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甲獰笑著一步步走近離銳,對手已然失去反抗能力。只要將青銅劍刺入他的胸膛,或者割斷喉嚨便算是完成任務。此間主人出了三百貫的高價,若是宰了這離銳還會加五十貫。出來混,不就為了錢麼。拿到錢立刻離開咸陽,不怕這離銳家人前來復仇。

“死吧!”浩甲嘴角帶著殘忍,手中青銅劍高高舉起,勝利就在下一刻。

“呼……!”腦後有風聲,浩甲耳朵很靈。身子猛得向旁邊一竄,“啪……!”一個蘋果落在地上,“他娘的,你們秦人……!”張嘴剛罵了一句,黑影一閃“啪……!”一個柿子結結實實的糊在浩甲臉上。

小丫舉著手高叫,伸手去抓碟子裡的蘋果時卻發現盤子裡已然空空如也。

“趙……!”剛要回頭吩咐趙平兒,小丫一雙大眼睛頓時笑成了月牙。只見趙平兒手裡捧著一個食盒,盒子裡全是核桃。

有人帶頭,自然有人效仿。一時間各種食物下雨一般向場中扔去,杯盤碟碗,茶盞酒壺。個別胳膊粗力氣大的還捧起了酒壇子,糊了一臉柿子醬的浩甲兔子一般左竄右躲。奈何四周都被絲絲封住,那扇唯一出入的門也死死關著沒人在外面開啟,這輩子都別想出去。

臉上帶著柿子醬,肩膀上搭著兩個白菜棒子。頭髮上掛著蘿蔔片兒,渾身上下傳來各種各樣複雜的味道。堂堂韓國著名劍手,現在狼狽不堪自盡的心都有了,還哪裡有心思去找離銳的麻煩。

荊二奮力飛出一個盤子,回手一抓抓了一個空。正要尋找趁手傢伙,內侍總管貼心端來一個沸騰的鍋子,“咕嘟”冒泡的湯汁想必會增添許多威力。

場面說不出的混亂,無論雅間兒裡的侍女如何呼喊阻攔都沒有任何效果。那扇該死的們終於開啟,幾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大漢衝了出來。有人拉胳膊有人拽腿,愣是將浩甲抬了出去。

沒了目標,秦人自然沒有發洩的渠道。鼓譟之聲大起,都是咸陽城中有頭有臉的紈絝子弟。鬧起來自然沒邊沒沿。整座鬥牛場成為了噪音的海洋,荊二想說些什麼。可張嘴吼了幾聲,旁邊幾人都沒有反應。

無奈的荊二閉了嘴,反正說什麼都是多餘。春兒與小丫鼓譟得最為起勁兒,舉著小拳頭吱哇亂叫。帶動幾個荷爾蒙旺盛的傢伙,也好似扎了雞血。

看著空空如也的桌面兒,荊二有些後悔。他娘的剛才咋扔的這麼乾淨,留一點兒也好啊。連酒壺也扔下去了,吼的口渴想喝點兒什麼都沒有。

終於,咸陽的紈絝們喊得累了。回頭想要喝點兒什麼,都有了和荊二同樣的困擾。一時間上酒的聲音此起彼伏,鬥牛場裡面再度喧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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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奴婢瞧見了。就是這間房間裡扔的東西,查問過侍婢準確無誤。”剛才那管事模樣的傢伙哈巴狗兒似的在前面領路,身後跟著一名器宇軒昂的男子。在男子身後跟著十數條彪形大漢,一個個虎背熊腰滿臉橫絲肉。

被稱作主人的男子大概二十歲左右年歲,鄂下留著短鬚。一張白淨的臉膛猶如冠玉一般,兩隻眼睛就彷彿嵌在上面的黑寶石。一身華麗錦緞衣飾,腰間掛著羊脂白玉雕刻的上等玉佩。走起路來挺胸抬頭虎虎生風,一看便是久居上位之人。

進得荊二所在雅間兒,看到室內居坐的都是一些孩子。大的有十六七歲,小的似乎只有十歲左右的樣子。心下更加惱怒,也不知誰家的膏粱子弟來這裡搗亂。聽說有相邦大人的公子,哼!憑呂不韋,也敢跟自己叫板真是活膩歪了。

“誰是呂不韋家的孩子,出來!讓爺爺見識一下,呂家出了個什麼樣兒的妖孽。”那青年走到門口,推開房門便大聲吼道。

呂彘兒到底年歲小,見對方人多勢眾氣勢洶洶。嚇得一下鑽進堂哥懷裡,小臉緊張的看著來人。小鼻子一抽一抽,似乎隨時都會哭出聲來。

“你是哪裡來的雜碎,居然敢如此猖狂。嚇到我小弟,老子擰下你的腦袋來。”呂平當年在邯鄲是著名紈絝,雖然來咸陽不過幾年但也算是咸陽比較著名的紈絝。今天見人居然敢如此藐視相邦府,又嚇唬自己堂弟自然不依。

