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市言峰教會,教堂中廳。

“正如你們所知的那樣,這一次其實已經是冬木市所舉辦的第四屆聖盃戰爭了,而且前面三屆都是以失敗告終的。”

響亮清脆的聲音響起,祭臺後的麻花辮少女正在認真而嚴肅的說著話,看她的樣子簡直就彷彿是在發表演講一般。

“具體的規則框架是從第一屆聖盃戰爭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下來的,在那之後經過接連三屆的試探以及失敗作為代價,方方面面的細節也被逐條界定了下來。”

有意思的是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祭臺前方的眾人,仔細的觀察著他們的微表情和眼神。

就彷彿是老師講課的時候下意識的注意臺下的學生,想要看看自己說的知識點他們是否真的聽明白了。

“……”

“……”

祭臺前的眾人雖然表情各異,也許各懷心思,但是至少在這一刻,都非常安靜的傾聽著臺上的Ruler的解釋說明。

“儘管細節方面在不斷的完善調整,但是根本上的規則理論上應該是不會改變的,譬如說大聖杯只有一個,參與的Master和Servant總共只有七組……諸如此類的。”

貞德也不管臺下的人到底是不是各懷鬼胎,甚至在考慮著對付自己,反正她只是自顧自的按照自己的思路快速的說下去。

“但是在上一次也就是第三屆的聖盃戰爭之中,有人透過不合理的非法手段,召喚出了第八個Servant,這明顯是屬於違規行徑。可是,監督方卻沒有能夠約束住這樣的行為。”

大約是她自己也知道,想要讓這些傢伙真的心平氣和的互相相處,才是最不可能的事情吧。

因此只能夠趁這不可多得的機會,儘快的將需要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免得待會兒時間拖得太久,他們互相之間突然覺得哪個傢伙不順眼,再次打起來那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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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的看向了臺下左側的某個滿臉桀驁與不耐煩神色的黃金Archer一眼,少女心中微微一嘆,然後繼續說道——

“而這一次,我被召喚了出來,就是說明那種違規情況再一次的出現了。原本限定的七騎從者之外,出現了額外的、不在名額之中的從者……而且不是一騎,而是整整七騎!”

換言之,也就是參與第四次聖盃戰爭的Master和Servant的組數目,莫名其妙的增加了足足一倍之多!

眾人都已經或多或少的知道了這件事,因此也是表情神態大不相同。

夏洛特只是低著頭抱著自己的布偶,微微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假寐,還是在進行著冥想、修煉精神力什麼的,反正穆修就在她的身後,安全方面絕對無需擔心。

愛麗絲菲爾似乎有些震驚,而她身邊的Saber同樣臉色沉重,畢竟兩人都有著必須得到聖盃的願望與決意——

前者是因為雖然不管如何,愛麗絲菲爾自己的命運都已經註定要滅亡。可是一旦沒有能夠贏得聖盃戰爭,那麼她的丈夫和她的孩子的下場就幾乎已經可以預見有多悽慘。

後者是因為想要利用聖盃否定過去的自己與歷史,改變國家的結局。阿爾託莉雅太過憎恨不列顛的滅亡,甚至為此拒絕了自身的救贖,對於王來說,尋求聖盃就從此時開始。

但是,這個世界是非常的殘酷與現實的。

它不會因為你的執念有多強烈,你的決心有多堅定,就直接判定你應該贏得勝利。

而想要在正常的聖盃戰爭之中贏得勝利——想要打敗那些史詩上的英雄,書頁上的勇者,從而贏得最終的勝果,這樣的事情本來就已經足夠不易。

沒有任何人敢說自己就一定是必勝的……好吧,有某個傢伙的確敢這麼說就是了。

反正對於她們來說,殘酷的現實就是本來就已經足夠困難的聖盃戰爭,現在難度係數增加了足足一倍,面對的敵人同樣也是。

如果說之前還是需要實力與運氣並存的話,那麼現在似乎就是運氣的因素佔據上風了,畢竟沒有誰是能夠一打十三的。

至於另外兩個,韋伯·維爾維特和遠坂時臣都是眼神在劇烈的動搖著,似乎都是因為屢屢見識到自己接受能力之外的事物,而受到嚴重的精神衝擊一般。

不過他們的英靈,卻又都是渾不在乎的樣子,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人還真是相似呢,也許會很有共同話題也說不定。

“請問一下,貞德小姐。既然你是規則之Servant,那麼就應該是為了處理這樣的情況而被召喚出來的吧?”

愛麗絲菲爾上前一步,如同小學生問問題一般,舉起手來語氣溫和的輕聲問道,這位美麗的太太臉上是那種非常困擾的表情。

“是的,我沒有Master,是經由大聖杯直接召喚出來的,因此我不會偏袒任何一方,只會為維護聖盃戰爭的正常進行而揮劍。”

Ruler坦蕩蕩的說道,抬頭挺胸完全就是一副無愧於心的樣子……等等,為什麼突然要強調這樣的事情?

她不偏袒任何一方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畢竟她現在的確就是作為聖盃戰爭的維護者以及裁判的身份,從而出現在這裡的啊!

