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濤看到原本有十冊的《戲魚堂帖》,現在只有五冊,就回過頭詢問包小山道:“還有五冊到哪去了?”

包小山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我從記事起,家裡就只有這麼五冊。”

此時,關老大也從朱田華嘴裡,搞清楚了《戲魚堂帖》的含義,使用威脅的語氣說道:“包小山,你可別搞什麼么蛾子,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包小山一臉無辜地說:“我又不傻,再怎麼樣,也知道十冊一起的價錢比五冊要高的多,如果有十冊的話,我怎麼可能不拿出來。”

包小山的話聽著好像是那麼回事,不過,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如果包小山手裡的這個《戲魚堂帖》版本珍貴的話,剩下那五冊他完全可以待價而沽,很有可能可以賣出更多的錢。

當然,這麼做也不是沒有風險,但如果操作得當,賺的錢還是可能比一起出手來的多的。

關老大冷冷地說:“如果以後被我聽到什麼風聲,我就讓人打爛你的嘴!”

包小山連忙又信誓旦旦的表示他的話千真萬確。

孟子濤知道包小山這種人,就算有如果不想拿出來,也肯定不會拿了,所以也懶得多說,拿起《戲魚堂帖第一》看了起來。

這《戲魚堂帖》當然不是劉次莊的原本,而是基於碑文的拓本,也叫碑帖。

所謂碑帖,是指碑和帖的合稱。

我國將歌功頌德、立傳、紀事的文字,先按字的點畫墨道兩側,鉤摹在石上,成“空心字”,或是直接用紅色顏料寫在石上,即書丹上石,然後再經鐫刻而立於某紀念處的稱“碑”,因此碑石就有多重性的藝術內容。

而“帖”指的是將古人著名的墨跡,刻在木板上可石上彙集而成。

把碑上的文字拓下來,經過裱裝成軸或冊頁,這樣就成了碑帖。因此,碑貼和先前的拓片,以嚴格的意義來說,還是有所不同的。

孟子濤開啟碑帖,頓時一驚,因為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以紙張和墨色等特點來看,這本碑貼應該是宋拓本。

碑帖拓本當然是年代越早越有價值,越精越寶貴,殘處越少越為藏家所重,而宋拓本一般來說,就佔了前兩項,在市場上,宋拓本也是價值的代名詞。

更何況,《戲魚堂帖》的宋拓本據說已經散失了很長時間,現在突然冒出來,如何讓孟子濤不感到震驚?

旁邊的朱田華更是驚呼了一聲:“宋……”

讓孟子濤覺得有些好奇的是,朱田華剛開口,可能意識到有他在場,把後面的字又咽了回去。

孟子濤回頭看了朱田華一眼,心道:“至於這麼小心嗎?”

暗笑朱田華小家子氣,孟子濤就接著鑑別碑帖的真偽。

一般來說,鑑定碑貼,第一步是參考前人的著錄與鑑定,不過,孟子濤對碑帖的鑑定並不擅長,只是從書本以及鄭安志給的資料上瞭解了一些,因此,這一步就先跳過了。

第二步是看碑帖的裝潢,現存的碑帖大多裝潢成冊,善本更是如此,這一方面便於儲存,同時也便於學習碑帖者臨摹。

碑刻拓本的裝幀與線裝書有些類似,有在背部託紙摺疊的,稱摺疊裝;從頭至尾可以拉開攤平的稱經折裝;不可拉開而將有文字的一面朝裡對摺起來,再將各頁中縫對齊,粘於另一包背紙上的稱蝴蝶裝。

此外,還有豎翻的推蓬裝、剪開鑲貼的鑲嵌裱等等。一般經名家收藏的本子裝幀必很講究,工料細膩熨貼,年代愈久紙色愈雅。

孟子濤手中的碑帖是經摺裝,表面華貴,按工也很細緻,看起來很典雅,以這些方面來看,應該沒有問題。

除此之外,古拓往往因流傳有緒,歷經名人收藏鑑別、作題記跋語於其上,其本身價值更能提高。

像《戲魚堂帖》這樣的名帖,而且還是宋本,如果沒有名家題跋那就太不正常了,而第一冊上也確實有好幾枚鑑藏印。

孟子濤對此同樣也一一仔細鑑別,其中四枚鈐印看上去應該沒什麼問題,但剩下的三枚,他卻總覺得位置有些彆扭。

可不要小看這鈐印的位置,它也是一門學問,一般來說,整張拓片,印應鈴在首二行或者末行以下空白處。如果是裝裱本則鈴在首頁右下角或者末頁的空白處。若有多家鑑藏印,則各家所鈴之印應是先四周繼而至中央。