內侍總管要出言喝罵,卻被荊二攔住。他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人有這麼大勢力,居然連呂不韋都不放在眼裡。

“聽好了,我家公子乃是韓國王子單名一個匡字。當今太后便是我家公子姑母,後宮中的韓八子,便是我家公子的親家姐。至於當今王上,是我家公子的姐夫和表哥。區區相邦府的娃娃,也敢在這裡鬧事。便是呂不韋來了,也要在這裡規規矩矩。”管事模樣的傢伙狐假虎威吆喝著,嘴角那顆帶著毛的黑痣一抖一抖說不出的噁心。

呂平心中一凜,原來是夏太后的親族。雖然呂不韋貴為大秦相邦,但莊襄王對夏太后頗為敬重。畢竟母子親深如果兩家爭執起來,說不得還是會偏向一些夏太后。

轉念一想,心中又有了計較。今天做下的事情,不單單是自己。還有長公子政,嘿嘿!就算是把天鬧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著,你又能耐我何。

呂平心中計議已定,拍拍呂雉兒的腦袋安慰了一下堂弟便走上前來道。看著那討人厭的管事,左瞧瞧右瞧瞧。那管事昂著下巴,用鼻孔瞪著呂平。一副比主家還要囂張的神態,“啪……!”一聲脆響。呂平忽然出手,一巴掌重重抽在那管事臉上。

直抽得那管事眼冒金星,兩行鼻血緩緩流了下來。

“你這狗才,瞎了你的狗眼。我叔父乃是大秦相邦,他的名諱也是你叫得的?就算你主家是太后親眷,也要守我大秦國法。你在韓國可以沒有上下尊卑,但在我大秦做奴才就得有個奴才的樣子。無怪你們韓國屢屢割地賠款,向我大秦進貢。一個個奴才不像奴才,主子不像主子一點兒禮儀都不懂,還敢說我們是西蠻野人。”

“好……!”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春兒在身後第一個揮手叫好。動作幅度有些大,頭上本已歪斜的小帽掉落在地上,一頭烏黑青絲垂了下來。韓匡的見到春兒是女兒身,眼睛不免亮了一下。

荊二也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愧是呂不韋著意栽培的侄子。說起話來入情入理,這番話即便是拿到宣室裡面說。也必然能夠得到那些大秦至上主義者的追捧,根本不會有人考慮懲罰呂平。

那管事挨了打,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竄起來老高。但還手他還真的不敢,回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抽泣著求主子做主。

“原來是呂相侄兒,韓匡與呂相數度謀面。雖然談不上相交甚深,卻也說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今日我韓某人哪裡怠慢,惹得呂公子居然要來這裡砸韓某人的場子?”

“哼!說砸場子那便是過了,只不過看不慣韓國人卑鄙的行徑而已。不知道公子匡的韓國是不是都是這樣的人,如果都是如此之人。呂某想著還是和蒙驁將軍說說,日後對韓作戰還是每站不留降卒的好。免得一些卑鄙下人,玷汙了大秦土地。”

“好……!”這次喊好的是楊端和與王賁,他們都是大秦軍人世家。極端大秦民族主義成員,在他們感覺秦人自然要比六國之人高貴。就好比眼前這位大韓公子,若不是有夏太后在背後撐腰。怕是早被人砍成十八段,扔進渭水裡面餵魚去了。

韓匡臉上青一陣紫一陣,如此當面冒犯大韓。不做了你小子,老子就不姓韓。

“來人,將此子拿下關進地牢讓呂不韋來領人。”韓匡見呂平口舌甚利,知道再說下去也討不到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呂平拿下。連相邦的侄兒都關了,看以後咸陽這些膏粱子弟還敢不敢在自己地頭上鬧事。

“誰敢!”楊端和一聲怒吼便衝在了前面,王賁隨著便站起。雖然年紀尚小卻是帶著一股悍勇之氣。

“呦呵!還有出頭的,一併拿了。”所謂我的地盤我做主,韓匡覺得跟呂平在一起的人沒多大了不起。今天就是要給咸陽人看看自己的威勢,哼!當今太后是我姑母,還怕你們這些下人。

韓匡在陽翟囂張慣了,來到咸陽覺得有姑母與姐姐罩著,別業也不敢拿自己怎樣。他根本沒有將眼前這些孩子放在眼裡!

事實告訴韓匡,有的時候在你的地盤裡,你也做不得主。因為,這片土地都是大秦的,而當今秦王恰好是他爹。

“王八蛋,誰敢動呂平一根手指頭。老子就把他的手砍下來!”荊二一下子便竄了起來,指著韓匡喝道。

“你小子有種,來人將他身旁那侍女拉過來。老子就要當著你的面幹了她,讓你知道知道小爺的厲害。”韓匡蒼白的手一指,便有兩名大漢撲向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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