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濤笑道:“我問你一個問題,馬的面前如果有嬾草和草根,它先選擇吃哪樣?”

五金直接說道:“那當然是吃嫩草了。”

孟子濤說:“那不就得了,多高的草,馬都是先從草稍開始吃起,既然是從草稍開始吃,那它閉著眼睛幹嘛?而且野馬閉著眼吃草,難道就不怕遇到危險?至於說槽子裡吃草,那就更沒事了,因為那都是鍘過的‘寸草’,它根本不怕刺到眼睛。”

聽了孟子濤的解釋,五金覺得挺有道理。

就聽孟子濤接著說道:“這樣的道理,宮廷畫師肯定不可能不明白,那幅畫必然是有問題的。”

五金連連點頭,表示認可,畢竟能夠作為宮廷畫師,經驗應該很豐富,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而且,這幅畫他也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別的動物取的都是吉祥的寓意,而這幅畫則是白馬食草,和其它畫作相比的意境相比,有些奇怪。

這麼想著,五金也覺得畫可能是後補的,緊接著,他覺得楊瑞峰很可憐,花大錢買了一組有問題的屏風,雖說這算這樣,屏風依然很珍貴,但和整器相比,價值就相差太少了。

這時,孟子濤開口問道:“不知道你對這個姓楊的有多少瞭解?”

五金搖了搖頭:“我對他不太瞭解,不過這人還是挺神秘的,我的朋友圏裡,很少有人知道他,而且據我所知,他並沒有做其他生意,也不知道平時是怎麼賺錢的。”

做古玩這行的,神秘一詞或多或少代表著問題,因為古玩這個圏子最重視交流,一個人有名氣,大家知道你,才會把好東西拿拿給你,得到的訊息也越多。

因此,像楊瑞峰這樣,明顯就不太符合常理。再想起雲定松他們,孟子濤心裡隱約有了一些猜測,於是,他決定讓人調查一下他,畢竟這也是他現在的工作之一。

出了別墅,五金就打了一個電話,等他掛了電話,就笑著對孟子濤說道:“孟掌櫃,今天實在有些不好意思,我這邊的朋友,手上也有些好東西,不知道您有沒有意思?”

孟子濤也不想就這麼空手而歸,問道:“是什麼?”

五金說:“基本都是文玩吧。”

“那行,你朋友在哪?”

“我朋友現在離咱們的位置不遠,要不咱們就去前面不遠處的一家茶樓等他吧,開車要不了十分鐘。”

“好的……”

在五金的指引下,孟子濤的車停在一座中式茶樓前,這座中式茶樓風格仿照中式古代宮廷,看起來奢華而繁複,如宮廷一樣華美無比。

但走進茶樓,又能感受到四處充滿的文化氣息,並且還適當地加入了一些現代時尚的色彩與配飾,大氣華貴的地毯使整個空間大放異彩。

在茶樓裝修材料的選擇上,這裡採用的是傳統木製材質,令人強烈地感受傳統痕跡與渾厚的文化底蘊,但同時摒棄了過往古典主義複雜的肌理和裝飾,簡化了線條。

簡單的說,這裡的裝修風格應該是現代中式風格,而且是請高人設計的,細節之處也不敷衍,很有味道。

孟子濤和五金跟著服務員走進一間包間,只見裡面的桌椅都採用的是仿明清式的紅木桌椅,再佈置上素雅書法條幅、意境悠遠的山水國畫、情景怡人的綠色盆栽,還有古色古香的紫砂陶瓷,立即營造出一種溫婉和諧的盎然情趣。

另外,這裡的茶單也很特別,採用的是竹簡式,看起來精緻、有文化感、有情趣、潔淨,讓客人不忍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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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種種,無不體現出茶樓主人的品位。

點了茶水和點心,孟子濤讚道:“這裡的主人很有雅興啊。”

五金說道:“確實如此,他是姑蘇書畫協會的會員,對國畫頗有研究。”

孟子濤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能夠理解。

過了沒一會,一位將近五十歲的中年男子手上拎著東西,跟著服務員走了進來。

“老羅,好久不見。”五金站起身來,跟男子打了聲招呼。

男子開玩笑道:“沒辦法,誰讓你五金老闆是個大忙人呢?”

