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完成,一行人走出了茶館,等小薛和他的老婆興高采烈地走了,徐欣慶開口邀請孟子濤到他店裡坐坐,孟子濤看看時間還早也就答應了。

徐欣慶的店比較小,店裡的商品主要是古硯、印章以及一部分瓷器,不過據徐欣慶私下裡告訴孟子濤,其實他也售賣青銅器,而且其實更喜歡青銅器,只不過因為青銅器的交易在國內有著一些限制,所以基本不會擺在名面上。

另外,徐欣慶覺得現在三代青銅器的價格太便宜了,他不捨得賣,而且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三代青銅器的價格肯定會回到其本身應有的價值上來。

對徐欣慶的看法,孟子濤還是比較同意的,這年月受了商業價值觀影響,古物市場不斷變化,收藏家越來越多的放棄藝術而從投資和增值率著眼。

對現在的人來說,同樣的價格,許多人都喜歡玩明清瓷器,而不會去買一件搬運費力的青銅器。儘管罕見的夏商周三代銅器乃稀世之寶,但其售價還趕不上一件清代官窯瓷器,實在可悲可嘆!

以前孟子濤也跟一些朋友談及這個問題,他們往往表示,夏商周年代久遠,不瞭解當時歷史,而且青銅器實在太複雜,有些連名稱叫不出來或者說不準,還有紋飾、銘文也看不懂,而且很多人都覺得鏽色看著也不好看,所以就沒興趣。

事實上,只要認真觀察,就能發現當時造出的青銅器都是銅質優良,絕無砂礫雜質,做工精細,式樣美觀,尺寸合度,花紋秀麗,文字勻淨,確實算得上鬼斧神工。歷代真正的鑑賞收藏家、古董家也皆以獲得三代青銅器為榮。

而且,現在隨著人們欣賞水平的提高,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欣賞三代青銅器,價值肯定也會恢復到原有的水平。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畢竟三代青銅器離現在這麼長時間,由於歷史原因,市面上許多都是出土文物,國家又有這方面的明文規定,所以想要恢復其應有的價值,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兩人聊著青銅器方面的話題,由於孟子濤的博學,徐欣慶越聊興致越高,接著就讓孟子濤稍等片刻,他去拿了一件青銅器過來。

這是一件青銅甗,甗是古代一種炊蒸器,由甑和鼎組合成器。上部的甑為侈口,窄緣,短頸,圓腹,但下腹收斂,底有箅,雙附耳外撇。一道寬素帶紋將腹部分為上下兩區,上區飾蟠龍紋,下區僅近素寬頻飾目雷紋和三角垂葉紋。下部的鼎為圓口,平沿,短頸,圓腹,三蹄足。上腹兩側各有一環鈕套環,腹中部飾一凸弦紋。

此件青銅器不高,通體才二十釐米不到,看起來比較小巧,而且通體包漿厚重,應該是件傳世器。

徐欣慶笑眯眯地問道:“孟老師,你覺得我這件青銅甗怎麼樣?”

孟子濤說道:“做工比較精細,應該是件老物件,你認為它是什麼時期的?”

徐欣慶聽到後面這句話,頓感不妙:“難道不是戰國時期的?”

孟子濤搖了搖頭:“此甗紋飾旋轉型態仍與上古銅器有所不同,事實上最關鍵的差異在於眼睛上錯金的使用,至今尚不見於西周中、晚期的銅器裝飾帶上。通身器表不見範線,應該是使用失蠟法製作而成。”

“以失蠟法鑄造的銅器,通常在器物表面出現大小不等的砂眼,一方面是由於銅質的問題,另一方面,失蠟法是整模鑄造,蠟胎嚴實,沒有出氣孔,往往有銅液灌注不到之處,就形成了一個個小縮孔。孟子濤以前見過的一件宋仿西周青銅三足鼎,腹部就也現了不少砂眼。陶範法鑄造的銅器,極少出現這種砂眼現象。”

得了孟子濤的指點,徐欣慶果然發現這件青銅甗的問題,不由沮喪起來。

孟子濤就安慰道:“其實,這件青銅甗還是不錯的,市場價值應該也有十五萬左右,你當初買下它如果在這個價位附近,就算虧也虧不了幾個錢。”

