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掌櫃,不知道你對我這件四系罐有什麼看法?”昌華榮說話時顯得有些得意。

隨著對古玩這行的瞭解,以及自己在這行的名聲,孟子濤現在在鑑定方面,一般不會輕易的給出明確的結論。

於是,考慮到自己和昌華榮不熟,孟子濤斟酌了一下,就把東西重新放到了盒子邊,說道:“昌教授,我覺得吧,這件四系罐,你自己喜歡就好。”

孟子濤之所以說的這麼謹慎,因為對他來說,鑑定一件東西的真偽並不困難,難的是是否應該把結果告訴這件東西的主人。

要知道,在現今這個社會,如果這件東西是贗品,買家有可能憑藉他的結論去退貨,如果賣主知道是他給鑑定的,那他就得罪人了。因此,面對不是熟悉的人,他當然得說的小心一點才是。

當然,如果他跟昌華榮說東西不對,昌華榮就用他給的結論去退貨,說“孟子濤說這東西是假的,你快點給我退了”這類的話,那昌華榮就是情商不夠了。

首先昌華榮這麼做,無疑會得罪孟子濤,如果孟子濤知道了這件事情,他肯定不會再給他鑑定。同時,也讓賣家覺得他是個大嘴巴,已經把這件東西是贗品的結論,宣揚的滿世界都知道了,這樣原本他或許把東西退了,現在也不退了。

而且,如果事情鬧的古玩行裡人盡皆知,大家都會認為你不懂規矩,都會因此而抵制你,以後原本有了好東西,願意賣給他的人,也肯定會思量一下。

因此,如果想在這古玩這行混出個名堂,無論是買家還是賣家,都要謹言慎行。

孟子濤也有自知之名,覺得自己在這方面,還待有所加強。

言歸正傳,昌華榮聽到這話,笑容立馬就凝固了,半響,他回過神來,又想了想,這才說道:“孟掌櫃,不瞞你說,這件四系罐是我在鄉下收到的,能否麻煩你給我說道一下?”

昌華榮這番話的意思是,孟子濤的顧慮他也知道,肯定不會以他的名義退貨的,想請孟子濤解釋一下什麼地方有問題。

既然昌華榮這麼說,而且他第一次又是張景強帶來的,孟子濤暫且相信他一回,說道:“其實,這件魯山窯,在器型、工藝等方面做的都比較逼真,最大的破綻是它表面的土沁。”

“土沁?”昌華榮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四系罐,說道:“這土沁有問題嗎?可我覺得好像挺正常啊!”

孟子濤說道:“昌教授,冒昧的問一句,您這四系罐應該是在北方購買,或者說北方出土的吧?”

“對,我是在西北買到的。”昌華榮並沒有隱瞞。

孟子濤接著說道:“既然出土的地方是北方,那肯定是黃土沁,但您看這土沁,看上去顏色是不是有些微微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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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華榮仔細觀察,發現確實有孟子濤說的現象,土沁有些發紅,他當即就明白了過來,埋在地裡的黃土沁顏色可不會有這樣的變化。

不過,他還是有些想不明白,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子濤說:“其實很簡單,這件東西是使用復燒法作舊的。”

“復燒法?這是什麼意思?”昌華榮問道。

孟子濤說道:“復燒法,是近幾年新發明的作舊方法,就是使用黃土中的石結核物碾成細粉,和泥罩於仿器外表,再入低溫窯復燒,所得效果極類出土物,甚至連土浸都有,而且還沒有火氣。”

“至於鑑定的方法,其實也簡單,就像你的這件東西一樣,黃土經過火燒之後,顏色會微微發紅,如果是南方出土,作偽者會使用紅土,如果入火燒的話,顏色同樣也會發生變化。”

“所以,你只要看到土沁的顏色有變化,這件東西,你就需要小心了。而且,自然形成的和燒上去的土沁,還是有些不同的,至少,自然形成的土沁,不會像你這件東西,每個地方的土沁深度看起來都一樣。”

聽了孟子濤的解釋,昌華榮沉默了片刻,苦笑了一聲,這才站起身,拱了拱手:“孟掌櫃,真是抱歉讓你見笑了。”

孟子濤連忙表示沒關係,說道:“咱們這行打眼是很平常的事情,就像我,以前不還是一樣打眼。”

“哎,在這行買東西,還真是擦亮了眼睛才行,不然一不小心,就會吃藥。”

昌華榮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孟掌櫃,一會你還有事嗎?”

