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擺了擺手:“咱們別提錢先看貨,我告訴你啊,不是我吹,我這回搞到的東西都非常好……”

宋成話還沒說完,這被宋鵬給打斷了:“行了,你就別囉嗦個沒完了,是好是壞我們自己會看。”

宋成嘿嘿一笑:“那咱們去哪?”

“跟我走就知道了。”

宋鵬在前面帶路,直接帶著大家走到了停車場。

別看剛才宋成跑的那麼快,挑著擔子走到停車場就累的氣喘吁吁,一句話都要換好幾口氣才能說完了。本來,他也想在中途停下來歇息,但宋鵬隨便嘲諷了幾句就把他給激將了。

宋鵬這麼做也是為了給宋成一個小小的教訓,讓他別整天眼高手低,想發財只有腳踏實地。不過,這個教訓能有多大的效果,也只有天知道了。

在宋鵬的車前,宋成把自己挑的兩個箱子開啟,這兩個箱子是分上下兩層的盒箱,上面放一些小件,下面放瓶罐之類的大件。

別看只有兩隻箱子,容量還真不少,小件和大件加一起,足有四五十件。

不過,箱子開啟一瞬間,田萌萌就連捂住了鼻子:“你這裡面都是放了什麼東西,怎麼這麼臭啊,垃圾堆裡撿來的吧!”

與此同時,大家也都聞到了那股味道,孟子濤聞到的時間更早,知道這根本就是使用各種方法做舊古玩之後留下來的味道,而且味道這麼強烈,說明東西不過是剛剛做好而已,他都不知道這樣的東西,宋成怎麼會買的。

不過,宋成卻搖了搖手指:“NONONO,每一件古玩能夠流傳到現在,當然吸收了無數的日月精華……哎喲,鵬哥你幹嘛打我的頭啊!”

宋鵬怒斥道:“打你還是輕的,你看看大街上誰家的東西,有這樣一股怪味的,照你這個理論,那博物館不就是大型垃圾場了,還有誰會去?”

宋成摸著腦袋,苦著臉說道:“鵬哥,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啊,我是說,古玩在儲存的時間中,肯定要受到環境的影響吧,這些東西原先被藏在豬圏裡,有味道那也正常吧。”

田萌萌本來就有潔癖,一聽這話頓時一跳三尺高,直接跑遠了。何婉奕也跟了過去,她同樣也受不了這些。

宋鵬嗤笑一聲:“你真懷疑你家小時候到底養沒養豬,豬圏是這種味道?再說了,誰會把古玩一直藏在豬圏裡?”

宋成遲疑道:“這個……或許……大概……可能吧……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這些東西肯定是錯不了的。大家看這只瓶子……”

說著,宋成從箱子裡拿起了一隻瓶子,說道:“你們看這色澤、這開片,無論從哪個方面,都可以說是宋瓷中的精品,而且價錢也不貴,只要八百塊錢。這年頭,八百塊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以我個人的觀點,就算買回家當擺設,也是很合適的。”

“呃……這不是‘沛公酒’的酒瓶嗎?”鍾錦賢有些無語地說道。

孟子濤本來還想著,是不是在哪見過這種東西,得了鍾錦賢的提醒回憶了一上,發現還真是‘沛公酒’的酒瓶,這酒瓶當年曾獲得裝潢設計金獎,古色古香,式若鐘鼎,確實比較好看,但拿來當成了宋瓶,他也真是醉了。

“什麼‘沛公酒’的酒瓶?”宋成有些傻傻地問道。

宋鵬罵道:“笨蛋,哪回你去買幾並沛公酒,就知道是什麼玩意了。”

宋成有些不可置信地說:“不可能吧?”

“嘿,你愛信不信。”宋鵬哂笑一聲:“就你這智商,還想做古玩生意,被人賣了都還幫著別人數錢呢!”

宋成終於有些慌了:“不對,不對,我怎麼會被人給騙呢?你們看這塊玉佩,還有這條瑪瑙手串,這枚雞血石印章,怎麼可能會是假的呢?”