“所以呢?多出來的那一部分參與者,直接取消資格?”

征服王卻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他覺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似乎哪裡有問題。況且敏銳如他,早就已經從對方的言辭之中察覺到了,即使是Ruler也判斷不出誰才是違規的那部分。

畢竟基本上,魔術師都是在同樣的時間開始召喚的,也許會有例外——譬如說遠坂凜就搞錯了召喚時間——但是終究是極少數例子。

也即是說,就算是他們自己,也有可能是屬於“額外的Servant”?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要這麼輕鬆呢!不過現在的情況並不只是單純的多出一兩個額外的Servant,而是多出了整整一倍。”

Ruler稍稍開了個小玩笑,緩解了一下緊張氣氛,然後言簡意賅的說道。

“因此不能夠簡單的認定額外被召喚出來的那部分Servant就應該被取締參與權,還有就是大多數人都是在同時召喚Servant的,無法判斷誰先誰後的問題。”

“那你的意思是……?”優雅魔術師表示疑惑。

“我將你們召集過來,也不是說為了簡單的區別出哪部分人是有合法資格的,哪部分人是應該被直接排除的,而是為了重新制定相應的規則。”

再傻瓜的運營也知道,如果舉辦的活動出了差錯,一刀切的做法才是最弱智的選擇。

真正明智的做法,其實是根據已經發生的狀況,針對性的調整,儘可能的使得開展的活動被引回到正軌上,得以繼續順利舉辦下去。

很顯然,貞德就是抱著這樣的打算的。

“新的規則?具體又是怎麼樣的呢?”魁梧的征服王有些困惑的抬起一隻手臂,捏住了自己的下巴。

“因為我還沒有將情況完全搞明白,所以暫時還不能夠完全確定。不過這個還請放心,不是刻意想要限制針對你們,而是為了更加的公平公正——因為如果規則變化了,但是有人卻不知道的話,這無疑是不合理的。”

貞德眨了眨碧藍如海般的眼睛,然後用非常謙遜的聲音,無比誠懇的這麼回應道。

“我要做的,就是將變化後的狀況告訴所有參與者,儘可能的讓大家都處於一個相對公平的起跑線上——”

她想了想,補充說道:“不過因為我沒有能夠在第一時間趕到冬木,將這件事公佈,因此有參與者已經遭遇不幸,也有參與者從中獲利,這樣的情況則需要特殊對待。”

“……”

“……”

“也就是說,已經有人退場了嗎?”Saber皺起眉頭問道。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身後的如雪般閃耀的銀色長髮的女子有些尷尬的轉過頭去,似乎對於這個話題有什麼難言之隱的樣子。

愛麗絲菲爾其實是能夠察覺到有Servant死亡的,因為每一個Servant退場,靈魂都會流入小聖盃。只不過,現在她還沒有告訴Saber關於自己的真正身份……以及命運。

“這個我也不能夠確定。”

出乎意料的卻是貞德搖了搖頭,她沉吟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

“我是在出現違規召喚狀況的那一瞬間,因為大聖杯啟動了特別規則,然後被同時召喚出來的,而且因為某些原因昨天晚上才趕到冬木市,因此我暫時也不知道這方面的事情,還需要仔細調查一番……”

“調查?”

“是的,我沒有辦法讓這場已經變得混亂起來的聖盃戰爭恢復絕對公平的起始,所以就只能夠儘量從現在開始營造出相對公平的環境了。”

貞德似乎很是苦惱的說道。

“如果有人已經提前擊敗了其他對手,藉此積累了更多的令咒,這方面可能需要稍微協商一下……再有便是,如果有人繼續違規召喚的話,這個就不能夠放任不管了。”

“……”

“……”

穆修微微眯起了眼睛。

而輪椅上的少女卻是彷彿從假寐之中醒來,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隱晦的血色光芒只出現了很短的一瞬間,就已經消失不見。

……

……

半小時之後。

“她第一步就是要公佈聖盃戰爭的變化,我們隱在暗處的優勢被抵平了許多……”

剛剛離開教會,夏洛特就已經在心靈鎖鏈之中,以冷淡的語氣和穆修交談了起來。

“不過大家都是如此,所以這方面不算太大問題……真正麻煩的是,如果按照她的想法來進行的話,我們至今建立的優勢都會被限制得死死的,那就沒有意義了。”

“……”

“……”

穆修只是默然不語,他推著輪椅少女在街道上前進,直到冬木教會的教堂建築的尖塔都消失在自己身後的時候,才突然開口道——

“先下手為強,找個機會做掉她吧!”

饒是以夏洛特這樣的三無少女也好,在這個時候也禁不住在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詫,她仰起頭來以一種奇怪的可愛姿勢,仰視身後的穆修。

而在確認對方似乎並不是開玩笑了之後,她頓時皺起眉頭道:“這麼一來的話,也太激進了吧,而且真正需要對付的不是那個金閃閃嗎?”

沒有反對,只是提出了問題。

“那個當然也需要對付,不過我們可以打一個時間差。”穆修回答道。

沒有絲毫的遲滯與猶豫,似乎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並且隨時能夠拿出來相應的具體計劃了一樣。

“——我們不需要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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