孟子濤問道:“您是有什麼事嗎?”

昌華榮說道:“沒什麼,只是我最近需要錢急用,如果你沒事的話,我準備回家一趟,再去拿件東西過來。”

孟子濤說:“行,那我在這裡等你,其實如果不急的話,你明天再過來也可以。”

“不了,我家離這不遠,來回一趟還是挺快的。”昌華榮呵呵一笑,接著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告辭回去了。

等昌華榮離開後,孟宏昌苦笑道:“我現在算是知道你們的辛苦了,就像剛才那個四系罐,在我眼裡就是傳了上千年,一直被埋在土裡的真品,下次遇到,估計還是很有可能打眼,你說像我這樣,我能進拍賣公司嗎?”

孟子濤笑著說道:“先不說你進的不是鑑定部門,你之所以有這種感覺,也是因為你沒有學過,當然會把贗品當成是真品了。如果學過了,知道了個中的原理,你看到那上面的土沁,馬上就能看出它是贗品。”

看到孟宏昌有些不明白,他接著說道:“我跟你簡單說一下吧,首先,瓷器上的釉它是一種高溫材料,耐腐蝕性比較強。但古代燒製瓷器,並不像現代這樣,有那麼好的條件,而且窯也比較簡陋。”

“因此,燒製一件瓷器的時候,器身的受熱溫度並不是很均勻,有的部位可能高一些,有的部位可能低一些。由此,燒製出來的釉,溫度底的,它的耐腐蝕性就應該差,溫度高的呢它耐腐蝕性就應該強。我說到這,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孟宏昌聽到這,哪能不明白孟子濤所說的含義,說:“我明白了,照你這樣的話,它在埋藏的過程當中,即使有那個土……土沁,也是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鑑定的時候,可以憑這一點,來判斷它的真假,是不是這樣?”

孟子濤笑道:“對,就這樣,其實,古玩鑑定,你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就很容易舉一反三。我覺得就憑你的腦子,只要有興趣,肯定會學的會的,現在,你應該不會擔心了吧?”

孟宏昌說道:“容我再考慮一下吧。”

孟子濤聞言,攤了攤手道:“你這樣可不像我記憶中的宏昌哥。”

孟宏昌笑罵道:“你這小子,拐彎抹角的說我是膽小鬼,不過,實話跟你說,就算你激我,我也要好好考慮一下才行,就像我先前說的,我年紀也不小了,可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就算選錯了職業,也還可以再換。”

聽了這話,孟子濤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總不能為了讓孟宏昌幫自己的忙,就犧牲他個人吧。

他道歉道:“宏昌哥,抱歉啊,是我太心急了,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孟宏昌哈哈一笑道:“這有什麼,咱們兄弟倆可別說什麼見外話,我相信你不會害我的!”

孟子濤說道:“那還用說嗎?”

孟宏昌笑了笑,不過,他馬上就想起了一件事情,有些沒好氣地說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問你,二爸(這裡是第二個父親的意思)得了那個毛病,你怎麼不跟我實話實說?”

孟子濤訕訕一笑道:“當初不是聽說你想在京城買房嘛,京城的房價多貴,而且你這麼大了,還沒結婚,我們怎麼好跟你家說這件事情,而且當時不是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嘛。”

“屁!”孟宏昌氣得眼睛都有些紅了:“先不說買房的字八字還沒一撇,二爸的命難道比我結婚還重要啊!我告訴你孟子濤,下回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告訴我,我跟你絕交!”

“行行行,我答應還不行嗎?”孟子濤說道:“不過,你難道不覺得說這話有些喪氣嘛?”

“呸!都是被你氣得……”

孟宏昌的火來得快,去的也快,孟子濤說了幾句好話之後,沒一會,就又有說有笑了。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昌華榮又帶了東西回來,可能是擔心自己選的東西又有問題,他這回帶來的兩件,這兩件東西都是瓷器,一件是雍正時期的青花龍紋罐,另一件是乾隆時期的粉彩花卉碗,兩件瓷器都是真品,也都是精品之作。

本來,孟子濤有心把兩件東西都買下來,不過昌華榮卻捨不得,考慮了良久,他才把粉彩花卉碗以四十五萬的價格,轉讓給了孟子濤。

完成了交易,孟子濤就孟宏昌一起回了家。孟舒良夫婦看到孟宏昌居然回來了,全都驚喜不已,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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