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仙解釋了這個所謂的怪事情。
“大約一個月之前，很深的一個夜裡，沈月皇派她的十三太保到山下抓了一大批人，男女老少都有。雖然深夜之中悄悄進行，而且那些人聽起來貌似不敢發聲，但是路過三清觀的時候還是被我們聽到了。”
雖然聽到，但當時大長老就在三清觀裡面，要求大家不要出去湊熱鬧。
據估計當時恐怕有數百人吧，大家都不知道搞什麼鬼，甚至以為大長老把新人類組織裡的什麼大部隊給拉了回來。
而到了天明之後，那些人恐怕就一直住在山頂了，反正再也沒下來過。
“肯定沒下來，不然數百人貼著三清觀外的小路下山，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沈月仙說，“但問題在於，後來山上有人——就是剛才的獸化戰士——向我們索要食物，卻只是十幾個男人的食量，以及十三套餐具。”
明明上山數百人，但是卻只領取十幾個人的口糧，這簡直太離譜了。
所以沈月仙和沈月靈都覺得奇怪，並且一直試圖打探究竟。包括上次沈星綺準備溜過去，也是為了看看這個。
而且她們也曾溜到後山的山崖下去看了，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人影。
“當時唯一的懷疑，就是那些獸化戰士要餐飯只是偽裝，實際上他們會吃了那天晚上帶上去的那些人。至於索要的飯食，僅供那些人基本維持生命，身體虛弱不易反抗。”沈月靈說，“反正就是懷疑，畢竟祖墳這塊平地也能容納數百人。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些人上山之後就再也沒發生過什麼動靜，搞得我們越來越奇怪。”
奇怪就想打探，但每次都被十三太保擋住。
沈月仙說：“所以現在看來，只能是下面有古怪了。”
竟然還有這種事？林西凌也有點愣住了。
陳世釗則微微收縮了下眼神，搖頭嘆道：“難道說，這就是道家所謂的‘福地洞天’？”
福地洞天？連林西凌這個曾經的師姐都不清楚。畢竟林西凌只是為了偷師學藝，在玄真門裡面自以為學到了真功夫就早早離開了。後來偽作陳世釗弟子，也是為了修煉功法，哪有心情涉獵那些荒誕不經的傳聞。
所以她不像陳世釗這樣一直浸潤於道家學說之中，幾十年來聽到的秘聞自然也多。
“當然，幾乎是些不經之談，本以為都是離奇怪事、小說家言。”陳世釗緩緩道，“傳聞有些深山老林之中藏有這種福地洞天，號稱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有緣者才能進入，而進入之中自成一片天地。只不過這些傳聞太不可靠，我也沒太留心觀察，總將之當做了神話傳說。”
林西凌則微微點頭：“其實現代科學也曾研究，懷疑我們所處的空間之中，隱藏著不少規模不等的小型空間。這些小型空間結構穩定，能夠以特殊方式容許人類進出。”
只不過林西凌又不是研究這個的，故而也只是偶爾聽聞，沒有潛心研究。
越說越離奇，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眼前十幾人憑空消失的事實，以及當初數百人消失的原因。
林西凌臉色冰冷地丟下了一塊石頭，很久之後才聽到了一道輕微的撞擊聲。顯然，這石頭並未落在什麼福地洞天裡面，而是落在了懸崖下的石頭上。這要是換了一個人，還不摔成肉泥啊。
但是人和石頭不一樣吧，萬一人跳下去沒事兒呢？
怎麼辦呢？派人跳下去試試？
提到這個，頓時嚇尿了不少人。只可惜唯一會飛的昆西剛才被炸殘了，現在還昏迷不醒，而且翅膀也被炸爛，尚未恢復生長出來——這麼重的傷勢，只怕是需要半年才能徹底恢復吧，畢竟他又沒有頭狼那種恐怖的自愈能力。
林西凌顯然不會讓自己的手下去試這個，畢竟死亡的可能性很大。於是她看了看妙真宗的那些弟子，頓時將那些女弟子嚇得面如土色。
“月仙掌門，這裡是你的宗門，不如請你們的人試探試探。”林西凌皮笑肉不笑。不過這句“月仙掌門”卻等於說——我已經認可了你的掌門位置，你可要聽話！
沈月仙臉色奇差，心道這要是指定了一個弟子跳下去，還不寒了所有弟子的心。但假如抗命不遵的話，林西凌隨時可能喊師妹沈月靈為掌門，甚至將沈月仙一掌斃殺吧。
弟子死了無所謂，自己不能遭殃……沈月仙想了想，當即咬牙喊道：“星綿，你跳下去看一看。”