徐欣慶當即長舒一口氣,一臉慶幸:“還好,還好!看來下回如果沒有足夠的眼力,這種東西還是不能下手。”

說到這,徐欣慶親自起身,恭敬地給孟子濤倒了杯茶:“孟老師,謝謝您能夠為我解惑,就是不知能否再多講一點?”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孟子濤說的這些對他來說只是很簡單的知識,根本談不上什麼藏私,就又說了一些判斷真偽三代青銅器的方法。

“其實,這行說到底還是要看實踐,學再多的書本知識,沒有實踐練不出眼力也是枉然。”

徐欣慶表示明白,又對著孟子濤說了一些感激的話,對孟子濤來說這些算不上什麼,但對他來說就幫了大忙了。

喝了會茶,眼見時間不早了,孟子濤就準備告辭,正在這個時候,一位年輕人帶著一位身穿布衫的老人走進了屋裡。

徐欣慶看到那年輕人,眉頭就皺了皺:“小嶽,你跑我這裡來幹嘛?”

叫小嶽的年輕人面帶笑容,客氣地說道:“徐哥,這位大爺有件青銅器要出手,你也知道,我們是不收這東西的,掌櫃的就讓我帶他過來給你看看。”

徐欣慶皮笑肉不笑地說:“葉掌櫃到是有心了。”

一聽這話,孟子濤有些明白過來,這個叫小嶽的年輕人很可能是葉語期店裡的夥計,所以徐欣慶才不太客氣。

小嶽好像沒有聽出徐欣慶話語中的調製,上前小心對著徐欣慶說了一句:“我剛才拍了幾張照片傳給了我家掌櫃,他說東西還可以。”

徐欣慶肚子裡充滿了對葉語期的怨氣,特別是在得知執壺的實情之後,怨氣又大了幾分,不過老話說有理不打上門客,況且葉語期這算是示好來著,也就表現了客氣一些。

徐欣慶笑著說道:“這位大爺,能否讓我看看你的東西?”

大爺把放在布包裡的東西拿了出來,原來是一件提樑卣。

卣是古代盛酒器具。古文獻和銅器銘文常有“秬鬯(juchang音巨唱)一卣”的話,秬鬯是古代祭祀時用的一種香酒,卣在盛酒器中是重要的一類,考古發現的數量很多。器形一般都是橢圓口,深腹,圈足,有蓋和提樑;腹或圓或橢或方,有也作圓筒形,作鴟鴞(chiiao音吃消,貓頭鷹一類的鳥)形,或作虎吃人形的等等。

“不瞞你說,我這東西是我爺爺那輩,從地裡挖出來的,一準是老物件,而且裡面還有字,不信你們看看。”

說話間,大爺把卣蓋取下來放到一邊,指著器物內部的一個位置給大家看。

孟子濤和徐欣慶往器面一看,還真四個字的銘文,而且銘文自然,看起來不像有問題的樣子。

另外,卣的提樑兩端飾以羊面,羊角盤曲成圓形,別具匠心。銅色清潤,青綠斑斑,其光澤如玉,是土中自然形成的鏽色。

以器身的種種特點來看,這應該是西周時期製作的提樑卣,再加上內有銘文,還是比較珍貴的。

徐欣慶看了器身之後,覺得沒有問題,這年月這種器物也不多見,見獵心喜之下,就開口問起了價錢。

老人一口價給出了五十萬,而且表明不能還價。

徐欣慶有些猶豫,五十萬這個價錢到是不高,但也不低,再加上他心裡沒什麼底,就給了孟子濤一個詢問的眼神。

孟子濤原本也覺得這件提樑卣沒問題,正準備答覆時,卻注意到老人好像稍稍有些緊張。

“好好的,緊張幹嘛,難道東西有問題?”

孟子濤稍稍一想,再注意到老人左手邊的卣蓋,定睛一看他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大爺,你這蓋子為什麼藏得這麼嚴實啊。”

老人聞言一怔,突然間就爆發了:“你這人怎麼說話呢,蓋子就在桌上,什麼叫藏得嚴實?東西我不賣了!”

