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地。

吞天王獸消失的方向,一道連線虛空的棧道出現。

一人寬的棧道,登至盡頭,是圓形、說不出多寬,雕刻著繁奧符文的祭臺,淡淡的霧氣瀰漫其間,入口處,還能看到矗立的吞天王獸石雕。

啟淳取出匕首刺破手腕,將鮮血滴落在石雕上。

下一刻,祭臺後方傳出一聲有如悶雷的聲響,一片繚繞在薄霧中的碑塔林出現在眼前。

啟淳抬步想進去,然而剛踏入禁制的範圍,一股強大的反彈力激發了開來,直接將他的身軀彈出祭臺的空間。

啟淳以拋物線的形態摔落在地面上,想象一下從十數層高的樓頂摔下什麼感受吧,啟淳沒被摔碎,直接被摔成獸型狀態,在原地七暈八素地轉了半天圈。

這是傳承之地在警告它的子孫,它的身體還處於虛弱狀態,沒有恢復之前不能進入呢!

小怪獸暴躁地吼了一聲。

它煩躁轉了會圈,終於漸漸冷靜下來。

再然後,又甩了甩大尾巴,疑惑地看向不知名的方向。

不知是否是高空落地的錯覺,一瞬間,啟淳有股強烈的拉扯感,像是有什麼東西,被他從另一個空間拉過來了。

可是它看過去,什麼也沒有。

摔昏頭了嗎?啟淳想,那種怪怪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另一空間。

雨滴答而下,演奏出奇妙的樂章。

長默升出手,接住一點雨水,恍惚似乎聽到雨聲裡有低語:

“這是時間之雨,光陰的味道,有誰嘗過?”

長默眨眨眼,下意識張嘴要嘗一嘗雨水的味道,然而張嘴剎那,雨突然停了。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雨停的剎那,他的臉上身上的水珠,被濺溼的衣服裡的水份瞬間揮發得乾乾淨淨。

溼潤的地面與那些被濺溼的青草同樣在一瞬間變得清清爽爽,像剛剛一場雨從來沒有下過一般。

金色的陽光灑落下來,透過邊緣微微卷翹有一點乾枯的大葉子,投注下清晰斑裂的陰影,大葉子動了動,那陰影像一隻大甲蟲,跟著挪動。

拍拍身上,同樣清爽。

太神奇了!像一場魔法。

“嘶嘶嘶嘶!”

小紅像一個天真的孩童驚奇地看著這一切,片刻後,不知它腦補了什麼,以一種祟拜的眼神看著長默。

長默:“……”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身處的這片空間很奇怪。

第一眼望去的時候,長默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

眼前是不片很不符合科學的現象,頭頂,暖烘烘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在數十米開外的地方,卻下著雨,再遠些的一塊區域,那裡還刮著薄霧,還有黑洞洞一片的。

一手之隔,長默接到風,那風卻倏然而止,像被一道無形的牆遮蔽,吹不到他的身體這邊。

地面環境也很奇怪,有隆起的丘陵,有奇怪的石塊,有泥地,有一個接一個的水窪。

生長的植物有的也很奇怪,完全不是長默以前看到的任何一種綱目。

這完全違悖了長默的常識,奇怪的植物,奇怪的地形,同一位面同時展露的白天與黑夜,陽光與薄霧,倏忽來去的雨和風……

一整片空間像是被割裂的一個個方塊,詭異的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長默卻感到平靜,那種空間、時間靜止了的平靜。

儘管如此,長默依然有一種危機感,他有種不好的感覺,不知道這種平靜可以維持多久。

大安靜了,像是小鳥,蝴蝶、爬蟲這樣的生物,長默都沒有看到,這也是令他不安的一個重要原因。

沒有生物,極目之處,也沒看到食物。

唯一的好處是,小動物沒有看到,那些大型的兇獸暫時也沒有發現蹤跡,免除了一大威脅源。

但是天知道,在這片詭異的空間,下一刻有什麼不可測的危險出現。

麻煩的是,他還受傷了。

因為這條傷腿,他暫時哪兒也去不了。如果天氣變壞,他必須給自己找一個棲息地,養傷、水、食物、安全。

長默希翼的眼光最後落在小紅身上。

“嘶嘶嘶嘶!”

