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否繼續競價?”

價格已經超出主人定下的上限,喊價的奴僕不得不請示主人。

雅廂內坐著一男一女兩人。男人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一身錦袍,眉目低垂,帶著威嚴。女子則年青個一二歲,穿著一身比僕從還要差些的粗布衣衫,衣衫上依稀還濺著灰色的泥印。外頭噪鬧,女子捧著本農書津津有味地讀著,仿若身處自家書齋一般。

拍板成交的銅鑼聲太大了,譁啦啦一通響,女子被嚇了一跳,聽到主持者喊道:“小*秘境,二萬金,二樓貴賓室……”女子喜形於色:“四哥,成了?”

青年搖了搖頭,語帶歉意:“七妹,二萬金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小秘境的價值,四哥再物色新的地方吧,再不濟,去懇求一下族老,在家族秘境劃出一塊地給你。”

女子愣了一下,片刻才從天外神遊的狀態中反應過來。詫異道:“沒拍上?”

叫四哥的青年臉現尷尬:“七妹……”

“是誰?”女子又連珠炮問,一臉鬱悶。遞給青年一個“花錢的事果然不能靠四哥”的不信任眼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另一間雅廂,一身粉袍,眼尾一抹紅色桃洇的青年張狂大笑,“我知道。”他說:“二萬金,陳老四的上限。”

“你。”他指指小廝,帶著一股輕挑浮浪的邪氣:“剛剛讓你過去問陳老四怎麼不叫價了,是不是手頭又緊了,你去了沒有?”

小廝一臉苦相。

“沒用的東西!”青年狠狠踢了小廝一腳。

這邊的長默一確定競價成功,有人將號牌端了過來,拍賣行的管事親自過來和長默交接了手續,錢划走,長默得到小*秘境的契書和禁制陣牌,只需到官衙上個手續,正式擁有這個小型私人秘境的五十年所有權了。

讓阿大去走手續,長默跟掌事閒聊。

“你這拍行什麼都收嗎?”

“都收。”掌事道:“但得經過拍行的鑑定師鑑定達到一定的價值。稀有藥材、高階材料、陣盤法器、藥方丹方,乃至今天這種小型秘境,直接賣給拍行或委託拍賣都可以。大廳還有小型的私人交易場。”掌事指指大廳中幾個簇擁在一起的人:

“私人交易的藏品更豐富了,是得自行打眼,風險自負。”

說著殷勤地遞了一張貴賓卡給長默。一瞄級別,是最高等級的黑卡,二萬金的交易目前還換不到這張卡,會得到它,主要是因為長默攜帶那枚渭京銀樓無限額印章。

長默微笑著收下。

阿大辦完手續回來,長默詫異地發現跟著契書一起的還有六張奴契文書。

“這是什麼?”

阿大道:“私人秘境允許養著私奴,這幾個應該是上任主人留下的,公子接手了便被移遷了過來。”

長默接過來翻看,很是奇怪:“上一個主人為什麼不都帶走?”

“小人不知。”阿大道。

長默點了點頭:“回家吧。”

“公子常來逛逛。”管事在後頭熱情揮手。

“從正街走吧。”收著二萬金一張的契書,長默總覺得有點不放心。

馬車駛過堤心街,前頭是三柳溝。有一小片竹林和水源,與鬧市隔開,對面是稀疏有致的坊舍。

仿似怕什麼來什麼,一輛馬車攔在路口那,好像等了有會了。

“公子留步。我家主人有問,小*秘境,”車伕道:“可否割。”

阿大道:“讓開。”

車伕眉一掀,要動怒,但是車裡的主人又有新的吩咐,忍耐又道:“主人說了,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阿大道:“讓開。”

車伕:“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等一等等一等。”馬車裡女聲道:“我願意出二萬二千金,誠心求購,小*秘境於我有大用……”話未說完,阿大一抖韁繩,強行突圍過去。

像是兩葉乘風破浪的孤舟相碰,狹路相逢勇者勝。

“唏律律——”雲霄馬抬高雙蹄往對方馬頭踢,面無表情的阿大揚鞭,在清脆的鈴鐺聲中揚拳,迅速和對面拼了一掌,雙方一掠而過。

兩座車廂重重刮蹭了一下,長默所乘的馬車外表與普通無棄,內裡卻是靈獸材料以及精鋼打造,又沉又堅固,對方車廂被拱了一下,馬失了驚,車伕又被一拳逼得眼前一黑,無法駕馭馬車,一時間一整輛車全失了控,砰地一聲巨響,車側翻了。

“可惡!居然比我們家還囂張!”粗布衣衫姑娘從裡面狼狽地爬出,發出一聲怒吼。

緊接著,徒手缷下馬駕,一氣呵成翻身上馬,竟然不管不顧,向長默策馬追來。

將人家姑娘撞成那個樣子,再見姑娘跟狼人變身一樣追過來不過瞬息,長默領教這姑娘不好對付,問阿大:“甩得掉嗎?”

