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空氣裡不帶一點溼氣,西北的天氣就是這樣幹得令人髮指。寬寬的板油路,灑上一些水。一會兒就不見了蹤跡,好像不管有多少水,都會被太陽迅速蒸發一樣。

平涼的市容市貌保持得非常好,原因就是這裡沒什麼人。大牲口不準進城,至於牛車這玩意,在城門口就會被大兵攔下。理由也奇特,據說是城裡為了減排限號。

雲家侯府就是城守府的後院,重建平涼城的時候。就是以這座院落為中心點,建築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平涼城。反正勞力便宜(管飯就成),材料充足(漫山遍野都是),李斯就往大了修。

一面城牆高達十五丈,厚度最少也有三四丈。據說城牆上的馬道,可以並排行駛兩輛馬車。長度達到了十八裡,根據後世的換算差一點就是十公里。如此巨大的面積,跟極度貧瘠的人口形成巨大反差。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平涼,那就是空曠!

因為空曠所以一切都造得那樣巨大,巨大的城門,巨大的建築,巨寬的馬路。所有的馬路都是橫平豎直,形成一個個井字,將整個平涼聯通起來。人少,馬車卻多。還一水的追求豪華寬大,市集都在城外。趕著馬車去買菜已經不是什麼新聞,當馬車多到一定程度。交警這東西便應運而生了。

每個十字路口,都有一個紅牌牌綠牌牌。有人專門在下面翻,沙漏漏完便換牌牌。嚴格遵守著紅牌停,綠牌行的交通規則。

交警手裡沒有兵刃,只是拎著一個松木小棍。站在十字路口指揮交通,馬車大都停下來,接受交警的指揮。不聽招呼的,交警會吹響脖子下面的哨子。窮奇率領的城管隊員就會出現,這支戰鬥力強悍的隊伍,會迅速問清主人身份。然後分門別類的處置,從護送回家到打砸馬車不一而足。

“那是誰家的馬車。”兩輛馬車並排而行,車廂寬大豪華。似乎是制式的一模一樣,只是馬車後面掛著鐵牌牌,上面寫著一串阿拉伯數字。趕車的見到交警指揮,看都不看。揚著鞭子甩了個響亮的鞭花,就在交警身邊過去。若不是交警躲得快,差點兒撞上。正常行駛的兩輛馬車急忙躲避,不小心剮蹭到了一起。兩家車主正在撕扯,看起來武功都不俗的樣子。

“呃……”龐大牛看了看遠去的馬車,低聲道:“一輛是咱家的,一輛是李斯家裡的。小丫娘子與李斯的大女兒交好……交警不敢管咱家的馬車,自打上次龐管事揍了交警之後就再也不敢管了。交警的頭頭,還親自來咱家賠禮!”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最後還不忘補充一句。以顯示自家的囂張!

這雲玥就沒話說了,自家妹妹出門胡鬧。誰敢管,有了前車之鑑只有腦袋一根筋的人才會找雲家的麻煩。在平涼,雲家就是天。

幾個胖大婦人坐在街邊陰涼下面嘰嘰喳喳說笑。吃西瓜的動作豪放得一塌糊塗,這年頭西瓜個頭不大籽還多。不知道抹了什麼東西的猩紅大嘴,不斷向外噴射。明明不遠處便有倒垃圾的鐵皮箱子,這些婦人卻理也不理,不時傳出來的哄笑聲很像轟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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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涼城裡有一群四五十歲的月氏人僕婦,烈日下帶著斗笠。手裡拿著掃帚,只要見到路上有一點灰土,還有踩扁的馬糞蛋。立刻上前收拾了,只要慢一點兒便會有那種胖大婦人叱責。

“這些都是官軍家裡的婆姨,平日裡也沒事。李斯先生弄了些閒差給她們,掙點錢糧補貼家用。都是秦軍家眷,在關中過的苦哈哈的,剛剛遷來時看著就讓人悽惶。

不過咱平涼水土養人,來的時候面黃肌瘦。這才一年不到,個個都像氣兒吹起來似的。”見雲玥看這胖大婦人,老薑趕忙解說。

“你個賤貨!你見老孃這吐了一地瓜子,趕緊收拾嘍!皮癢了是不是!”胖大婦人們吃罷了手裡的西瓜,其中一個拎著鞭子便對著月氏人僕婦吆喝。

那僕婦只不過稍稍跑得慢了點兒,便被兜頭抽了一鞭子。

“賤貨,賤貨!你們這些下等人,整天就知道偷懶,不打不動窩兒。”見那僕婦一頭栽倒,胖大的婦人又抽了幾鞭子。旁邊的胖大婦人們吆喝著叫好,好幾個還負責現場技術指導。教授如何用最小的力氣,造成最大痛感的法門。