但這三枚印章卻不是這樣,這就不由令人產生懷疑了。

當然,如果光是鈐印的位置,還不能說這本碑帖一定有問題,於是,孟子濤又一步步的鑑別下去。

正當孟子濤按步就班的鑑賞時,另一邊的朱田華也不敢馬虎。先不說他不能一直在孟子濤面前丟臉,如果再一次出錯的話,那他可就別想在滬市混了,而且,關老大也不會放過他。

關老大帶來的壓力可比盧長代大多了,至少盧長代還知道什麼是規矩,關老大可會不管不顧,把他打的半身不遂都有可能。

一個對碑帖不熟悉,但又想增加自己的眼界;另一個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慎重,他們兩人鑑定的速度可想而知,關老大都無聊的在旁邊打起哈欠來了。

總算看到朱田華把最後一本碑帖放了回去,關老大急忙問道:“看完了吧,結果怎麼樣?”

朱田華向關老大示了意,帶著關老大走到一旁,說:“關老闆,碑帖可不是我擅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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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老大一聽這話,頓時就火了,低聲怒罵道:“你既然不擅長,不會早說啊,剛才還看了那麼久,完全是浪費我的時間!”

“孟子濤比我的時間還長,你怎麼不說?”

朱田華心裡腹誹了一句,接著說道:“關老闆,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雖然對碑帖不怎麼擅長,但並不是沒有過研究,只是我先給您提個醒,對於碑帖,我不能像我的瓷器那樣,有非常高的把握。”

關老大怒道:“你的意思是說,到時如果我和孟子濤爭了半天,也有可能爭到的是假貨?”

朱田華如實說道:“這個確實有可能。”

關老大顯得很生氣,不過最終他還是壓下了心頭怒火,說:“你有多大的把握?”

“八成。”朱田華本來想說九成,不過先前和孟子濤對陣的結果,已經讓他心裡有了陰影,思來想去,又下降了一層。

對關老大這種人來說,八成已經是很高的機率了,他問道:“那到底是真還是假?”

朱田華說:“我從紙張……”

“行了,行了!”關老大擺了擺手:“我不要聽這些,你直接把結果告訴我。”

朱田華說道:“我認為這確實是宋拓本,可惜只有五冊,不然十冊齊全,那價值可就不菲了。”

關老大迫不及待地問道:“能值多少錢?”

朱田華說:“我對碑帖行情不太瞭解,不過,我記得2004年有過一套明代的拓本拍賣過,最後成交價90多萬,我認為,就算這只有五冊,應該不低於這個價格。如果有另外五冊的話,那價錢就不是翻番這麼簡單了。”

關老大聽說了這個價錢,眼中就閃過一絲貪婪之色,有些心猿意馬起來,說:“包小山這赤佬,家裡有這樣的好東西,居然不早點拿出來,不行,一會得好好問問他,剩下五冊到底在哪!”

“關老闆,這事不急於一時。”朱田華連忙說道:“另外,我也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關老大一聽這話,又有些猶豫了,這東西至少價值九十多萬,八成的把握可就有些低了,但如果讓他放棄的話,肯定也不現實。

想了想,他就問道:“老朱,這個孟子濤的眼力怎麼樣?”

朱田華對此事也只敢實話實說:“這人還真不好說,據說他主要是搞文玩收藏的,但瓷器方面也非常精通,至於碑帖怎麼樣,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這傢伙十分狡猾,喜歡挖坑給別人跳。”

朱田華原本是想說幾句孟子濤的壞話,讓關老大降低孟子濤的印象。

沒想到關老大卻毫不在意地說:“這不是挺正常的嘛,如果我和你是競爭的關係,我也肯定要挖坑讓你跳,不然難道讓你把錢給賺去了?”

這個時候,就聽孟子濤喊道:“我說兩位,這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商量好了嗎?”

關老大看了朱田華一眼,見他什麼要說了,就走了回去,邊走邊笑道:“老話說的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也不能花了大價錢,買一件假貨回去吧?”

聽了這話,旁邊的包小山開口道:“什麼假貨,這是我父親留下來的,而且我記事起,就已在我家了。”

朱田華淡淡地說道:“既然這樣,你敢不敢保證這一定是真品?”

這句話讓包小山沉默了下來,關老大冷冷地說道:“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說從你記事起,東西就在你家了嗎?”

包小山說道:“就算從記事起就在我家,但我也不能保證不是以前做出來的假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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