“你就使勁埋汰我吧!”五金笑了笑,接著為雙方介紹道:“老羅,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孟掌櫃……”

“你好。”

孟子濤站起身和男子握了握手。

雙方寒暄了幾句,就說起了正事。

男子名叫羅紀輝,他把手上拎著箱子放到桌上開啟,就見箱子裡放著四五樣別緻的物件。分別有印章、葫蘆、掛珠以及一串醒目的手持。

其實“手持”和“手串”區別就在於數量的區別,我們一般手串12-13顆足以,超過13顆,明顯超過手腕,無法直接佩戴,只能用手拿著,我們就可以稱之為“手持”,“手持”其實也是用來記錄唸佛的次數的。

“手持”其實也是佛珠的一種,是“手串”的延伸,如果是單個物品,我們就稱之為“手把件”了。

之所以說這串手持醒目,是因為可以明顯看出手持珠是用老棋楠製作的,油性極大、軟絲,包漿溫潤,輔以佛教七寶之一的綠松石配珠,品相完美,值得收藏。

不過,要說最醒目的,還要數旁邊一件水草紋灑金黃滿皮和闐籽料手把件。

可能一些朋友不太瞭解什麼是水草紋的和闐籽料,簡單解釋一下,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說過矽化玉?

就是一塊木頭,泡在水裡,時間長了變成“玉”了。那是因為水裡的矽離子,替代了木頭原有的成分所以變成石頭。因為美麗,所以叫矽化玉。其實它不是玉,和瑪瑙相似。那麼也就說明一個道理:水裡的離子可以堆積置換。

那麼玉泡到水裡,在它的薄弱處,是否也會產生類似的變化呢?大家都見過雪花吧?於是,水裡面的“錳”離子,經過了幾千幾萬年的經歷,也會慢慢堆積,結晶後,就會產生像雪花一樣的東西。因為它是黑色的,所以結晶就呈現黑色的雪花狀。

這點,就是證明它在水裡待過的證據。那麼這個雪花的結晶,很多人就給了它不同的命名。水草紋、蜈蚣腿、錳結晶等等。

這些命名,都是有散開的晶體感。而不是一個邊界整齊的團塊。這點在鑑定的時候很重要,真品必須是有觸角、散開狀的。

而且,這個水草紋,一般長在裂隙的地方。並且肯定是長到裂隙的根部。如果只是在裂縫的口沿處,而裡面沒有,那你就要當心了。因為有人工種植的可能。

而所謂的灑金皮籽料,是由於和田玉籽料多分佈在河床兩側的階地或河床的中下游,有些籽料經氧化表面區域性帶有顏色,就如在皮子上輕輕灑了一層黃金,此類籽料稱之為灑金皮籽料。

滿灑金皮又帶水草紋,而且還是沒有經過雕琢的獨籽,孟子濤一眼就愛上了,問過羅紀輝之後,連忙拿到手中使用工具鑑賞起來。

和田玉籽料灑金皮如果用放大鏡觀察,這類玉石表面,在表面裂縫出的顏色和周邊的顏色過渡自然,相比周邊的顏色知識稍微加深了些,如果是人工染色的,那這個縫隙間的過渡就會很明顯,縫隙處較深,而周邊較淺,對比明顯。

另外,灑金皮籽料表面都有流水長時間沖刷形成的紋路,這兩方面,這件籽料都符合。

孟子濤又檢查了別的特點,基本可以認定,籽料是真的,基本已經九成的可能性是真品了。

接著,他又看了水草紋的特點,也都很自然。

愛不釋手地把玩了許多,孟子濤才把這件手把件還回去,接下來,他又把其它四件東西鑑定了一番,都是真品。

這個結果讓孟子濤有些好奇,這個羅紀輝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手上有這麼多好東西,難道他和五金一樣,都是做掮作生意的?

