體是哪本書,他也記不清了,講的是拿破崙“霧月政變”那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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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月18日,拿破崙已經率領軍隊趕回了巴黎。霧月19日清晨,拿破崙命令在巴黎和聖克魯之間部署軍隊,他把法國國會的五百議員從巴黎遷到便於自己控制的聖克魯。因為兩院中雖然有不少拿破崙的支持者,但五百名議員中,還有很多雅各賓黨人。拿破崙當天自己也乘一輛敞篷馬車,由騎兵隊保護著。從巴黎到了聖克魯。

這時五百議員的代表中間有許多人由驚奇轉為憤怒,他們不能理解為什麼這樣突然地把他們的會議從巴黎轉到聖克魯,他們更不能容忍這樣軍隊包圍了他們的會場,他們大罵拿破崙是個陰謀家、強盜、罪犯和獨裁者。

下午四時,拿破崙試圖走進議會裡。跟那些憤怒的議員們溝通,在幾個擲彈兵的陪伴下前往五百人院大廳,在可怕的沉寂中,發表了一篇演說,他說:“諸位代表公民們,現在你們所處的環境實在是不平常的。昨天我安靜地在巴黎過日子。你們委託我執行把兩院遷至聖克魯的命令。我立即召集我的同伴,飛奔前來幫助你們。今天,一個誹謗接著一個誹謗向我襲來。有人說我是愷撒,有人說我是克倫威爾,有人說我企圖建立軍政府。假令我的目標果然是設立軍政府,為什麼我還要支援國民代表制呢?共和國現在沒有政府。五百人院四分五裂。我的權力是由元老院授予的,現在要元老院安排,請你們快下命令,我在此地等候去執行。我不是陰謀家,你們知道我,難道我對國家的忠誠還沒有得到證實嗎?難道我不是一個甚至連強大的反法聯盟都無法征服、使暴徒都發抖的人嗎?”

拿破崙不連貫的講話不斷地被憤怒的叫喊聲所打斷,無法再講下去。迎接他的是憤怒的、不可遏制的喊聲:“打倒強盜!打倒暴君!宣佈他不受法律保護!立即宣佈他不受法律保護!”一群代表向他湧來,若干只手臂向他伸過來,有人拉住他的衣領,有人想扼住他的咽喉,有人用手槍、匕首威脅他,拿破崙一下呆住了,他那卓越的軍事指揮才能和善於鼓動士兵的藝術在此時絲毫幫不上他的忙。個子矮小、身體瘦削的拿破崙幾乎被憤怒的代表們打個半死。直到勒費弗爾將軍和一些擲彈兵推開議員,把拿破崙救出了大廳。

宋驍飛在一身冷汗中驚醒過來,彷彿剛才在夢中不是拿破崙差點被那些法國議員們掐死,而是自己被國會議員面攻擊。宋驍飛想起拿破崙在經歷大廳裡可怕的一幕清醒過來以後。又恢復了他固有的堅毅和果斷,用公開的暴力,毫不躊躇地解散五百人院。霧月21日晚,拿破崙遷入盧森堡宮,法國已被他踩在腳下。他在想。國會中的八百議員還有多少會支援自己連任,自己到時候是不是也要像拿破崙那樣被迫解散國會,這樣就是中國民.主的倒退了,是他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當中國的拿破崙還是中國的華盛頓,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宋驍飛用手擦拭了額頭的汗珠,這時秘書推門來報,說總統府的內史監副內史長楊度求見。內史監以原總統府秘書廳班底組成,掌大總統切身政務機要。設內史長一人、副內史長二人,由李經方充任內史長,由參政逐日編述關於中外大勢、治國故事及其他政治、經濟情況,供總統批閱。

楊度剛滿三十歲,學貫中西,當時在國內有點名氣。他和司法總長梁啟超是好友,師從衡陽東洲、船山書院一代名儒王闓運,楊度在王門學了三年,醉心於王氏帝王之術,這對他以後的一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他曾與友人說:“餘誠不足為帝王師,然有王者起,必來取法,道或然與?”

楊度當年一向和總統府秘書長李經方交好,宋驍飛對他的來訪頗感驚訝,接見了他。坐定後,楊度見了宋驍飛,跟他稟告了李經方最近在國會的活動。

楊度說,“我最近聽到一些議員的閒言閒語,說大總統這十年來,對西方的東西太推崇,對中國儒家的東西否定太多,中外還是有別的,望大總統三思。”

宋驍飛說:“皙子,連你這個學貫中西的聰明人也想不明白嗎?中外之別真的那麼重要麼?電燈是好的,它是泰西人發明的,現在讀書人看書,是點著油燈還是點著蠟燭?洋槍洋炮是好的,它們是泰西人發明的,難道我們現在能不用嗎?潛艇也好,飛機也好,都是泰西人發明的。我們都要用。所以說,甭管西方的、東方的,甭管中國的、外國的,只要這東西是好的,自今日起。它就是我中國的。”

楊度說:“大總統說得對。我也覺得可以理解。但是現在還有很多滿清遺老遺少,想不明白呀。滿清覆滅時,不少人為了丟失頭上的辮子而痛哭流涕。正所謂聖人也說‘身體毛髮,受之父母,豈忍輕棄?’”