說完,他直接就拿著東西走了。剩下徐欣慶和小嶽面面相覷。

“到底怎麼回事啊?”小嶽到現在還有些迷糊,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怎麼這麼笨,這事不明擺著嗎?提樑卣的蓋子是後配的。”

徐欣慶瞪了他一眼:“行了,你回去吧,帶我向葉掌櫃帶聲‘好’!”

小嶽心裡苦笑了一聲,本來聽自家掌櫃的意思,是想要借這個事情跟徐欣慶倒個欠,沒想到欠沒道成不說,還增加了隔閡,看這事鬧得,他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小嶽離開之後,徐欣慶就罵了葉語期幾句,孟子濤也不好說什麼,雖說表面上來看葉語期的想法是想跟徐欣慶緩和關係,但誰又知道葉語期到底有沒有看出卣蓋的問題呢?

徐欣慶罵了幾句解了氣之後,又對孟子濤表示了感謝,說實在的,要不是有孟子濤在,剛才他肯定已經入手了,到時吃的虧可就不是一點兩點了。

徐欣慶考慮了一下,覺得這事無論如何也得感謝一下孟子濤,於是又讓孟子濤稍等片刻,去拿了一件瓷器過來。

“孟老師,剛才的事情要不是你的話,我很可能就吃了大虧了,我也無以為謝,這件燭臺是我前年偶然之間得到的,這件東西也不是什麼特別值錢的玩意,不過做工很精緻,但胎釉方面卻又不符合歷代官窯特徵,很是奇怪……”

說話間,徐欣慶把東西放到了孟子濤面前。

看到這件器物時,孟子濤突然心中一震,因為直覺又在提醒他,這件東西對他很重要。

好奇之餘,孟子濤把它拿到手中觀賞,只見燭臺由蓮花臺,蓮池柱,蓮花如意高足三部分構成。敞口,利唇,沿下深雕四重瓣仰蓮花瓣;柱短,雕繁密的卷蓮葉蔓;高足穹形外撇,穹面浮雕雙重覆蓮接三如意花拱門,下連三柄如意外卷高足。

就像徐欣慶說的那樣,以燭臺的工藝特點來看,很像是明早期官窯的特點,但此器底頂露胎,胎極細滑,釉質是白中泛黃,但又凝厚如脂,這種情況完全不符合孟子濤以往見過的明早期瓷器的特點。

而且更讓孟子濤覺得詭異的是,異能居然不能從燭臺中吸取哪怕一丁點的靈氣。

這讓他詫異之餘,又使用異能對查探,然而,當異能即將接近燭臺的核心部位時,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處屏障正在阻止著他繼續向內部探索,並且,他還發現在了一個現象,這處屏障好像是圓形的,而且分為兩邊,以左右來邊的話,左邊給他一種炙熱感,而右邊卻給他帶來一股寒意。

“這算是怎麼回事?”

孟子濤心裡有些迷糊了,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既然直覺提醒自己,這件燭臺對他來說肯定是有用的。另外,他心裡還隱約覺得剛才異常探查到的事情,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一時半會又想不到在哪見過。

“孟老師,燭臺您喜歡嗎?”徐欣慶問道。

孟子濤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這燭臺還不錯,而且確實和我以前見到的官窯器不太一樣。”

徐欣慶猜測道:“可能是哪位民窯大師製作的吧,可惜古代對匠人很不重視,沒有相關方面的記載,想要查詢都不知道去哪找。”

孟子濤表示贊同,心裡則覺得,這燭臺可不是一般的大師能夠製作的,不然哪會有剛才那樣的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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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欣慶接著客氣地說:“孟老師您喜歡的話,還請拿回去吧。”

孟子濤擺了擺手:“這可不行。”

徐欣慶連忙說:“實話跟您說,這燭臺當初我買下來不過花了一百都不到,和您剛才讓我避免的損失相比,實在太微不足道了,還請您務必收下。”

“這真不行,我沒有這樣的習慣,況且剛才的事情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如果你能夠注意的話,也能看出其中的破綻。”

話是這麼說,燭臺孟子濤肯定要的,於是說道:“當然,這只燭臺我還是比較喜歡的,麻煩你開個價格吧,可別以成本價給我。”

接著兩人商量了一個雙方都覺得合適的價格,算是皆大歡喜……

(5/6)(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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