小紅以一種完全接收不到頻道的眼光與長默對視,片刻之後,長默自己先挫敗地移開眼睛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坐起了身,雨水會自動乾燥,免除了他可能受寒的後果,這大概是眼前的第一個好消息。

他看了看,他不久前跌落一起扯斷了不少樹枝,現在正散在他的周圍,很幸運,他掛的這株樹生長形態是長默看到過的那種正常的樹,長默取下幾根還算筆直的樹枝,又將自己的腰帶解了下來,撕成二截備用。

做完這一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小紅,呆會如果我又暈過去……靠你了。”

小紅懵懂與他對視。

長默輕輕捏上自己的腿,一處一處仔細感受,然後,找到錯骨的地方,一狠心,一扭……

長默的表情一瞬間猙獰,發出一聲痛哼。

“嘶!”

現場觀摩的小紅同志被深深嚇到,一蹦三尺遠。

這尼瑪坑爹的慫貨——

這回我若掛了,長默想,死不瞑目啊!

……

長默又一次醒來,頭頂依舊是陽光,臉上有個陰影。

他的腿現在已經被他粗糙地接上,用樹枝牢牢固定住。

然而他的狀態不好,他發燒了。

喉嚨一陣陣乾燒,長默頭暈眼花地睜開眼睛,小紅竟沒有離開,而是依舊舉著那片大葉子擋在他頭頂,眼神放空,正在發呆,臉上透出的是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看到長默醒來,立刻丟掉葉子,推了推一堆它不知何時積攢在旁邊的樹枝和石塊。

“嘶嘶嘶嘶嘶!”

長默滑動了一下喉嚨,不解其意。

小紅露出諂媚,抓著一塊石塊很熱情地往長默嘴巴湊,這回長默明白了,這是讓他吃。

長默搖頭,小紅又換樹枝和那些不知名的植物,長默又推開了。

“嘶嘶嘶!”小紅有點委屈,它在這裡只找到這些東西。

“要水、食物……圓形的果子、青色、紅色的都可以。找一找山裡有沒有獵物,兔子、雞……”長默試著說明。

小紅懵逼。

長默的肩膀塌下了……

他的眼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個水窪,陽光下,那些水窪折射著一種詭異的鏽紅色,逼不得以,他得去嚐嚐它們的味道,如果沒有被毒死,他要在腿傷稍微好受一點兒、不會動一動痛得暈過去的時候爬出這片看不出生機的區域……

或許天無絕人之境,在長默快要絕望的時候,空間中突然有嘰嘰嘰的聲音發出。

在已經習慣了如同無風的湖面一樣平靜的環境之後,這聲嘰嘰嘰真如天籟。

更加美妙的是,出現的是一隻體形嬌小,有著長長尾羽的雉雞一樣的生物。

這只雉雞的智商明顯比小紅還不及格,看到長默他們,大概是從來沒有在這裡看到這樣體形的生物,無比好奇,想過來嘗一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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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默瞬間眼不花了,小紅的眼睛也放光了。身為一個玩毛毛蟲、各種各樣甲蟲的高手,這種擁有豔麗尾羽的雞也是小紅的好之一,它毫不猶豫地向雉雞撲去了!

這只雞似乎有點瞬移的異能,然而,小紅的身手在五年後的今天,其敏捷度到了更加可怕的地步,不停撲騰的雉雞沒能避開獵捕者的圍追堵掠。

然後他們得到了獵物。

小紅摸了摸雞毛,依依不捨地將雞遞給長默,但雞是伸過去了,手卻遲遲不放,臉上露出了眼巴巴的表情。

意思長默知道,在過去數年,以物易物交換,小紅已經給他訓練出來了,想要吃“零食”,必須“幹活”或拿東西交換。

現在,貢品交了,也該給“零食”了。

天知道默默離開有多久,它有多久沒有品嚐那些美味了。

只是,今天它要失望啦!

因為長默現在口袋空空,根本沒有它要的美味,體內力量也悄耗一空,小草陷入沉睡,氣海中現在連疫力也是深眠狀態,根本沒有條件創造。

所以長默只能比了比手勢,意思是先欠著,這在以前是有過的,小紅懂了。

不能現在吃到讓它失望無比,但它沒有忘記施展坐地起價技能,爪子一翻,意思是要多五倍。

長默便回了個手勢,小紅又翻,長默再翻,小紅再翻,長默搖頭。兩人雞同鴨地比了半天,最後數字是多少其實誰也沒弄明白,但小紅覺得自己抬價成功了,滿意了,齜著獠牙歡喜地嘶了嘶。

長默終於拿下了雞,這會也顧不得生不生、難吃不難吃了,直接咬破雞喉,生飲起雞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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