宋驍飛諷刺地說:“是呀,沒有了辮子。斬他們腦袋的人提著他們的頭顱多不方便啊。我很早就跟教育總長嚴復說了,有一個國民的陋習一定要改變,那就是多年以來的大國教育,養成的習慣——只要不是中國的,就是蠻夷的,就是需要反對的。現在睜眼看世界的人比以前多了很多嘛。”

楊度說:“這個我當然明白。今天我來見大總統。只是想提醒總統提防李經方。聽說他最近還經常去見劉銘傳。因為萬國紅會的案子,廉政公署抓了劉銘傳的大兒子劉盛蛟,如果他們聯起手來,恐怕天下會有變。”

李經方去見劉銘傳,要是放在以前,宋驍飛是不在意的,畢竟劉銘傳是李鴻章一手提拔的。還是自己的結拜大哥,但現在這個敏感時期,宋驍飛不得不有一些顧慮,他點點頭,想了想,對楊度說:“皙子,當初我真是沒有看錯你,你回去吧,你說的事,我記下了。”

會見完楊度。宋驍飛便叫來內政部長阮忠樞,一起坐汽車去了段府找陸軍總長段祺瑞。當時,段祺瑞正在跟兒子段宏業下圍棋。

段祺瑞很喜歡下圍棋,長期養了一批棋手陪他下棋和當棋藝顧問,自視為圍棋高手。不過他有一個不好的毛病,下棋只想贏不想輸,陪他下棋得有一套本領才行:贏了他他自然不高興,輸給他多了,又會被他看不起,最好是輸給他半子左右。

段祺瑞的兒子段宏業是吳夫人所生,從小寄養在親戚家,十四歲才回到段祺瑞身邊,雖然沒有受過良好教育,但與段祺瑞一樣,十分喜愛圍棋,擅長圍棋。

父子對弈。段宏業毫不手軟,把父親“殺”得落花流水,段祺瑞鼻子都氣歪了,把棋盤推翻,指著兒子狠狠地罵道:“你這小子,什麼都不懂,就會胡下棋!”

宋驍飛這時沒有讓人通報就走了進來,正好撞見這一幕,便哈哈大笑,走過來撫摸著段宏業的頭說:“芝泉還是老脾氣呀,侄子棋藝長進不少,你該高興才對。”

段祺瑞見到宋驍飛,趕忙站起來說:“大總統見笑了,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段宏業收拾好棋盤和棋子,便很懂事地離開了。

宋驍飛說,“我今天來,是來給老弟做媒的。你單身已經有好幾年了,張珮蘅你也已經見過了,她仰慕你已經很久,現在二十七歲了,是非你不嫁。”說完,宋驍飛還指著阮忠樞說:“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歡給人當紅娘,在山東時,我就把熙官嫁給了鬥瞻。”

早在宋驍飛在山東當巡撫的時候,阮忠樞跟著到了濟南,有一次無意中途經百花樓,見著了趙熙官,這趙熙官是百名花叢中的花魁。兩人孤燈對坐,人比花嬌,阮忠樞一下子就意亂情迷,深陷其溫柔鄉中。趙熙官也想跟他回家,奈何這種事他們說了不算數,老媽子開出五千兩白銀的天價,阮忠樞沒那麼多錢,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恰好那天宋驍飛吩咐阮忠樞起草電文,他一手執筆,滿臉是淚,寫了半晌,竟然一個字也沒寫出來,宋驍飛一問,原來為了一個女人,便暗中替趙熙官贖了身,成全了她和阮忠樞的美事,這在當時成為了官場上的佳話。

阮忠樞這時還心懷感恩,對段祺瑞說:“當年多虧大總統成人之美,我和熙官才有今日之良緣。如今芝泉兄也好福氣呀,我聽說珮蘅這丫頭從小就伶俐可愛,一張小嘴甜得蜜人。於夫人一見就喜歡,認在自己名下。你們成親,天作之合。而且,今年這個時候結婚,也是告訴天下人,你這個陸軍總長,是站在大總統這一邊的。”

段祺瑞娶到張珮蘅,心裡也明白這是一樁政治婚姻,但張珮蘅的為人他早有耳聞,能娶到這樣一位穩穩當當的漂亮媳婦,也是他的福氣。於是段祺瑞也爽快答應了。

拉攏了段祺瑞,宋驍飛的心便放寬了一半,他尋思著,下一步怎麼對付李經方。他決定去拜訪一下劉銘傳,畢竟不能憑楊度的一面之詞,就認定劉銘傳會支援李經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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