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九個人了,存活的機率是三分之一,雖然形勢仍不樂觀,卻比最初明朗了許多。

新的淘汰又開始了。

對於投誰,眾人並沒有明確的目標。

衛良微笑道:“我倒有一個好主意。”

於是眾人又把目光投向他。

樂正宗道:“請等一下。”

衛良問道:“怎麼了?”

樂正宗嚴肅道:“朋友們,我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從開始到現在,我們的一切行動,彷彿被一隻無形大手推著,看似自由,卻身不由己。”

一些人聽了他的話,若有所思。

樂正宗將矛頭指向衛良,道:“自始至終,遊戲規則都是你定的,是你暗示我們,應該先殺死誰,後殺死誰,我不得不懷疑這是一場陰謀。”

丁丁心中咯噔一下,暗自替衛良擔憂。

衛良卻面色平靜,緩緩道:“上一輪投票我可一句話都沒說,相反,那個男人是被你逼死的。”

樂正宗冷冷道:“不要血口噴人,我沒有逼他,只是瞭解他,替他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衛良諷刺道:“又是一個典型的‘這都是為你好’的故事。”

樂正宗道:“他活的很痛苦,卻沒有自殺的勇氣,就像一個即將跳傘的人,在飛機上躊躇不前,我不過是輕輕推了一把而已。對他而言,這未必是一件壞事。”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說辭。”衛良微笑道:“我看到的事實是,因為你足夠瞭解他,所以利用了他的弱點,將他殺死,好提高自己的存活機率。我見過勸人戒菸的,見過勸人戒賭的,卻沒有見過勸人自殺的。”

樂正宗道:“無論如何,我不相信你,這一次的投票,我希望能夠公平。”

衛良從不畏懼挑戰,幾乎沒有猶豫,道:“好,說說你的辦法。”

樂正宗道:“抓鬮。”

人群中傳來一聲嗤笑:“在水裡怎麼抓鬮?我們可都被捆著。”

樂正宗道:“我就是表達這個意思,並非真正的抓鬮。也許我們可以背誦古詩詞,一人一個字,誰念到最後一個字,我們就投誰。”

短暫的沉默過後,一個人問:“背什麼詩?我文化低,太生僻的可不會背。”

樂正宗道:“就背朗朗上口的,李白的《靜夜思》。”

衛良大腦飛速運轉,略一沉吟,便道:“好,我第一個同意,免得被人潑髒水。”

樂正宗有些詫異,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妥協了。

其餘之人沉思了一會,都沒有什麼意見。

衛良問:“誰背第一個字?”

“隨便。”樂正宗頓了頓,道:“就從我開始吧。”

“換一個人。”衛良微笑道:“這個辦法是你提出來的,如果你背第一個字,有作弊的可能性。”

“換就換,反正我問心無愧。”

衛良環視四周,問:“誰先來?”

無人回話,大家都在默算,《靜夜思》是多少字?這裡的人數是幾個人?字數除以人數,究竟會不會輪到自己?

衛良微笑道:“既然無人回答,就由我先來吧。”

樂正宗冷笑道:“你就不會作弊了?”

衛良緩緩道:“為了擺脫嫌疑,達到公平公正的效果,這首詩,我們背十遍,如何?”

眾人一愣,本來還在暗暗算計,聽他這麼一說,壓根不用算了,因為根本算不出來。

樂正宗也沒了意見。

“床。”衛良說出第一個字,同時對左邊的板寸男使了一個眼色。

他可以順時針旋轉,也可以逆時針旋轉,如果換一個方向的話,第二個開口的就是丁丁,但他有意避過了那個局面。

“前。”板寸男沒有多想,說出第二個字。

“明。”他左邊的姑娘又說出第三個字。

就這樣,每人一個字,古詩念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唸完,最後一個字都會落到不同的人頭上,看起來確實很公平。

沒一會功夫,已經念到最後一遍了。

樂正宗暗自松了一口氣,知道輪不到自己了,道:“低。”

他左邊一個少年吐出一個字:“頭。”

丁丁神色也放鬆下來,道:“思。”

衛良微笑道:“故。”

板寸男五官扭曲,雙唇顫抖,最後一個“鄉”字怎麼也吐不出來。

眾人齊齊注視著他。

板寸男忽然問出一句話:“這是第九遍吧?”

衛良笑而不語。

樂正宗正色道:“別裝傻,這是第十遍,我們都數著呢。”

其餘人也紛紛指責。

板寸男懇求道:“我覺得這樣不太公平,要不我們再來一次?”