孟子濤不去管他,之後就跟羅紀輝商量價格,東西好,大家又都是行裡人,價格方面基本不會有多少來去,最後五樣東西湊了個整數,以兩百萬成交。

羅紀輝有些忙,商量好了價格,都沒坐著喝會茶,他就想要去銀行轉賬。

於是,孟子濤去結了賬,不過,等他走到茶樓門口的時候,卻發現羅紀輝正和一位風度翩翩,身上帶著儒雅氣質的中年人交談甚歡。

透過介紹,孟子濤得知,此人正是茶樓的老闆戴光瀾。

戴光瀾為人比較和氣,不過,在寒暄的時候,時不時地看著孟子濤手上拎著的箱子,還是讓孟子濤多少有些頭痛,因為從五金對戴光瀾的介紹,以及茶樓的裝修和擺設來看,就知道戴光瀾很可能會也是喜愛文玩的。

特別是那件籽料把玩件,孟子濤相信戴光瀾也會一眼就喜歡上,到時又免不了麻煩。

果然,沒一會,戴光瀾就含蓄地請求孟子濤,能否把幾件文玩讓他欣賞下。孟子濤很想直接拒絕,不過沒辦法,誰叫現在在對方的地盤,而且戴光瀾並不令人討厭,拒絕的話也太沒禮貌了,只得答應。

戴光瀾顯得很高興,事著大家來到他的辦公室,請大家入座,並讓服務員給大家上了茶。

可能是不想讓自己表現的太急切,這個時候,戴光瀾反而沒有急著讓孟子濤把開啟箱子,而是取出了一幅畫,讓大家欣賞。

在開啟畫卷之前,戴光瀾笑著介紹說,這是他最近得到的一幅觀呂紀《錦雞圖》,請大家看看對不對。

當然,大家都知道這是戴光瀾謙虛的說法,想必就憑他的身份,也不可能拿一幅仿作出來。

不過,正因為這樣,大家才多少都有些心動。

因為,這位呂紀可是為明朝的宮廷畫家中的名家,擅長花鳥,亦工樹石。畫風濃郁燦爛,古豔奪目,工筆勾勒與水墨寫意俱能,兼工帶寫,筆墨流動,具有造化之妙。

他初學邊景昭工筆法,亦受林良水墨法影響,後臨唐宋諸家名跡,遣自成一體,獨步當代。對花鳥畫的發展作出了貢獻。

呂紀的作品在拍賣市場上也十分搶手,比如《紅梅斑鳩圖》就是呂紀的佳作之一。

這幅作品曾在1997年國內某拍賣公司秋季拍賣會上亮過相,當時該作估價50~80萬元,最後只以51.7萬元成交。

2002年在在另一家拍賣公司上再次推出時,估價高達260~360萬元,儘管估價比原來成交價高出許多,但鑑於我國古字畫的價格已呈現出大幅上漲的態勢,又因呂紀的作品在民間流通的十分稀少,所以《紅梅斑鳩圖》最後拍出了281.6萬的高價。

如果戴光瀾拿出的是真跡,現在的市場行情,一般情況,價值最起碼數百萬吧,這樣的名家之作,大家哪能不心動?

等戴光瀾小心開啟了卷軸,大家就看到畫中為一對色澤深暗的錦雞,筆致工細,但是色彩上仍以水墨為主,只有錦雞眼睛周圍及腳爪兩處為鮮豔的紅色。

孟子濤戴上手套,拿著工具,先開始仔細欣賞。

呂紀畫風有兩種西貌:早年為邊景昭式的精細,有工筆設色後受林良影響,漸為豪放的水墨淡設色其工筆重彩,精工富麗,多繪鳳鶴、孔雀鴛鴦之類,輔以樹木坡石、灘渚流泉背景,既具法度,又富生氣。

另一方面,儘可能為水墨寫意畫,粉筆揮灑,簡練奔放,接近林良的風格。他亦兼擅人物、山水,宗法南宋馬遠、夏圭畫法。他的花鳥畫風在當時宮廷內外影響葚大。

經過觀察,孟子濤發現這幅畫也符合呂紀晚年的特點,精工富麗,十分賞心悅目,而山石流水的畫法明顯帶有南宋“院體”馬遠、夏圭的痕跡。

然而,令孟子濤覺得奇怪的是,這幅畫其它沒什麼問題,但他總覺得氣韻上面,好像有意猶未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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