“甩得掉。”阿大毫無波瀾答道,馬蹄聲聲,他連回頭都不曾,一摔馬鞭,鞭影形成長芒,激射向追者。

長默去看,只見奔跑馬蹄一軟,姑娘一聲悶哼,跌下馬。這時馬車一截車身已然扭過三柳溝轉角,消失於籬牆白瓦的曲折坊舍之間。

“那姑娘會不會受傷?”長默又擔心那姑娘起來。

“不知道。”阿大道:“死不了。”

長默道:“那似乎是陳府的馬車?”

阿大道:“是。”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陳府裡面居然有人也看中了小*秘境。希望不要再遇見了!

晚上提起此事,長默腦中一再回放著那姑娘氣急敗壞奪馬追趕的樣子。不知不覺說多了一些。

長默上輩子活到了二十來歲,最美好的年華是在末世動盪中度過的,兩輩子在感情上是個一片空白的雛兒,好似從未想過該喜歡個什麼樣的人,領略一下對異性那種朦朧好感,年華被奪去,心態變老。

今天遇到這個姑娘,二十來歲,在這個世界算是修者也老大不小了,卻恰恰是個可以撥動少年的心理年齡的年紀。

算不上心動,觸動更合適些——上輩子如果能正常戀,大概會找一個這樣的姑娘吧?

所有的年輕人大概都不會意識到,對一個人有好感,語調是又軟又輕的。

啟淳敏感地感受到小結契者語氣的變化,以及他沒有表達出來的那抹朦朧的嚮往。

這樣的情緒小王子經歷過,他本能地感受到了危機。

接近三年光陰,空無一人的祖地,整天伴隨的是孤鳥的唳叫與野獸的獸吼,空山,孤獨的洞**,戰鬥戰鬥戰鬥,以及生死一線鹹腥的鮮血。

沒有人知道王子已經成長成為一個怎樣冷酷的存在,他是一頭聰明的王獸,在知道自己的冷酷會無限拉遠與小結契者的距離之後,第一時間掩藏住鋒利的稜角。

他展露的是一個無限接近長默心中腦補出來的那個“平安”的角色,傻白甜帶著點小心機,一點點危險性也沒有,不動聲色地蠶食對方的心防。

現在,僅僅是嗅到一點點危險的火星,小王子手中砍刀自動豎了起來。

心機boy上線。

你不能喜歡她、這個女的有什麼好的——類似這種愚蠢的話是不能說的。

啟淳道:“一掌缷掉馬車,力氣挺大的,跟你比怎麼樣?”

長默道:“不知道。跟姑娘比這個做什麼,輸了贏了都不合適。”

還姑娘姑娘姑娘,明明是二十歲的大媽了!深呼吸,冷靜下來,啟淳。

“讓她跌了二次,希望她沒有受傷。”

摔死你最好,大媽。

“她長得漂亮嗎?”啟淳問。

“沒看出來……穿著粗布衣裳。”

“我猜應該不錯,但沒有長欣可。”

“唔,瞎比較。怎樣突然提長欣?”這小子不會對長欣有什麼想法吧?長默很警惕。

“你不覺得很親切嗎?這個姐姐的樣子,像你跟我描述過長欣長大之後會變成的樣子。”

長默一愣,是了。難怪自他看到那位姑娘起有一種莫名好感,原來是那姑娘缷落馬車,翻身上馬那股利落勁兒,像極了前世的長欣。

“是默默,她是陳府的人,你現在戶籍還掛在陳府上,為了安全,還是不要接觸為好——我擔心你。”

長默又愣了愣,不明白話題為什麼會繞到這裡——他本來沒有想過要接觸。

然而詭異地,開啟話題之前,那種情緒放空,好像浮想連篇又好像什麼都沒想的慵懶情絲消失了,轉而清晰運轉的是明天該做什麼安排什麼以及對面男孩讓人安心的平穩呼吸。

自己剛剛這是怎麼了?

通道一消失,啟淳沉下臉。

一夕之間,祖地白茫茫一片,銀妝素裹,雕欄玉砌。

眼前是漂浮著的祖神山,傳說整座山是一隻吞天獸,踏入它的“域”,它會覺醒,成為遮天蔽日的存在。

必須穿越過這座山,才能尋找到祖地傳承祭臺所在。

還差一點點,才能突破神狩士境界,完全釋放自己的域!

但是,無論外面還是裡面,都無法再等待下去了!

那便戰!

啟淳掏出了胸口掛著陶珠,在上面留下一枚虔誠的親吻。(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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