沒有人說話,大家伸出手,開始投票。

結局顯而易見,板寸男被淹死了。

衛良望著水底不斷冒出的氣泡,只能暗說一句我很抱歉。

事實上,還沒有開始背,他便料到板寸男要死。

眾人都以為結果是不可預料的,卻沒有想到,衛良有一顆超越常人的大腦,幾乎十秒鐘不到的時間,就算到了結局。

能在猩紅之塔活到現在,並且在每場遊戲中都能主導局勢,他當然是個實力派,擁有遠超常人的智商。

對衛良而言,推演這個結果並非困難的事,別說背十遍,就算背一百遍,他也能知道誰會死。

因為結果是有規律的。

用九個數字來替代九人。

假如衛良是一,那麼板寸男就是二,他左邊那個姑娘是三,以此類推,丁丁就在衛良右邊,數字最大,為九。

第一遍背詩,最後一個字會落到二頭上,第二遍背詩,最後一個字會落到四頭上,第三遍背詩,最後一個字會落到六頭上,第四遍背詩,會落到八頭上。

規律是這樣的:二,四,六,八,一,三,五,七,九。

無論背多少遍,都是這一個規律,上面那組數字會一遍又一遍重複。

以此類推,第十遍背誦的時候,最後一個字會落到幾的頭上?

答案是:二。

也就是板寸男。

所以,衛良才敢毫不猶豫的同意這個辦法,並且堅定的執行。因為從一開始,他就運籌帷幄。

但眾人卻不知道這點,紛紛以為是板寸男倒黴。

塔靈漠然道:“第八輪投票開始。”

眾人又沒了目標,下意識看向衛良。

但衛良不說話。

剛才樂正宗的一番話敲響了警鐘,很顯然,不光他自己感受到了衛良的威脅,其餘幾人,或多或少也會有這樣的想法。

人們習慣性會先除掉最有威脅的人,伴隨人數的減少,這個觀念會越來越深。

衛良自然不想成為眾矢之的,乾脆低調起來,微笑道:“為了避嫌,我保持沉默。”

少年提議道:“要不咱們還背詩?”

沒有人反對。

於是就這麼決定了。

這次換了一首,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

仍舊是背十遍,衛良早已算到一切,只要不讓特定的兩個人念出第一個字,他與丁丁就能活下來。

在他看似隨意的誘導之下,這種事情沒有發生。

沒一會功夫,眾人唸完,一個鷹鉤鼻的男人中了獎。

他面色難看,蒼白就像一張紙。

伴隨撲通一聲,他也沉入水內,一串串氣泡冒了上來,預示著一條生命的消亡。

只剩下七個人了。

衛良依然保持著沉默,人都有惰性思維,一個方法如果可行的話,會一直持續下去,那麼,就背詩吧,他喜歡這樣。

但有些人不喜歡。

樂正宗又跳了出來,道:“我覺得,咱們應該換個辦法。一直背詩,你吐一個字,我吐一個字,難道不覺得很蠢嗎?”

少年不悅道:“提出背詩的是你,反對背詩的還是你,你到底要怎樣?”

樂正宗道:“這場遊戲的名字叫做最該死的人,既然是最該死的人,一定罪大惡極。我們不妨懺悔,說出自己的罪行,讓大家來裁決。”

衛良笑的人畜無害,道:“上一次我們相互坦誠的時候,你利用別人的弱點,逼死了對方,現在又要故技重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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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樂正宗完全就是一個跳樑小醜,沒什麼本事,偏愛顯擺,他已經快沒什麼耐心了,悄悄對丁丁使了個眼色。

丁丁心領神會,正要攻擊他,那個少年卻先開口了,冷笑道:“要說罪大惡極,我看非你莫屬。得了抑鬱症的人就該死嗎?得了抑鬱症的人就不配享受生活嗎?不!我的姐姐就患有抑鬱症,但現在已經好了,她活得很快樂。而你,卻利用抑鬱症患者的弱點,故意將人家逼死,嘴上偏偏還說的那麼大義凜然。說實話,你讓我噁心。”

少年其實是信口胡謅的,他壓根就沒有姐姐,只因為上過專業的培訓課程,記憶能力遠超常人,背古詩對他而言算小菜一碟,與衛良一樣,能夠做到知己知彼,他當然希望就這樣玩下去,直到自己勝出,偏偏這時候樂正宗站出來反對,不由令他怒火中燒,卻不好明說,只能隨便編造了一個理由。

反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丁丁也站出來,譴責了他幾句。事實上,她沒什麼主見,卻有一個優點,就是永遠跟聰明人站在一邊。既然衛良要對付他,丁丁絕對不會掉鏈子。

七個人中,已經有三人光明正大的流露出自己的不滿情緒。

心理學上有一個從眾效應,即人們會追隨大眾所同意的,將自己的意見預設否定,且不會主觀上思考事件的意義。

剩餘的三個人想,既然別人都對他有意見,那說明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況且,每個人都為自己的利益代言,樂正宗被群起攻之,反而是他們希望看到的結果,這意味著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於是剩餘的三人也加入征討的隊伍中,一頓口誅筆伐,似乎將他描繪成了天底下最大的惡人。

樂正宗懵了,有種舉世皆敵的感覺,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投票結果出爐,毫不意外,樂正宗得了六票,除卻他自身那一票之外,其餘之人都投了他。

撲通一聲,他沉入水中,奮力掙扎著,似乎極不甘心,卻無力回天。

還剩六個人,百分之五十的存活機率,希望更大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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