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的樹葉已經枯黃,北面吹來的陣風越來越涼。打著璇的風颳起一片又一片紅的黃的樹葉,在林間下起一場場樹葉雨來。置身於這樹葉雨中,宛若身邊飛舞著萬千蝴蝶。如夢似幻的場景,讓人如痴如醉。

北國的燕京已經開始飄散薄薄的雪花,初冬的雪很黏。掛在光禿禿的樹枝上,將樹枝與殘葉完全裹住。大地成為了銀色的海洋,天地之間蒼茫一片。放眼望去宛若混沌初開,只是不知道哪個是盤古,可以將這天地間的混沌一斧子給劈開。

秦舞陽從冷水盆裡撈出一條剝了皮的土狗,手中砍刀寒光爆閃。一條大狗,便成了一堆互不相關的狗肉。肉塊大小勻稱,一看幾知道秦舞陽經常做這營生。

“荊大哥,這冬日裡就是要吃香肉。你看這是什麼?”坩堝裡“咕嘟”著大塊的狗肉,高漸離坐到地席上。伸手在懷裡一掏,便掏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來。裡面裝著一種紅色的東西,好像火一樣的瓶子裡跳躍。

“辣椒?這是好東西,大冬天吃些這玩意神仙都不換。哪弄來的!”荊軻大喜過望,今天要招待一位老友。本來還覺得狗肉拿不出手來,可有了這辣椒則不同。這一鍋狗肉,就算是燕王也不見得能吃上。

乾乾的乾菜吸飽了油脂,鍋沿上的一縷小火舔上去,冒出一陣白煙。一絲絲香氣順著白煙溢滿了整間屋子。

“嘿嘿!在老顏頭那裡弄來的,他宴客找我去擊築。我說銀錢我不缺,若是有辣椒給一瓶,雲家蒸酒也要兩罈子。於是,便有了這瓶辣椒。還有那兩罈子蒸酒!”高漸離得意的指了指門外,正在往裡面搬運蒸酒壇子的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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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漸離的擊築在整個戰國,那都是有相當名望。可他為人孤傲,等閒達官貴人想要聽他一曲擊築也不可得。許多貴人想到用強,可當他們知道太子丹是高漸離好友的時候都選擇性的忘記了這件事情。也有幾個執著的,似乎也不怎麼怕太子丹。可聽說荊軻是高漸離的好友只有,也選擇性的忘記了這件事情。

燕趙之戰中,燕軍被司馬良率領的趙軍殺得打敗而歸。太子丹曾經親來求荊軻出手,目標是刺殺趙國大將司馬尚。不過短短十數日之後,司馬良的人頭便出現在燕王喜的案几之上。、

燕國十數萬兵馬奈何不了的司馬良,就這樣被一位刺客輕易幹掉。從此之後,荊軻便成了公認的燕國第一殺手。隱隱也有成為華夏第一殺手之勢,即便是再驕橫的權貴,也怕荊軻手裡那柄出沒迅捷的快劍。

“哈哈哈,今天遠方來一友人。沒想到今天好酒好肉,如此多謝二位兄弟。”荊軻十分高興,雲家的蒸酒就連太子丹一年也只購買兩甕。其中一半,差不多都被自己和高漸離,秦舞陽喝掉。他們眼饞雲家好酒已經許久,可太子丹哪裡似乎也沒有了存貨。

“荊大哥說得哪裡話來,咱們兄弟說這些顯得生分。今天來的是什麼人,居然讓大哥你如此看重?”秦舞陽一邊將最後一塊狗肉丟進鍋裡,一邊不解的問道。

荊軻平日裡為人低調,也沒聽說過他有什麼朋友。卻不料想今天忽然來了一位什麼朋友,昨天秦舞陽就將狗殺了,用涼水拔上。這樣的狗肉要拔上一天,才好吃。

“這人說起來算是一條好漢,他的名字叫做老狗。以前是咱燕國的響馬,一柄巨劍之下無三合之敵。後來投奔了秦國的雲家,似乎還挺得雲侯重用。這些年屢立軍功,已經累官升至什麼少校。我也不懂那是個什麼鳥官職,反正貌似挺大的樣子。”荊軻在爐火下面填了一快松木,爐火爆出幾個炸響。一陣松香的味道瀰漫開來,合著狗肉的味道簡直要帶著人走進幻境。

門外忽然喧譁起來,接著便是一陣騷動。門“嘭”的一下便被撞開,冷風夾雜著雪花吹了進來。高漸離驚目而視,秦舞陽操刀在手。荊軻只是握緊了一下手中佩劍,然後便鬆開。背對著門口,關注著爐火。

來人是一個八九歲的孩童,氣喘吁吁的道:“荊大哥,荊大哥,不好了。胡狗子調戲張家姐姐,張家大叔阻攔被打得滿頭是血。您快去看看啊!”