這個時候,鍾錦賢又說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手。”

“怎麼了?”宋成看了看自己的手,怎麼看都覺得有些綠油油的。

宋鵬淡淡地說道:“你再看看你這條瑪瑙手串,到底染了多少染料了?”

宋成又重新拿起那條瑪瑙手串,接著尷尬地發現,自己手上的顏色更加深了。

“難道我真的被騙了?”宋成哭喪著臉,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

馬上,宋成又振作了起來:“不對,肯定不對!就算這些有問題,那也不可能件件都是假的吧,我可是專門進修過一個月的,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騙了呢?”

說著,他又從另一個箱子裡,拿起了一件青花瓷器,這件瓷器造型比較奇特,摹仿殷商青銅四方觚而作。

觚是我國古代一種用於飲酒的容器,也用作禮器。圈足,敞口,長身,口部和底部都呈現為喇叭狀。觚初現於二裡崗文化,到西周中期已十分罕見。盛行於商代和西周早期。

這件青花觚,孟子濤一眼看去覺得此器雋秀挺拔,別緻典雅,不像是凡品,頓時起了一些興趣。

宋成看到這件東西,又變得得意洋洋起來:“怎麼樣,我這件東西不錯吧,你看無論是胎釉還是畫工,都是頂級水準,而且它還是天啟官窯,少見的很呢。”

“所以說,沒文化真可怕。”

宋鵬一臉鄙夷地說道:“你知不知道,萬曆皇帝逝世之後,天啟按照遺詔免除了沒有燒製完畢的官窯瓷器,撤回了督窯官。所以明代官窯歷經200餘年落下了帷幕,直到康熙初期才恢復瓷都官窯的生產。你以為,瓷器上有一個‘天啟年制’就是官窯生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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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成愣了愣:“呃……反正我這件瓷器是精品之作,沒有三百萬我肯定不會賣的!”

旁邊的宋科林聽了這話,忍不住打擊他道:“呵呵,三百萬你擺攤賣,你是裝傻還是真傻啊!”

宋成揮了揮手:“哼!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是不是精品,咱們以事實說話!”

孟子濤笑著說道:“那你得把東西放下來吧,不放下來我們怎麼看?另外,我建議下次你再拿這類瓷器的時候,可別這麼拿了,不然有你哭的時候。”

孟子濤這麼說,可是有過經驗教訓的。

一般來說,這類器物在明代時期稱之為“鑲器”,不用拉坯,只能拼合方成,燒造當中更容易疵裂變形,明萬歷王世懋《窺天外乘》記:“蓋窯器圓者,碹之立就,倏忽若神。獨方物即至小,亦須手捻而成,最難完整,供御大率十不能一二,餘皆置之無用。”

所以,這類器物做工比較復雜,相應的也就比較脆弱,容易損壞,年久接縫也會容易脫開。

孟子濤很清楚的記得,前年夏天他在逛古玩市場的時候,看到一件萬曆青花花觚,感覺挺有意思,就想上手欣賞一下。

這件花觚由於製作不到位的原因,花觚的介面只是還連著一點了,他直接一拿,可到好,“咔”的一聲斷開了,下半截留在地攤上,上半截留在了他的手上。

當時,周圍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那叫個尷尬,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攤主一看這個樣子,頓時就不幹了,說他弄壞了東西,要他賠償。

他也意識到,這件事情確實是他不對,自己不注意惹的禍,沒什麼好說的,賠償肯定是要賠的,他也不會耍賴,該賠多少賠多少。

可攤主卻賴上他了,說這件花觚是萬曆時期的官窯,值三萬多,讓他全額賠償。

那會還是07年的時候,三萬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他一時也拿不出來,況且,如果真值三萬塊錢,攤主也不會就那麼放著了。

於是,兩個人爭了起來,最後還是王之軒出面,讓他賠了一百塊錢,因為東西確實是一件粗製的贗品。

這事之後,孟子濤專門去查了資料,發現明代的罐、瓶、觚、樽等大型立件器物,一般均有介面,清初順治時期還有延續,康熙以後才不再沿用這種制胚成形法。

其實,不光是瓷器,欣賞其它古玩的時候,同樣也是要多加注意,不然一不小心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言歸正傳,宋成馬上就變了表情,臉上堆起了笑容,把青花觚放到地上:“哦,謝謝提醒,請!”