那個女弟子頓時雙腿一軟跪了下來，語無倫次：“師伯，我……我害怕啊。您說的那些都是傳說吧，怎麼能……會摔死，肯定會摔死……”
與此同時，一眾弟子也都寒了心。剛才她們都從大長老那裡背叛出來，站在了自己師父的身邊，自以為躲開了大長老的嚴厲約束而獲得了自由。但是現在看來錯了，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隨時可能被當做豬狗一樣丟棄。
看到沈月仙無動於衷，這個名叫沈星綿的女弟子渾身顫抖著去抱住自己師父沈月靈的腿：“師父，您向師伯求求情好不好，弟子不敢跳，真不敢。”
沈月靈臉色鐵青，心中怒氣難消。
在這件事上，沈月仙和她不可避免產生了分歧。沈月仙指定跳下去的沈星綿是沈月靈的弟子，而不是她的自己人。更何況她和沈月仙同輩，實力也差不多，憑什麼讓沈月仙當掌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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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沈月靈能高興？“師姐，我的弟子膽子都不大，你還是換成你的弟子如何。”
沈月仙臉色一寒：“既然我是掌門，自然能決定門內事務。怎麼，你不服盟主的任命？”
沈月靈冷笑：“服，當然服。但你都當上掌門了，那就得體現些掌門的大度。既然是掌門，那麼所有弟子都是你的弟子，一視同仁才對。要是只顧著自己傳授功法的那幾個弟子，不如繼續當你的長老，做這個掌門幹什麼？”
沈月仙被搶白得無語，臉色青一陣紅一陣。而林西凌已經等不及了，畢竟軍方和99局隨時可能派兵過來。“該死，沈月仙你究竟有沒有能力統御這個門派？如果有，趕緊給我辦了這件事，時間不多！”
是！沈月仙打了個寒顫，猛過去抓住了沈星綿的腕子。沈星綿當然嚇得哭哭啼啼，抱住師父的腿不肯鬆開。
師父沈月靈本想阻攔一下，但是沈月仙咬牙道：“師妹，你這是要為了一個弟子跟我翻臉？而且，也跟盟主翻臉？螳臂當車，這是何苦呢？”
沈月靈本來抓住弟子的手，鬆開了。微微閉上雙眼，忍不住淚如雨下。
“師父……”沈星綿一聲慘叫，叫聲令所有弟子都心寒如冰。她們真的後悔了，後悔沒有跟著大長老師伯。大長老雖然嚴厲，但是向來最護犢子了，就像母獸看護自己的小獸崽一樣。誰要是敢跟大長老提這種踐踏尊嚴的要求，大長老會跟他拼到底也絕不認孬。
沈星綿的這聲慘叫很漫長，因為她被師伯沈月仙扔下去之後，足足下墜了上千米才落地。至於落地之後，很顯然那場面會慘烈到無法描述。
所有人心有戚戚焉，張口結舌不知所以。有些和沈星綿關係極好的師姐妹現在已經泣不成聲，當然不排除下一個厄運會落在他們的頭上。
師伯會摔死他們，師父也不攔著……這種事幾乎讓所有女弟子的心都跌進了冰窟窿。
但林西凌才不管這些人的死活，她向下繼續看了看，搖了搖頭又看了看時間：“是不是跳的方位不準確？畢竟從這裡跳下去，落點範圍太寬泛。時間不多了，再試最後一次就好了，跳到這個方位……嗯？月仙掌門？”
沈月仙的心禁不住跳了一下，眼睛幾乎有點發黑。剛才把師侄活生生扔下去的一剎那，她覺得自己幾乎要瘋。殺師叔的時候沒這種罪惡感，因為那老婦人以前對她不好，而且曾在她小時候經常訓斥。但是，沈星綿很乖巧啊，平時見了她也都很恭敬。
沒想打扔下去一個還不夠，竟然還得繼續扔！
她有點無力，轉身看向了沈月靈身後。而沈月靈甚至忍不住用顫抖的手按住了劍柄：“師姐，掌門，你不會又盯上了我這邊吧？你還記得自己是‘掌門’？沒有公允，如何服眾？！”
沈月仙腦袋有點懵，於是又轉身看向自己身後。頓時，自己的那些弟子都嚇壞了，一個個都噗通噗通跪了下來。現在比剛才更嚇人啊，因為剛才好歹還有點僥倖，認為有可能跳進什麼福地洞天。但是現在沈星綿的慘狀在前，這種僥倖的成功率瞬間降低了十倍百倍，故而恐懼感也同倍數暴增。
沈月仙看了看僅有的幾個弟子，一咬牙抓住了最近的一個。這個女弟子嚇得嗷嗷直叫，慘如殺豬：“師父！師父饒命，弟子不敢……啊……”
最後這道“啊”聲極其漫長，和沈星綿剛才最後的呼聲同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