儘管太子丹引荊軻為友,但荊軻仍舊住在市井之中。平日裡一些老鄰居想出融洽,遇到外來的強敵他們不願意找官府。更加願意找關係近一些的荊軻。

張家是街上賣餅子的小買賣人,張家大叔最近染了風寒。肯定是張家妹子為了籌錢治病,這才大雪天仍舊去街上賣餅子。都是要強惹的禍,荊軻幾次接濟都被張家妹子拒之門外,這又是何苦。只是不知道胡狗子為何冬天還留在燕京城,按照往年的習慣,胡狗子不是只在夏天來的麼?

這裡說的胡狗子,指的是生活在燕國北疆的胡人。他們屬於東胡的一支,當年被燕將秦開擊敗之後,雖然將胡人趕出了燕國。但秦開死後,大批的胡人開始回遷。夏天的時候,胡商會來燕京販賣他們的毛皮或者北地的特產。有一種樹根一樣的東西長成了人形,據說是很滋補的東西。當初荊軻療傷的時候,就沒少喝那玩意。

胡人性子粗鄙,在燕京的時候時常有違法犯禁之事。可燕國國力羸弱,應付戰國諸侯尚且力有不逮。更何況,對付北疆那些飄忽不定彪悍無比的胡人。官府對胡人作惡,往往聽之任之。生怕觸怒了胡人,引起南北夾擊。那樣大燕會有覆滅之虞!

聽了那孩童的話,荊軻還沒來得及開口。秦舞陽已經拎著剜肉的牛耳尖刀衝了出去,荊軻站起身拍拍孩童的頭,也跟著走了出去。高漸離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起一根松木棒擺弄火爐裡面的火焰。他是個擊築高手,可不是格鬥高手。雖說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但也強不到哪裡去。去了徒添累贅而已,不若在這裡看著火,待荊軻秦舞陽殺完人回來,有一口熱辣的狗肉吃。

積雪踩在腳下“咯吱”“咯吱”的響,秦舞陽跑得飛快。荊軻帶著那孩童剛剛出了院子,秦舞陽已經消失在街角不見了蹤跡。

在街角荊軻便聽到了打鬥聲兵刃撞擊聲,還有人的慘叫聲混合成了一團。那小童激動得滿臉通紅,可荊軻聽了幾聲之後。立刻變了臉色,丟下那孩童幾個竄縱已經來到張家門外。

秦舞陽拎著牛耳尖刀站在院外,隔著齊胸高的院牆正向裡面觀看。只見院子中,一名兇惡的獨眼壯漢正面對六七名服飾怪異的胡人。胡人手中都拿著劍,獨眼壯漢手裡卻拎著一個沒有見過的兵刃。很像秦舞陽手中牛耳尖刀的放大版,地上已經躺了兩具屍體。一具是被劈掉了半個頭,另外一個居然被斜著劈開了半個身子,紅紅的肌肉和各色的內臟,在雪地裡異常醒目。

秦舞陽顯然被這獨眼壯漢驚到,他十歲殺人可從未殺得這樣慘烈。那人手中是什麼兵刃,居然能將一個人斜著劈成兩半。屠夫秦舞陽當然知道這裡的難度,除了臂力驚人之外,手中有一柄鋒利的兵刃也是不可或缺。將人砍成這副模樣,別說自己就算是荊軻也辦不到。荊軻用的是劍,主要是進攻手段是刺而不是劈砍。相對而言,劍手更加講究腕力,而不是臂力。

獨眼壯漢有如一頭瘋虎,怒吼一聲手中鋼刀一掄便殺進了人群之中。那柄巨大的鋼刀被他舞成了一團光球,帶著風衝進了胡人的人群之中。殘肢斷臂在一瞬間飈飛起來,慘叫聲與鮮血齊齊共舞。

胡人幾乎沒人是這獨眼壯漢一合之將,不是身子與手中兵刃被一齊劈成兩半,就是被砍掉胳膊大腿。渾身滿是殺氣的秦舞陽,被驚得目瞪口呆。站在他身後的荊軻清楚的看到,秦舞陽的腿居然在微微發顫。

左右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胡人已經躺了一地。除了死去的,就只有兩個被砍斷了大腿的還在地上嚎叫。

銀白色的雪與鮮紅的血合成了血泥,胡人的身子成了最好的攪拌器。地上的混沌一片狼藉不堪,一陣北風夾著雪花吹過,濃烈的血腥味兒能將人燻得嘔吐。

那獨眼漢子摘下狗皮帽子,渾不在意的扇著風。如此酷寒的時節,他居然敞開了袍子,露出了濃黑的胸毛在寒風中凌亂。

胸牆外看熱鬧的人很多,可見到此種慘景的,沒有幾個不扭身嘔吐的。獨眼大漢不屑的向外面的人看去,忽然見到了勉力站著的秦舞陽,還有抱著劍看得饒有興致的荊軻。

“哈哈,荊軻兄弟!少見少見,殺了幾條作惡的狗,耽誤了與兄弟共飲。來,咱們這就去幹三大碗。”

“老狗!兩年不見,還是如以往那般兇悍。看起來,西北一行這功夫大有長進啊!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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