“求,求,別,打,我娘,有病!”一個瘦瘦小小的月氏女孩兒撲上來,抱著胖大婦人的手。眼裡留著淚,苦苦的哀求。她的華夏話說得不流利,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起開,你個小娘皮也是皮癢。你娘是老賤人,你就是小賤人。還敢攔姑奶奶的手,扒了你的皮!”“啪!”一計響亮的耳光抽在女孩兒的臉上,雲玥清楚的看到幾滴血珠飈飛起來。兩行鼻血順著鼻孔泊泊流出,那胖大婦人在同伴面前落了面子。手中皮鞭更是加了力氣的落下,每揮動一下,女孩兒的身上便起一道啉子。

女孩兒怕在母親身上,死死護住一動不動的母親。嘴裡聲聲慘叫,任憑鞭子怎樣抽,都不放手。

“這小賤人怪俊俏的,別打身上,抽臉。抽花了這張臉,免得長大了勾引你家爺們兒報仇!”胖大婦人身後的一個婦人笑著說道。

“她敢!老孃我撕了她的逼!”胖大婦人似乎是打了累了,站著喘了一口氣道。

“這些月氏人天生下賤,那個吳家的誰不是將一個月氏僕婦的肚子搞大了。被家裡婆姨發現,生生打死。一屍兩命,據說還是個大胖小子嘞!”

“小賤人,小賤人,老孃……!”揮起鞭子的手被人攥住,胖大僕婦一回頭,發現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看身上的穿著很是華麗,打眼一瞧就是非富即貴那種。尤其是一腦袋板寸,這是軍伍裡人的特徵。全華夏,也只有平涼的軍人是這個頭型,辨識度不是一般的高。

“這位軍爺,你這是做什麼?要找姑娘去青樓,清清白白的華夏姑娘。何必尋這下賤的月氏人!”胖大婦人給了雲玥一個大大的白眼兒。雖然老大不願意,但礙著雲玥身份倒也不敢造次。

“月氏人也是人,虧你還是個女人。心是什麼做的,病人孩子都能這麼毒打?”雲玥有些怒,他抓這些月氏人回來也是為了平涼發展。他還跟李斯說過,要給他們吃飽穿暖。只要肯幹活就好,不要虐待他們。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這點人道主義還是要講的,卻沒有料到今天在自己的治下居然看到了這一幕。

“呦……!這位軍爺,我們也是拿著平涼的俸祿的。這裡的事情好像不歸您管吧,月氏人都是賤皮子。不打不幹活兒,我們這裡還算是輕的。聽說礦上的褚爺,就喜歡將月氏人啊羌人啊什麼的剁碎了餵狗。你看上這小娘皮就看上了,渾得說這些沒用的。我家男人是城守府的掌故,李斯大人器重著呢,你別打算著欺負我們這些婦人。一句話遞上去,怕是奪了你的軍功。閃遠點兒,姑奶奶就當著你的面大殺了這小賤人給你看看。免得軍爺惦記,失了咱華夏人的體面。”

胖大婦人站出一個三十許的婦人,這婦人生得一張薄嘴皮。瓜子臉上有幾粒麻子,眼角魚尾紋細密肉帶著橫絲。一看就是沒理攪三分的潑婦,依仗著自家男人有勢力。在這裡也是一個小頭目,手下掌管著七八名管帶婦人,還有百十名月氏人僕婦。因為心黑手很,曾經親自打殺過兩名羌人僕婦。在這一帶也算是小有名氣。

老薑與那掌故似乎有點交情,剛要上前說話。被雲玥狼一樣的眼神瞪了回去。

那婦人的話讓雲玥猶如雷擊,用人肉餵狗。這樣的事情聽說過,卻沒有想到會發生在自己的治下。萬惡奴隸社會餘毒還沒有散盡,這年頭無論是哪裡人,對待奴隸就是這樣殘酷。說殺就殺,比殺一條貓狗還容易。官府事後,肯定不會找麻煩。

可雲玥做不到,人就是人。不是牲口,他做不到這樣坐視草菅人命。無論是哪裡的人,只要到了自己的治下,就要有最基本人的待遇。不被像牲畜一樣的宰殺,就是其中之一。

“好啊!那就讓你那掌故的爺們來,倒是要看看他是怎麼奪了老子的軍功。最好連李斯也給老子找來,李斯妄為儒家門人,居然治下如此酷毒。老子倒是要問問他,孔孟教給他的忠恕之道哪裡去了。”雲玥一腳踹翻了那婦人,指著她的鼻子說道。

“好啊!你敢打老孃,老孃跟……”拼了兩個字到底沒說出來,她已經看到老薑抽出半截的馬刀。

“快去告訴我家官人,他婆姨要讓人打死了。快點去,你別走。等我家官人來了,揭了你的皮……!”婦人也不起來,坐在地上哭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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