孟子濤拿起這件青花觚,他內心就忍不住讚歎一聲,此器給他的感覺完全不輸於明代嘉萬時期的官窯精品。

也許有人要說了,既然當時官窯已經停了,為什麼還能做出這樣的精品,那是由於當時民窯在大量外銷訂單的刺激下,青花瓷的風格百花齊放,一直受到官窯影響的民窯,此時擺脫了幾百年的精神束縛,逐漸離開了長期依靠的官窯藍本,有了很大的創新。

比如說,當時富庶的江南商家和遊手好閒的文人就挺身而出,取代皇家成為了瓷都新的庇護人,他們開始大量訂製瓷器。

當時米芾的後人米萬鍾(石隱),就在京城建立了湛園、漫園和勺園,被稱為“米氏三園”。為了裝飾和家居擺設,米萬鍾在瓷都訂製了一大批瓷器。

文人必有文人的喜好和怪癖。沒有詩的畫只能作為裝飾用,畫意好卻無詩情,而天啟瓷則開闢了瓷都詩畫裝飾的先河。雖然古代的磁州窯等古窯早在唐代就有過詩文(嚴格地說是打油詩之類的)瓷器,但瓷都瓷器卻遲到天啟朝才開始出現,從此瓷都瓷器走向了詩情畫意的文人裝飾。

瓷器上常見的有“指日高升”、“一花先春”、“月下分清影,前送好音”等絕句。還有“尋的桃園好避秦,桃紅又見一年春”、“須知九日始芳榮”以及當年的數名詩:“一去二三裡,煙村四五家,樓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等等,生動活潑的情趣躍然瓷上。

而這件青花花觚應該就是受了這樣的影響,其器形圓腹隨形四角出戟,硬朗而精巧。觚之上部四面繪以青花洞石四季花卉紋,腹部四壁裝飾折枝花卉託“卍”字紋,下部則是葡萄豐收圖。

此器釉白皙,胎厚實,青花淡雅妍美,所畫紋飾告別以龍鳳為特徵的宮廷藝術圖案,代之而起則是反映自然意趣的洞石花卉和葡萄碩果,生活氣息濃郁,筆法奔放之中不失稚拙之氣,予人倍覺清新悅目。

另外,在花卉旁邊,學有五言絕句一首,結合起來可謂是詩情畫意。

孟子濤一點一點的欣賞,越看越是喜歡,感覺這件青花觚實在太精美,太完美了,別說三百萬,就算賣一千萬也是值的。

然而,當孟子濤拿出了放大鏡,又仔細鑑賞青花觚下部的葡萄豐收圖一處細節時,他突然愣住了,臉色也有了一些變化。

由於這件青花觚給孟子濤的印象太好,他的情緒有些溢於言表,所以大家也都受了一些影響。

一開始,宋鵬弟兄看到孟子濤臉上陶醉的表情時,紛紛有些詫異,難道這居然是一件真品?

宋成也開始得意洋洋起來,之後更是喜上眉梢,因為如果東西是真品,他覺得就算沒有三百萬,一百萬也是有的,而這些東西他一共才花了三萬塊錢而已,自己不就是發大財了嗎?到時他要向世界宣佈,自己並不是什麼廢物!

然而,孟子濤表情突然的變化,又讓宋成的心情跌落谷底,心裡一個勁的祈求老天爺,千萬別讓他失望。

過了將近二十分鍾,孟子濤才重新抬起頭來,還沒等他開口,宋成就問了起來:“老弟,快給個準信,這東西到底對不對啊?”

出於種種考慮,孟子濤就實話實說了:“有點妖氣。”

“什麼意思啊,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宋成表現的有些急躁了。

宋鵬說道:“就是說,這件東西有問題!”

宋成急了:“有問題,有什麼問題啊?你是不是看錯了啊!”

說到最後,宋成突然覺得自己傻了,這孟子濤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這點年紀能有多好的眼力?這麼一想,他的心情頓時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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